“你等等,如果你没骗我,罗栓子的活我全包了!”
崔有金握紧拳头,咬着牙冲小源道,心里泛起苦涩。
罗栓子负责打理的田地足有三亩,可比他少不了太多,这样算来今后只怕连觉也睡不饱。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哦,不准反悔,谁反悔谁就是乌龟王八蛋!”小源破涕为笑,冲崔有金比了下手指,欢快地跑到罗栓子身边,将他手里的小木桶扔到地上。
“栓子哥,那家伙打算无偿帮你打理农活,以后就安心跟小源我努力识字吧,这回我看你还怎么找借口!”
三个小孩子间的嬉闹尽数落在杨怡眼底,她无语的扶着额头,冲身后的赵阳默默吐槽道:
“这孩子越来越像个小奸商,才多大年纪就懂得威胁人做事了,我看将来迟早要成个大反派!”
赵阳有些诧异得望了她一眼,很想说拿地契做抵押不也是奸商行为吗,但终究忍住没说出口。
杨怡摇着头上前几步,打算替崔有金讲两句好话。忽听一声急急呼唤,从不远处的柴垛旁夹在风中传来。
“杨怡丫头,杨怡丫头,你在这吗?”
近日秋高气爽,连带平地上的风刮起来也带着些戾气,被夹断的呼喊声落在杨怡耳中倒添了些诡异之感。
赵阳眯着眼朝远处望了望,见是个模糊身影,仍谨慎地走在杨怡前头,手掌握在腰间刀柄上。
“诶呦,我的小祖宗。大娘从你家出来敲开大半个村子的院门,鞋都被磨破个洞,可算找到你了!”
罗金叶身上披着件好料子做成的褂子,忙活得全身发热,正不停擦拭头上细汗。翻着白眼好容易将话说全,差点没背过气去。
“大娘您小心点,不急,先缓缓气再说。”杨怡拧着眉头替罗金叶扇风,好声好气地安慰着。
今日正巧轮到罗金叶去县城打理铺子,眼下见她这副焦急模样,怕不是城里出了什么大事。
“来不及了,我好不容易从铺子里跑出来,就是为了向你汇报这件事。”
罗金叶大口喘息两下,眸中蹦出凶恶目光,气愤道:
“咱们的奇麦斋,它……它被一群天杀的恶霸给砸了!”
什么?被砸了?
“哪个狗日的敢当街砸店,我看他是被店铺喂腻了,想来顿肉丝炒肉丝,成心找抽吧!”杨怡猛地从地上跳起,撸起袖子怒冲冲得望向贺老头家,打算等罗金叶将事情描述完整后,直接扯过牛车冲到城里打上一架。
不就是打架吗,她不行还有大黄在。大黄要是敌不过,她就想个法子把赵阳也弄去算了,看到时候谁怕谁。
“你先别急,那些蒸笼虽被砸得稀烂,但好在没人受伤。几个挑事的彪形大汉看样子是城中的地头蛇,拿着个刀子向我们来讨要保护费。幸好李员外及时赶到,把他们打发走,只毁了几十个糕点。”
罗金叶拍着胸脯,勉强把话说清,面带惋惜得握紧杨怡发冷的双手。
“李员外特意叫我来给你带句话,说什么双拳难敌四手,仅凭你们俩个难以招架,劝你尽快找些帮手。杨家丫头啊,大娘多嘴问一句,你是不是招惹上什么得罪不起的家伙了?”
手上传来轻微颤动,杨怡心知罗金叶是真的被吓到了。忙拍拍她的手,笑容满面。
“罗大娘且安心,不过是有些眼红咱们奇麦斋生意的,想趁乱分杯羹罢了。既然他们坐不住,给我们来个正面冲突,那咱们也得备份大礼还回去不是?”
罗金叶自被两个恶霸推了下脑袋,慌乱的心境一直未平复。如今见杨怡眸中满是坚定,如释重负般苦笑下。
“大娘当然信得过你,只是近些日子不太平,红桥那边我跟她说说,让她暂时在家躲几天,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见了这些,难免留下.阴影,由我一人守着也就是了。”
杨怡觉得极有道理,劝慰几声,同赵阳扶着罗金叶的肩膀把她送回家中。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要不要我去趟县城把他们都废了?”
二人自罗家走出,一路无话。赵阳忽在旁冷不丁开了口,将沉思的杨怡吓了一跳。
“依我看,整件事的根源并非在那群恶霸身上。听李员外话中含义,定是县太爷在背后搞得鬼。若是不及时采取行动,奇麦斋早晚被他们吞掉,甚至连依山村的田地也保不住。”
杨怡冲赵阳摆摆手,面色凝重得自言自语道。
“那你想好其它对策了吗?”沉寂半晌,赵阳压低着嗓音在杨怡身旁轻道。
“只能找个地位极高的帮手替我们解决此事了!”
杨怡摸了下藏在私密部位的那块玉佩,有些无奈得长叹口气:
“眼下除了手头有无数商队的黄文哲,真不知有谁还肯淌这浑水。”
赵阳脚步一顿,额角青筋抽了抽,犹豫着快步跟上杨怡。
次日一大早,杨怡坐上贺老头的牛,直接朝城里冲去。
挥着长鞭在阿威脚边抽打的赵阳,比起杨怡好不了多少。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路上闷声不吭的,皱起的眉毛自打出了门,再未落下。
城门口检查来往行人的守城军,气色比照前几回好上不少。面有油光,个个精神抖擞的来回踱步,有几个调皮的甚至偷偷用袖子遮掩住嘴巴,塞进几块糕点。
通往主街的道路一如往常,人烟鼎盛。杨怡未敢耽误,跳下牛车,忐忑得在各家店铺里搜寻手腕处绑有蓝布条的老板。
“这黄老板不是故意戏弄我吧,整条街的店铺都跑遍了,别说手腕绑个蓝条,能见到几个大活人招揽客人就不错了。”
杨怡见赵阳始终牵着牛,一脸古怪得跟在自己身后。步子渐慢下,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得闲聊,也算缓解烦闷。
正当杨怡说得口干舌燥,前方不远处的人流上方忽然涌起几个突兀小点,飞速朝自己冲来。嘈杂声渐渐清晰,竟是欣喜若狂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