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霍格沃茨的夜,安静而空旷。卢平和雷古勒斯裹在隐形衣中窃窃私语。尽管他们身上施了多重保暖咒,但还是能感觉到风呼呼地吹过,带着这个季节的寒冷。
自从拉文克劳的黛芬尼级长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黑魔王之后,他们就自发安排了在二楼女盥洗室监视的人员。今晚恰好轮到卢平和雷古勒斯。詹姆斯贡献出了他家传的隐身衣,因为黛芬尼说,从隐身衣中看出去,就算真的遇到了蛇怪也不过是被石化而已。但如果直接和蛇怪对视,那么很不幸,霍格沃茨中的幽灵队伍或许要从此扩充一二了。
所有的监视人员都被归为二人一组,黛芬尼强调了很多遍,他们的任务是要认出那个幕后的凶手,而不是要打败那个人。只要躲在隐身衣里将那个人认出来就好,千万不能自不量力地拔出魔杖去逞英雄。所以一些典型的格兰芬多们都被劝说退出这个监视计划,比如詹姆斯,比如西里斯。而剩下的一些格兰芬多,比如卢平,黛芬尼则选择给他们安排了别的学院的搭档,美其名曰“互补”。
“西弗勒斯今天的表现太棒了,我好期待明天!”雷古勒斯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依然掩盖不了心中的兴奋。哭泣的桃金娘在斯莱特林学生无意间的交谈间,发现夜晚去塔楼上看月亮是一件极为诗情画意的事情,所以她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不在这里了。没有她的尖叫,没有无休止的涌水,盥洗室中显得十分安静。
“他一直都很强大!”卢平微笑着说。他一直以来无法和别人分享的喜悦终于有了一个出口,他为西弗勒斯的付出得到应有回报而由衷地欣喜。虽然,西弗勒斯本人并不在意。
“不过,明天有黑魔法防御课的考试呢,虽然我知道西弗勒斯很厉害,但还是有些担心……”尤其是今天发生过查尔斯极力抹黑西弗的事情,而森泰先生最后那一段话表明了查尔斯身后的那一位毫无疑问应该是黑魔王。雷古勒斯有些担心明天会突生什么变故。他不是阴谋论者,但是他了解贵族们的手段。
卢平拍了拍的肩膀,安慰他说:“没关系……邓布利多校长会对他的学生负责的,我敢说今天的那个混蛋查尔斯一定是被邓布利多校长丢出去的,尽管校长他看上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隐身衣中的空间有些挤,蹲久了还是有些累的。卢平侧了侧身子想换一个坐姿,但是他的动作忽然卡在一半不动了。
“你怎么了?”
“嘘……我听到了脚步声,一个男人,和上次我听到的一样……他正在朝这边走来……”说到最后,卢平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意识到自己正在慢慢掀开凶手的真面目,卢平和雷古勒斯心跳如雷,但是他们都在努力尝试着放慢呼吸。
脚步声更近了,盥洗室的门被推开。雷古勒斯的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即使接下里他看到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也不能尖叫,但是当他真正看清来人的时候,他依然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他认识那个人,那是一个斯莱特林的七年级生,也是极端血统论的几个学生之一,那是安东宁·多洛霍夫。
安东宁是一个有些狠戾的人,他毫不掩饰他对于黑魔法的热爱,并在学院内部多次公开表示,他要在毕业之后立刻加入食死徒,用嘲弄的语气说着“也许那个时候我会杀几个麻瓜用以庆祝”。就在帕金森家族公开背叛伏地魔转而投靠马尔福之后,他也曾狠狠地警告过萨克森(第二个被石化的),宣称萨克森和他卑贱堕落的家族最后都会被充为黑魔王血腥之路的祭品。
此时,安东宁走到蛇形铜龙头旁边,滋滋滋地说了什么,而那个无论在冒险小分队怎么努力之下都纹丝不动的铜龙头旋转着开启,渐渐露出一个大洞。雷古勒斯心一紧,在安东宁开口的瞬间,他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冷血的生物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脚背。雷古勒斯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但是他就是抑制不住这股寒意。
安东宁所说的竟然是蛇语!他竟然是一个蛇语者!
卢平能够感觉到身边的雷古勒斯的心绪波动,他用力捏了捏雷古勒斯的手,无声地告诉他要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静。可惜,纵使卢平沉稳了些,他却不知道他们此时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是伏地魔本人。
安东宁猛然朝他们藏身的地方看过来:“谁在哪里?!”
他的声音较平时显得更为尖细了些,带着一种残忍的血腥味,这不是一个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学生该有的气质。卢平和雷古勒斯都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我知道你在那里……”安东宁慢慢地说着,他朝这边走过来。雷古勒斯眼睁睁地看着安东宁的嘴角慢慢扬起,那样的笑容太恐怖。小雷尔觉得今晚安东宁的表情一直很奇怪,这并不像是他平时的样子,就好像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安东宁,而是他的同胞兄弟,除了一张脸,他的气质、习惯动作变得全然不一样。或者说,就好像他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雷古勒斯握紧了魔杖,即使西弗勒斯教导过他很多次,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并不是容易根除的。他现在就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如果安东宁真的发现了什么,那么他就和他拼了,至少要给卢平创造逃跑的机会。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门边又出现了一个人,他应该是一早就在那里的,现在不过是撤去了身上的幻身咒而已。白胡子的老巫师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穿着滑稽的星月睡衣,头上还带着一个三角的小睡帽。
“汤姆,孩子们是无辜的。”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但是他藏在镜片之后的目光太过犀利。
“邓布利多……教授,好久不见。”安东宁(不,或许我们该称之为伏地魔了,至少这伏地魔的魂片之一)驻足,他放弃了未知的小猎物,转而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他曾经的引导者。但是,下一秒,他猛然朝卢平他们藏身的地方发射了一个无声的黑魔法,这才是黑魔王,他不会放过任何的挑衅者。邓布利多的盔甲护身很及时,雷古勒斯觉得自己的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但是他依然平安无事。
邓布利多是被人引到这里来的,他恰好看到了安东宁说蛇语的那一段。早在石化事件开始的时候,清楚当年桃金娘事件真相的邓布利多就已经猜到了什么,现在看到这一幕,不过是确信了他的猜测而已。他暂时无法肯定,汤姆为何能够控制一个霍格沃茨的学生,但是他能够感受到眼前的安东宁先生正在迅速流失他的生命力。
“霍格沃茨是四巨头最伟大的创造,虽然听说您现在已经荣任校长了,但是我想,你永远都无法弄清楚它的规则。这座城堡有着它自己的规则,它一直在等待它的继承人……自十六岁起,我就一直想送给你一份礼物……”后面的话模糊在蛇类吐信子的滋滋滋声中。可是几秒钟后,安东宁的神色渐渐由倨傲变得难堪起来,蛇怪竟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不过,伏地魔不愧是伏地魔,即使如此,他还是当机立断抽出魔杖……
卢平掀去隐身衣,一脸崇拜地看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摸了摸鼻子,他总不能说,他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安东宁就昏迷了过去吧。
“孩子们,现在已经是宵禁时间了,虽然冒险是孩子们的天性……”
“啊,邓布利多教授,我们现在就回去!”卢平笑嘻嘻地挥了挥手,二话不说地拉着雷古勒斯跑了。后者还有些拘谨,匆匆地朝邓布利多鞠了一躬,却被卢平迅速地拉跑。今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些多,雷古勒斯的脑子乱乱的。他听见邓布利多喊安东宁“汤姆”,黛芬尼又说现在的伏地魔就是曾经的学生会主席汤姆。他似乎闻到阴谋的味道。
邓布利多仔细检查了安东宁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什么,他只能漂浮着他前往医疗翼。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苦着脸,他能够想象得出半夜被吵醒的波比会是如何一副火爆脾气。梅林的睡衣,觉得自己一直在给她制造麻烦的波比一定会克扣三个月的防蛀药剂的!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偏僻的盥洗室又恢复了它一贯的平静。只是,没有蛇语者的口令,铜龙头下面的大口子像一张巨大的口继续张着,深不见底,散发着熏臭的味道。
“看来,我们已经引起老蜜蜂的注意了。”诺耶攀上西弗勒斯的肩膀,像是从背后拥抱他一样,可惜身高上差了些,于是这个本应该显得宠溺的动作少了一些流畅感。诺耶刚刚用了一些空间禁锢术将邓布利多引到这里来,而邓布利多明明发现异样却还是将计就计,想来也是心存了不少疑惑的。
“……那是因为你想玩了。”西弗勒斯该在心里为邓布利多默哀么。
“没错,我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些。反正我们现在手头的势力也不小了,正好可以好好干一场!再说,将伤亡控制在最小,我这是在为巫师的繁荣做贡献。”
“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去休息了么,鉴于雷古勒斯应该已经回到寝室了,而巴吉里斯克和银渊也都睡了。”
“嗯嗯,是要睡了。你明天还有考试呢。”诺耶打着哈欠,心不在焉地应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最近睡衣的领口都有些大,举手投足间,好像很容易就滑下来。他扯了扯睡衣,把自己的肩膀遮住,这种天气即使有西弗勒斯的保暖咒,他还是喜欢窝在被窝里。
西弗勒斯的眸色随之暗了暗。有时候,放大咒的合理运用,总是能给生活带来更多一些意外的……情、趣。
十月三十一日,从早上开始,霍格沃茨内的气氛就有些肃穆。这当然和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无关——虽然雷古勒斯和卢平观看了全程,但这毕竟只是在小部分人中流传着的消息——更多的是因为霍格沃茨的教师席上多了好几位客人。
其一就是卢修斯·马尔福。优雅多金年轻如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般的铂金贵族无疑是最抢眼的一个,尤其这是在他选择封闭庄园之后,第一次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雷古勒斯偷偷打量着这位姐夫,他身边有女生用一种梦幻般的声音说:“哦,他可真迷人……”
其二是法律司的司长,他曾在预言家日报上公开发表言论说,会将罪有应得的卢修斯丢进阿兹卡班的。而现在他和卢修斯坐在同一张长桌上,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这不代表着他的妥协,相反他这次出现在这里很明显是为了找茬的。
还有另外几位,无一不是有着一定社会地位,但都有着或明或暗的食死徒身份的。他们是以西弗勒斯今天几门考试的主考官或副考官的身份来到这里的,不得不说,伏地魔对于巫师上层人群的掌控一直十分不错。曾经,即使是滑不溜秋的马尔福,曾经也不得不在预言家日报上发表极端言论,这成为卢修斯日后抹不去的污点,就算有着“夺魂咒”的借口,他依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西弗勒斯照样没有出现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诺耶重视他的考试,即使知道西弗勒斯一定能通过,他依然比当事人更为紧张。所以,西弗勒斯很乐得享受诺耶的乖顺,比如早上用吻来唤醒(毫无疑问其实西弗勒斯在此之前已经醒了),比如变着花样的美味早点。
邓布利多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打了一个转,然后笑呵呵地装疯卖傻地邀请他们尝一下霍格沃茨的南瓜汁,称赞说这是让人毕生难忘的饮品。这的确是让人毕生难忘的饮品,每个在霍格沃茨求过学的人都知道,但只要味觉正常,就知道这实在是不值得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