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说。
上面的初月晚虽然也猜到这个结果,但还是有些隐隐的难过。
可她没有劝任何人,也没有去劝的打算。
毕竟,菁儿自己也没有确定这个想法嘛。
二皇兄和二皇嫂,最疼的就是这个小郡主了,若把她送到那么远,说出来不是和亲,可听起来就是和亲。不知他们有多伤心呢。
这就是个不可能每一方都满意的事。
“听说菁郡主很漂亮,天狼王不会是见色起意吧。”关宪盘腿坐在旁边好奇地问。
“关将军好八卦。”初月晚忽然觉得他讲的话很好玩。
“啊哈哈哈。”关宪挠头,“末将失言了,公主殿下勿怪。”
“没事没事,我也八卦。”初月晚笑道,“听关将军的意思,好像不喜欢见色起意的事?”
“是啊,男子汉大丈夫,只贪图女色而不知人心意,岂不是庸俗无聊之辈?”关宪义正词严。
初月晚很惊喜:“我与关将军所见略同!”
关宪举杯和她碰了碰。
“不过我觉得,有时候一见钟情,也未必是一件俗气事。”初月晚饮茶后道,“要先能生情,而后才会愿意慢慢了解,知其心意。如此一种方式,倒和日久生情不相上下的。”
“看来世间情有好多种,吾将上下而求索。”关宪道。
“关将军是要做情圣咯?”
“情圣倒也不必,只愿不会坠入其中失了自我就好。”
初月晚想了想,自己大概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失了自我吧。
自己也觉得是呢!
可真是病入膏肓,而甘之如饴。
关宪听她方才的话,再看她此时思索的神色,大概明白了,道:“公主殿下对驰俊侯也是一见钟情么?”
“嗯?”初月晚愣。
“末将酒后失言……”关宪又开始道歉。
“没事没事,我是。”初月晚点头。
和这位小关将军说话真方便,随便说就能直达重点,根本不用猜来猜去的。
而且初月晚也不觉得哪里冒犯,毕竟他说的话,问的事,就是事实存在的。
“哈哈哈,那末将之前是冒犯了公主殿下的。”关宪端起酒杯,“末将自罚一杯!”
“关将军别喝那么急,我是茶,你可是真的酒啊!”初月晚怕他真醉过去。
“无妨!”关宪喝完擦擦嘴角,“末将不喝,便是不敬公主。若末将真的酒后失仪,那便无法担当守护公主的重任,有愧于皇上的嘱托,理应被撤换下去。所以也请公主殿下亲眼验证。”
初月晚也举杯敬他。
下面初永望看他们聊得那么开心,不禁开了金口,继续说风凉话:“裕宁前儿才指责过本宫,现如今自己也乐不可支么,人心之善变,果真难说。”
“太子哥哥!”初月晚嗔怪。
怎么最近太子哥哥说起话来嘴巴和长了刺一样!
还特别记仇!都记到自己身上来了!
怎么,有了皇嫂就了不得么?
关宪也不好意思起来:“太子殿下,末将属实不该……”
“没什么,你多说说俏皮话,哄裕宁开心比什么都好。”初永望瞥向他,“难得裕宁身边,有个能和她说说笑笑的人。”
太子哥哥真是的,一边说带刺的话,一边又一本正经地表达他的心意,让人根本气不多久。
初月晚噘着嘴坐好。
葳蕤在初永望身边,温柔似水地靠过来:“太子殿下,臣妾不敢度公主殿下之心,擅起同理之情。当一个女人心里盛着一个人的时候,是再也瞧不见他人的好的。所以公主殿下不开心,也情有可原了。”
“你这皇嫂,倒是很疼她。”初永望微笑。
“是太子殿下疼公主呀。”葳蕤柔声。
他们在这边暗送秋波,那边肃亲王府的气氛却很阴沉。
初永年夫妻二人也不再和睦,各自端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初永年只是闷头喝酒,萧瑶华生着闷气,还得摆笑脸。
也不知老皇帝是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了也懒得管,只顾和别人谈笑风生。
过了一会儿,老皇帝终于转过头来:“咦,朕看,太子侧妃和肃亲王妃还有几分相像,果然是亲兄弟,连眼光都是相似的!”
他这话简直是在捡着炸药点火。
拿一个宫女上位的侧妃和名门之后的正室相比,萧瑶华都要气疯了。
可她还是镇定自若,和初永年一起举杯敬老皇帝。
初永望眼底带着些许笑,和葳蕤一同举杯。
听出味道不对的初月晚赶忙低头吃饭,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出来。
父皇哪能这么说话,就算私下里觉得葳蕤好,也不该在这种场合直接说出来,这不是故意让肃亲王府和东宫的关系再下一层么?
初月晚简直不知道怎么办,前世的父皇已经留下那么多错误的决定,造成了那么多可怕的后果,如今这样子如何能扳回来?
只是倒了一个岳清欢,也改不了父皇本身就多疑爱搞事情的性子啊。
那边初永继已经有点耳朵疼了,从头到尾他就没说过几句话,就怕被人想起来,莫名其妙再回到牢里去。
谁也别惹最好。
他赶紧吃饱饭,然后借口感觉有点冷,恐怕身体没有好利索,领着孝亲王妃告辞下楼了。
“老六最近次次跑得都很快。”老皇帝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有变化,“比以前聪明了。”
云皇后笑:“皇上,后妃们都还在西园里面候着,是否要移驾去瞧瞧今夜的灯火呀。”
“好主意,反正已经酒足饭饱,溜达溜达也舒服。”老皇帝说着便起来。
“父皇,裕宁还没吃饱,吃饱了就去找父皇。”初月晚说。
“好,晚晚好好吃,吃饱饱的。”老皇帝摸摸她的头。
皇上一要走,在座的宗亲也都起身送行。
送走老皇帝之后,楼里的空气就彻底冻结成冰了。
“公主殿下……”关宪察觉到情况不妙。
初月晚夹着菜半天没放进嘴里。
她也不是真的没吃饱,只是为了留下来稳住场面,这已经是她和父皇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父皇不想再撑场子,那能撑住她这几个皇兄的也就是她了。
“外面的灯可好了,皇兄们一起去瞧瞧吧。”初月晚起身合掌一拍。
初永望故意低头看向葳蕤:“你的身子还好?要不要本宫先陪你回去。”
“谢太子殿下垂爱,臣妾没事的。”葳蕤轻声慢语,“而且,臣妾也想趁这上元佳节走一走,赏赏灯。”
“也是,你这段时间都在安胎,没出来瞧瞧。”初永望的话音也温柔得不似往常。
他说着拒绝了旁的人,亲自搀扶着葳蕤起身,葳蕤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搭在初永望的手臂上,不好意思地低头,脸上的神情尤是幸福。
初永年也猛地起身,萧瑶华急忙一把抓住了他。
“王爷,妾身也很多年见过羽堤的灯了。”萧瑶华站起来,暗示着他。
“那就去瞧瞧。”初永年不冷不热,甩了一把袖子,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