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剩下的人都悄然无声,最后是那个太监在门口巴望了一下,回头看着几个宫女。
“快叫远黛姑姑回来,若是公主一会儿还想上去,只有远黛姑姑可以劝住公主了。”那太监说。
“怎不叫太子殿下回来?”小宫女问。
“你傻么?告诉了太子殿下,叫他又那样好几夜里不睡觉哪里行呢?”
“可是……可是这楼上到底有什么呀?为什么太子殿下连提也不许提?”
“不许提就是不能知道的事!在东宫这么久了还不明白?太子殿下如今与皇上也没差,咱不能知道的事多了!”
“是……”
前面的人正说着,初月晚已悄悄地从偏门小屋出来,将鞋子脱了提在手里,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看来太子哥哥这里的人也的确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可是远黛姑姑和贾公公应当是知道的,这二位可是他心腹之人,偏偏就是这二位,初月晚是相信自己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她赤脚上楼,张望一下,上面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太子寝房就在二楼,这是个极舒服的位置,初月晚往前也常来这里与他说话,而在往楼上还有其他的房间,初月晚问过初永望,太子的宫殿除了楼下会客处理公务,和几间供他人往来停留的偏殿,楼上何必修那么高。
初永望说,这太子的寝宫已经传了好几代,自己也不知道,大抵是拿来存存东西,外面看着也好看些。
初月晚立在楼梯口听着四周围的动静,这里沉寂了一会儿,忽然又传来了细微的摩擦声,可是初月晚进屋里去寻,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那声音忽近忽远,无法轻易判别位置。
难不成还在楼上?
初月晚又继续上楼,但刚一到二楼的转角她就愣住了。
并没有上去的路。
以前来的时候,虽然没上去过,但这上面似乎还有一个门的。
说来也奇怪,这宫殿其实可能就是只有两层。
宫里不乏这样的建筑,因为两层都很高,空间极为宽敞,外面看着富丽堂皇的,里面其实没有多出来的第三层楼。
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之前在这里的门,是自己记错了么?
说来太子哥哥的寝殿,自己也是有时候没来过了。
擅自进入确实不妥,可是那直觉强烈。
初月晚转身进了他的寝房,若大的平层里面没有生炭火,冷冷的叫人待不住。
那声音停止了,初月晚又等了一会儿,都等到了楼下传来远黛的声音,依然没有等到下一次的奇怪响动。她听见远黛进了楼,不禁紧张起来,想着她上来了自己如何解释的话,一面把耳朵贴着墙壁寻声。
“咦?”
忽然她察觉了异样。
这墙壁,好暖和。
为什么这么冷的房间,这面墙会是暖的?
初月晚急忙跑去摸了摸别的几面墙,都是冷的,只有这一面不一样。
她连忙摸过所有房中支棱着的东西,分辨哪一个是开启暗门的机关。
摩天塔里面有许多的机关暗门,初月晚记得师父教给自己辨识机关的方式,花瓶底部的划痕,摸起来质地耐用的书籍,墙上同色而不平的突起,甚至于挂饰的毛边。
“公主殿下?”楼下传来了远黛的呼唤声,“公主殿下,您在上面吗?”
不好不好不好。
初月晚心中忐忑,急忙加快了搜寻,突然她想起来,太子哥哥不相信任何人,他喜欢把一起可以把握的东西收在自己附近。
若是这东西对他而言格外重要,他一定会放在自己触手可得之处,且别人未有他的准许,轻易碰不得。
而他最不喜欢别人碰的,就是他的枕头。
初月晚清晰地记得前世里,贾公公说太子哥哥喜欢把自己围在枕头里入睡。
即便被纠正到如今,他也会留下一点习惯的吧?
而且那温暖的墙……就是太子哥哥的床紧挨的这一面。
初月晚立即把鞋子揣在怀里,爬上床摸了摸枕头,这里的确整整齐齐摆着一圈枕头。她把手在枕头下面捋了一圈,突然摸到一个松动的暗格。
她没掀开暗格,而是按了下去。
床榻内部的墙壁忽然发出微弱的响动,它居然在初月晚的面前弹开了一条小缝。
就是这里!
初月晚推开门要进去,忽然她想了想,将怀里的鞋子取出来,摆在了床边上。随后,义无反顾地爬进了小门。
……
小门里面别有洞天,青纱帐层层叠叠,初月晚不禁想起了以前在摩天塔恍惚如幻的景象。
这种布置的用意,和迷魂阵相似。
都是为了混淆视听,令闯入这里的人失去方位,难断真幻,行动受限。烛光扫着纱帘的影,幽幽寂寂。
初月晚不禁感叹,幸好自己有些经验。
好暖和……
这里生了炭,而且不是一般的品质,初月晚细细地嗅着,这是用在父皇母后宫殿里的种类,还有淡淡的熏香的气息。
似乎只有给特别的人,才用得上这样品质的好炭。
太子哥哥,哪里还有别的什么特别的人?
初月晚放缓了脚步,慢慢地掀开帘幕朝前走去。
“谁?”
里面那个沙哑的声音令初月晚愣了一下,可是她分辨的瞬时,心跟着提了起来。
“我听见你了,你不是太子。”那个声音也敏锐地察觉了她的动静。
初月晚隐隐发现了人影,立即快步上前,若是他的话……若是他一定就……
她站在了那人的背后。
这个宽旷而挺拔的背影,熟悉得宛如昨日,可是那头雪白散落的长发,随意甚至有些仓促的坐姿,看起来异常陌生。
他的双腿以别扭的姿态向身后撇着,古怪又说不上哪里古怪。
初月晚近了一步,那人也恍然意识到声音是从身后过来的,可他愣着,没有回头。
“二皇兄……?!”初月晚愕然。
初永年没有应声,双手微微发出一点颤抖,便按在身下低矮的床铺上,似是撑了一下身体。
“裕宁……我听出是你了,却没敢相信。”初永年淡淡苦笑。
“你居然在这里……”初月晚心绪无法理清,只觉得激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