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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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面静悄悄的,顺治坐在炕上拿着朱笔正在仔细的批折子,吴良辅端着一个小小的雕漆茶盘,站在门口看看皇帝的神色,心里转着圈子。贵妃娘娘生的七阿哥眼看着就要洗三了。皇帝还没给出生的七阿哥圈名字下来呢。方才鳌拜和安亲王进来跟着皇帝嘀嘀咕咕的不知讲些什么,好像是内务府这次的差事办得不好,方才自己出去正巧看见一群侍卫气势汹汹的正要抓赫德。

看样子那两个稳婆是有问题了,吴良辅忽然想起赫德的背景,暗自懊恼着皇帝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好,等一会自己挨鞭子的机会大大的增加。皇上虽然现在不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拿着身边的太监撒气,可是顺治的脸色还是叫吴良辅感觉出来,顺治的心情不好啊。战战兢兢的过去,吴良辅小心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觑着顺治的脸色:“皇上,七阿哥的洗三全预备好了,只是到时候小阿哥的名字钦天监的人已经把命格和准备好的名字全送来了,皇上看呢?”

说着唔,吴良辅看看一边放着的一个折子,顺治好像是从自己的思绪里面醒过来,看看那个折子,拿着朱笔圈了一个名字“七阿哥的名字叫隆禧吧。贵妃的身子如何了?”顺治把自己相好的名字圈下来,方才那些事情叫顺治得了儿子的好心情全没了!见皇帝没迁怒自己,吴良辅暗自松一口气,刚要转身退出去,忽然皇帝的声音响起来,不带着一点的感情。“太后那里叫人看贵妃去了么?这些天慈宁宫有什么消息么?”

“回皇上的话,太后只是叫人送了赏赐去,都是按着例子赏赐的。昨天太后能把皇后和珍贵人叫去狠狠地训斥一番。没有别的,只是把皇后和珍贵人身边的奴才全打发了。别的就没有了!”吴良辅忖度着皇帝的心思,把最近的消息慢慢的说了。

当时五妹被雨婷撞上了,立刻是捂着肚子叫起来疼了。当时乱七八糟的,皇帝的心思全在五妹的身上。谁知雨婷和皇后都是在皇帝面前叫自己是冤枉的,还把以前好些旧事扯出来!甚至皇后口不择言的把当初五妹怀着玄烨掉进池子里面的事情也讲了。竟然是乌云珠拿着襄亲王的弹丸,说是要见识一下皇后那个时候还是阿吉格格的本事。谁知正在皇后瞄准一只黄鸟的时候,乌云珠不知怎的么拽一下皇后,指着池子边上蹲着的五妹,和渐渐靠近五妹的静妃说要吓唬一下五妹。

皇后傻傻的,好像是被催眠一样拿着弹弓射了五妹的小腿。这就是五妹掉进水池子,导致了静妃被废掉皇后的位子。皇帝听着这些虽然生气,但是更惦记着要生产的五妹。顺治不耐烦的把哭哭啼啼的雨婷和皇后踢到一边,径直去了景仁宫。

接下来五妹生产的事情变得气氛古怪,波诡云谲了。本来皇帝下旨,贵妃有娠准许佟夫人每天进宫探望。谁知那天佟夫人被一个面生的侍卫挡在外面,根本不叫进去。佟夫人惦记着自己的女儿在宫门口急得团团转,央求着别的侍卫通融一下帮着说说。谁是那个侍卫竟然是油盐不进,银票不要,别人帮着说情立刻是拿着出了事情谁能担着责任,就是不叫佟夫人进去。

等着容妞过来见着眼前的景象,忙着上前催着佟夫人快点进去,还说五妹看样子是要生产了。佟夫人听见这话当时急的慌了神,那个侍卫就是挡着不叫进,还叫人把容妞抓起来说容妞是违反了宫里的规矩,要抓起来问罪的。正闹着的不可开交,正巧玄烨带着人过来。玄烨真的是长大了,并没有冲动的上前叫侍卫放人,只是站在一边,上前叫叫人问问怎么回事,一边使眼色叫李德全趁着无人注意赶紧报告给皇帝。

等着五妹的孩子顺利降生,皇帝仔细的问起来,那两个被吴良辅从家里接回来的稳婆说本来今天是没说要放假的,早上的时候忽然叫了她们出去,只说是她们住着的房子要修理。接下来五妹身边的梁九功竟然从那两个被赶出去的稳婆身上搜出来一把很古怪的刀子,刀子是拿着银子打造出来的,上面的刀刃是在一个修长的刀把上。看样子绝对不是拿来剪脐带的。这个东西连着太医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还是一个有点年纪的老嬷嬷看见了,说这个东西是前朝的宫里面害人的东西。在接生的时候做手脚,割断子宫内的血管,看起来就好像是产妇大出血,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下皇帝跟炸了的马蜂窝一样,叫人把两个接生婆关起来,狠狠地审问。结果很叫皇帝生气,两个婆子招供了,一切都是赫德叫她们这样做的。叫她们一定要做的天衣无缝,对着外面只是说贵妃生产的时候胎位不正,大出血,剩下的他们全不清楚。

顺治对着谁是幕后黑手,隐约的感到不敢想象和伤心。吴良辅见皇帝的脸上又转了阴天,忙着说:“皇上不如看看贵妃娘娘去,这些天了,娘娘想必是惦记着皇上呢。”

顺治点点头,想着刚出生的儿子和五妹皇帝的脸上有点笑意,“朕去看看贵妃,这些折子给三阿哥送去!”顺治很不厚道的指着一堆的折子,玄烨这个小子又该借口着看望额娘,赖在景仁宫了。顺治很小心眼的把不少的折子交给玄烨,叫可怜的玄烨小包子没时间黏着自己的五妹。

皇帝的肩舆抬得平平稳稳,顺治看着眼前连绵不断地红墙,心里转着心思,皇后和珍贵人乌云珠之间竟然是一本烂账!顺治自嘲的笑笑,当初自己真的糊涂了,乌云珠借着各式各样的借口靠近自己,根本没提皇后被自己冷淡,乌云珠劝和自己跟皇后的关系。反而是明里暗里的说着:“皇后娘娘的心情不好,奴婢被娘娘骂几句也是应该的。奴婢不委屈,能够为娘娘解忧就是打一顿也是心甘情愿。”想着乌云珠拿着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自己,暗示着襄亲王对着她不好,根本没一点共同话题,乌云珠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被老巫婆禁锢的公主一样,就是那副德行叫自己心软的!顺治现在想起来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一阵的恶心。原来乌云珠皇后和珍贵人全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

雨婷那个贱人!竟敢撞着五妹!顺治想起太后不疼不痒的处置,里面是大有文章啊!雨婷一个贵人,又是乌云珠教导出来的,不是号称自己最懂规矩么?她怎么能和皇后吵架还能动手呢?皇后被自己关在坤宁宫里面,又是如何轻易地出来的,在五妹经常散步的御花园里面和珍贵人吵架?跟着皇后和珍贵人的太监宫女都是摆设么?看着两个人吵吵闹闹?

一定是自己的额娘!想着顺治愤愤的拍一下肩舆的扶手,“哼!岂有此理,朕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么?还是她要做吕后?”小胖子完全阴谋论了,太后之所以从轻发落了皇后和珍贵人,主要是跟着皇帝怄气呢。你不是把康贵妃当成宝贝么?哀家就是不喜欢她,不管有理没理,哀家就是偏心眼了。谁知太后这些做法看在皇帝的眼里就成了阴谋了,太后要是知道皇后的想法一定是后悔死了!

皇帝忽然生这么大的气,这些太监全给吓坏了,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一个劲的磕头叫着“皇上息怒”。顺治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入神了,摆着手:“不管你们的事,快点去景仁宫!”这些太监一听皇帝没迁怒自己,如同是死里逃生一般,赶紧抬着皇帝像向着景仁宫前进了。五妹躺在床上,正看着奶娘抱着七阿哥喂奶。一边的嬷嬷对着五妹说着:“七阿哥的身子很好,只是有点肠胃弱了些。奴婢们已经请太医来看了,娘娘放心,七阿哥看着是个有福气的,定能健康长大。”

五妹听着自己的儿子经常喜欢吐奶,有的时候不喜欢好好地吃饭,不由得担心起来:“等着太医来,先叫给小阿哥看看。也是我刚怀孕的时候身子总是不好,不要影响了孩子的身体。”五妹很担心是因为怀孕的初期,自己贫血和虚弱害的孩子身体不好。

“这是怎么了,可是你身子不好?”皇帝刚进来就听见五妹的话,紧走几步上前仔细的观察五妹的气色。五妹靠在床上,一床大红的锦缎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身是穿着一件大红的小袄,一头的青丝松松的挽着一个发髻,拿着和身上衣裳一样颜色的抹额勒住,脸色虽然还是刚生产之后的苍白,但是精神很好。

五妹看看皇帝的神色,仿佛存着心事。这个时候七阿哥吃饱了,奶娘把七阿哥放在五妹的怀里。顺治平静了心情拥着五妹两个人一起看着这个小子。七阿哥刚出生的时候身体瘦瘦的,不过哭声响亮,头上的胎毛黑黝黝的,胳膊腿动起来很有力气。现在喂养的了几天,孩子慢慢的张开了,不再是以前皱巴巴的一团,圆鼓鼓的脸蛋,浑身上下白白胖胖的还算是个健康的孩子。

“朕给七阿哥圈定了名字叫隆禧,你看如何呢?如今朝政上的事情还算是顺利,今后你还有大喜事呢。这个名字听着喜庆,意思也好。”顺治又问了五妹的身体,叫五妹多吃一些补养身体的补药:“上两次生产,朕觉得你都是变得丰腴不少,怎么这次到显得单薄起来了?都是隆禧这个孩子不体谅他额娘的辛苦。”顺治正和五妹讲话,迎春悄悄地进来说太医在外面候着呢。

“叫太医进来,先给七阿哥看看。小孩子身体最娇嫩了,千万不能落下一点病根!”迎春答应一声,早有宫女放下帐子摆上屏风,奶娘小心翼翼的把七阿哥接过去。

太医先仔细的给小阿哥看一会,问了吃奶和睡觉的情况,太医的眉头皱着,沉吟半晌对着屏风后面的五妹和坐在一边的皇帝犹豫一下慢慢的说:“小阿哥身体还好,并无大碍,倒是脉象上有点奇怪,娘娘在孕期吃的东西臣都是看过的,并无不妥当的地方。臣看着小阿哥的脉象似乎是在胎里,娘娘吃了什么利血的药物或者是吃食了。因此小阿哥的身体显得有点先天不调。不过那些东西娘娘吃的很少,不碍事。先给小阿哥开些药,慢慢的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听着这些话,顺治和五妹都是大吃一惊,五妹忽然感到一阵一阵的冰冷从自己脚底升起来。顺治听见这些话,眼神越发的阴沉起来:“你只管开药,还有叫太医院和敬事房仔细的查一遍,看看贵妃娘娘怀孕的时候都吃了什么!”

那个太医又给五妹仔细的诊脉,只说是气虚贫血,要五妹好好地调养身体,太医开了方子对着皇帝和五妹说:“补血最好的是阿胶,这副药要拿着上好的阿胶配制才是最好的!”顺治想起什么对着人说:“山东新进上来的阿胶全拿来给贵妃配药!”

顺治和五妹两个讲了一些闲话,五妹抓着顺治的手说:“那些事情皇上还是暂时放下吧。皇上膝下的皇子三个都是臣妾生的,叫别人怎么想呢?总是我疏忽了,忘记了皇上不是我一个人的皇上,而是整个大清朝的皇上。可是,我总是不甘心,他们来来去去的算计着孩子们!”顺治担心五妹的身体没告诉稳婆的事情,但是五妹从当天的蛛丝马迹和佟夫人被拦住,容妞差点被抓起来,五妹隐约猜出来幕后的黑手是太后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太后是皇帝的亲妈啊。毕竟太后和小胖子才是真正的血亲,五妹要仔细的拿捏着对太后的态度,小心的不留下自己挑拨母子关系的印象。

顺治张张嘴,自己怎么跟五妹讲呢,当初掉进池子是乌云珠和皇后的手笔,这次自己的亲额娘要杀死自己儿子的母亲。小胖子抱着五妹,情深个叹息一声:“放心,朕不是软弱可欺的君主看,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好好地养身体,等着看朕是怎么扫除阴霾的。”说着小胖子使劲的抱一下五妹,便走了。

隆禧洗三的时候,皇帝册封五妹做皇贵妃的旨意便下来了,并且五妹册封皇贵妃的的典礼在满月之后盛大的举行,所有的命妇全要来给五妹朝贺,连着大臣们全要上贺表。除了不再坤宁宫举办册封典礼,剩下的规矩全是按着皇后的册封典礼进行的。

等着五妹抱着七阿哥坐在炕上,底下跪着一屋子的王爷福晋,后宫嫔妃,命妇们,大家听见皇帝的旨意全吓傻了,虽然对着五妹晋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这样盛大的典礼不是给皇后难看么?

等着五妹晋封皇贵妃的消息还没落地,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传出来,皇帝为了乌云珠的事情狠狠地教训了皇后,把刚还给皇后的金印和宝册又给收回去了,还当着大臣和王爷的面前数落了皇后的罪证!嫉妒,生不出儿子,对着太后不恭敬交通外臣,私自和蒙古通信!看样子皇帝废后的决心更强了。本来有些大臣担心皇帝废后蒙古不稳当,但是听见皇后私下和蒙古交通消息,都是装着不敢出头不出声了。这些人看出来了,皇帝现在的四个皇子,三个是五妹生的,而且对于现在的朝廷来说蒙古不再是很重要的伙伴,而渐渐的变成需要提放的对象了。皇帝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谁还傻乎乎的跟着皇帝拧着干呢?

就在内务府和礼部忙着给五妹办册封典礼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五妹病的厉害,出血不止,眼看着要不行了!

顺治得了消息扔下手上的笔直冲出门跑向景仁宫,吴良辅等太监奏报事情的大臣全被狂奔的皇帝给吓坏了。吴良辅还是反应快些,抓着皇帝的一件披风叫着:“皇上,还是传了御撵来快些!”也跟着跑出去了。

在安静威严的紫禁城里面。忽然冒出来一队奇怪的队伍,顺治在前面狂奔,身后跟着整套的皇帝依仗,太监们有的拿着香炉有的捧着茶壶,有的抬着皇帝的金交椅,最引人注意的是八个太监抬着皇帝的御撵,跑的气喘吁吁。

冲进景仁宫,顺治看着躺在床上昏沉不醒的五妹,呆若木鸡。迎春和容妞已经是哭得快要背过去,一边的奶娘抱着还没满月的隆禧,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坏了。一阵一阵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顺治暴怒的抓着一个太医的领子开始咆哮了。

“你们这些混饭吃的东西,昨天娘娘还是好着呢?怎么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快说是怎么回事?还不赶紧施救!”顺治狠狠地一脚把一个倒霉的太医踢在一边,那个倒霉鬼白白的被皇帝一个窝心,惨叫一声滚在一边也不敢叫疼,赶紧跪好了接着磕头嘴里叫着皇上息怒。

隆禧被自己阿玛的咆哮给吓坏了,扯着嗓子哭起来,皇帝的理智被孩子的哭声抓回来一些,顺治浑身瘫软的跌坐在椅子上,盯着太医院的医正,冷冽的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娘娘是怎么回事?你说说清楚!”

老太医浑身一个哆嗦,跪着向前几步:“臣请皇上屏退左右。”皇帝的眼神不易察觉的阴沉一下,迎春和容妞跟着隆禧的奶娘和屋子里的人全出去了。顺治站起身看看帐子后面一脸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的五妹,五妹是那样的安静的躺着,一双富有生气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脸上的光彩仿佛是一夜之间全消失了。顺治想着昨天自己还来看五妹呢,五妹跟着自己抱怨着不能下床,还表示自己的身体完全好了,吵着要是水果。谁知今天五妹就成了这个样子,一点生气都没有只剩下一具躯壳。

太医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对着皇帝说:“臣等是天天来请平安脉的,这些天皇贵妃的脉象平稳,一点没有不妥当的地方。今天是忽然之间发病,根据皇贵妃身边的侍女说是皇贵妃发病是在喝了药半个时辰内。按着脉象看,皇贵妃是吃了什么破血的药了。为今之计只能请皇上把皇贵妃吃的药和药方子还有这些天贵妃吃的东西全封起来慢慢的查。皇贵妃的病情目前是稳定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来。”

顺治听着这些话,冷冷的一笑,自言自语着说:“好,真是好!这便是朕的福气了!”景仁宫和太医院御药房连着御膳房全被皇帝派去的人翻个底朝天,最后太医们赫然发现给五妹使用的上好的阿胶根本不时拿着驴皮做成的,而是拿着红马脖子上的皮做出来的!在药性上马皮和驴皮的功效根本是相反。顺治忽然想起五妹刚怀孕的时候也被太医说是贫血。于是顺藤摸瓜的查下去,以前五妹吃的阿胶里面是搀着少量的马皮,今天早上五妹喝的药里面的阿胶是完全拿着马皮做出来的,那些辅助的药材也被换成破血的良药,全是通血化瘀的东西!顺治狠狠地狞笑一声,杀气腾腾的去了慈宁宫。

太后刚听见五妹病危 的消息,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舒服,这些天太后一直都是觉得自己身体怏怏不快,太医们只是说气血亏虚要静养。“苏麻,你去把七阿哥抱来,你们传哀家的懿旨,皇贵妃的身子要紧,哀家还是亲自抚养七阿哥吧!”太后的话没完,皇帝气哼哼的声音传来:“皇额娘干脆先把朕废掉了,随便拥立谁都是好的。皇额娘,你面对着七阿哥的时候不心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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