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头, 梁秋试图负隅顽抗:“我要求当污点证人。我可以配合你们调查, 但是你们要减免我的罪行。”
赵处长敲了敲桌子:“坦白从宽就是污点证人,到时候会酌情考虑这些的。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老老实实地交代, 不要试图再撒谎。梁秋,你还年轻, 陈洁雅很可能还活着。她当时也许只是假死而已。现在摆在你面前最好的出路就是好好配合警方的调查,不要再耍花样。我实话告诉你, 你的小聪明, 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梁秋总算将自己隐藏的手机给交了出来。当时陈洁雅失踪了,梁秋觉得害怕又不甘心。她将手机寄存在了储物柜里头, 万一陈洁雅安然无恙地回去了, 她还能用照片跟视频让陈洁雅继续不好受。
交代手机去向的时候,梁秋还在强调:“我没有传播淫.秽录像, 也没有勒索她, 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
六子觉得这个女孩大概也是嗑.药嗑多了,已经诈骗了陈洁雅父母两百万,她就跟没概念一样,反而在这些小事情上纠结。
手机拍摄的录像晃动而模糊,里面的陈洁雅就像是死掉了一样, 完全没有一点儿知觉,任凭人摆弄。录像断断续续的,不时发出了几人的咒骂声跟抱怨声。一直到最后结束的时候, 陈洁雅才跟抽搐了一下似的,重新瘫倒在地上。她的身上,沾染了大片白色的浊液。
“停一下。”周锡兵盯着画面中的一角,那里掉了一只女士化妆镜,镜子中露出了手机的一角。画面放大以后,能够隐隐约约看到手机后面是一个男人的身影。这个人,正在录像。
迪厅旁边的巷子并不是直通通的,有点儿曲折,能够形成相对的视野阻隔。这也是为什么捡尸体的人都酷爱在这条巷子里头乱搞的原因。神秘人就利用巷子的曲折,默默地旁观了这一切,并且拍下了照片,完成了第一步:让陈洁雅受辱,并且留下受辱的证据。
“网上并没有公开陈洁雅的视频跟不雅照。”赵处长分析道,“第一种可能是这人发现梁秋也在录制视频,希望由她来公开这些。但是,受了惊吓的梁秋等人,没有敢轻举妄动。第二种可能是,他想要的是自己控制陈洁雅,这些视频与录像是为了拿捏陈洁雅,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性.奴?”六子冒出了一个名词,老吴给了他一手肘。
赵处长看着周锡兵,敲了敲桌子道:“你谈谈你的看法。这人不是一般的劫财劫色,动机比较奇怪。大家也都想一想,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从事轮.奸偷拍视频播放?”六子年纪最轻,说话也最没有忌惮,“他会不会将陈洁雅拖到一个又一个地方去,让她不断地被轮.奸,然后就跟拍小片子一样,发到网上去?”
“这是一个思路。”赵处长点了点头,补充道,“这就意味着他一定得有地方安然地存放陈洁雅,并且确保她不会逃跑。大家往这方向摸一摸,另外注意网上有没有相关的视频流通。还有,重点是摸清楚车子的去向,他带着一个人,没有车子走不了。那辆黑色轿车,好好摸一摸。”
“等一下。”周锡兵又一次将视频给定格了,转头找陈露,“你过来看一看,我觉得陈洁雅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从陈洁雅昏睡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陈洁雅被误以为是死亡了之后其实自己醒过来了。但是当时她的神智比较模糊,所以很可能又稀里糊涂地被之前那个人给带走了。”
陈露死死盯着视频,点头道:“周哥这个分析不是没可能。陈洁雅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被继续灌药,此时药效大概已经过了。当时天气非常冷,大概是这个原因,所以他们四个人以为她猝死了,丢在了路边。精.液,找精.液的痕迹,她身上当时有不少精.液,很可能淌到了地上,留下了精斑。”
那辆黑色的车子没有等王汀晚上再让迪厅辨认,就被警方通过翻找监控录像给查找了出来。车主否认自己曾经从迪厅附近带走一位女性。他当晚是陪顾客到迪厅玩的,不到夜里一点钟就先走了。他的车子也被警方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这家伙是故意的呢。他故意选择在有辆车子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陈洁雅,这样可以混淆我们的视线。”赵处长微微眯起了眼睛,“猫捉老鼠,老鼠也在戏弄猫。”
鉴证科的同事一路沿着迪厅门口往外查找,最后精斑的线索断在了灌木丛后面的小道上。
周锡兵环顾四周,迪厅的前面是大马路。隔着一条绿化带,灯红酒绿就像是被隔断在后头。街上车流穿梭,行人来来往往。
上个礼拜天的凌晨一点钟,这里应该不会如眼下一样热闹,而是相当寂静。陈洁雅当时身上狼狈不堪,意识有些涣散。为了取得这个女孩的信任,男人应该会将自己的外套借给她。不,陈洁雅当时下.体伤得厉害,很有可能走不动。他会背着她走一段路,通过新的交通工具带走她。
这个交通工具是什么呢?那辆灰色的凯迪拉克直到天亮以后才被开走,根据车牌调查的结果发现,这是一辆□□。车子驶离迪厅后没多久,就从监控里头消失了。如果是处心积虑作案的话,这辆车很可能已经被改装了。
周锡兵盯着马路上形形色色的车辆,思考着可能被利用的交通工具。当时天很冷,按照陈洁雅彼时的情况,自行车以及摩托车之类的可能性非常小,起码应该是一辆可以挡风的车子。陈洁雅也许会奇怪,这个人的凯迪拉克去了哪里。但是鉴于药物作用,她有记忆缺失,这个人完全可以撒谎说他们遭遇了抢劫之类的,现在他要带她去报警或者是去医院。
这个人当时一定十分温柔,这种温柔足以打动惊惶无措的陈洁雅。按照王汀的分析,此人的形象或者气质势必接近于邱阳。
“陈洁雅对于邱畅有种近乎于狂热的迷恋。这种迷恋可能源自于自我替代的心理。邱阳与邱畅感情好,这是在他们兄妹德国骨科传闻出来之前就是出了名的。陈洁雅有可能喜欢邱阳这种风格的,无法接受邱阳被别的女人占有。一般这种情况下,有部分人会给这个男人安排男性的cp,据说,这也是耽美情节的最早来源。陈洁雅的想法可能是血缘比较靠谱,所以邱阳爱他的妹妹就好。”
幕后操纵的凶手形象比较出色,属于暖系风格的帅哥,很容易引起女性好感。他的经济条件不错,应该拥有独栋的房屋,也许还有车库以及地下室这样的场所,可以方便他藏匿虏来的女性。他的体格比较健壮,起码可以背负一位九十五斤的女性走上不少于百米的路。他拥有两辆以上的车子,很可能是独居。他所处的环境相对静谧,可以不太受外界干扰。
信息汇集到一起,警方的排查目标主要集中在高档公寓跟别墅区。南城近十年房价就跟坐火箭一样,寸土寸金。想要安静而隐匿,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根本做不到。
“查!”赵处长摁灭了烟头,想要再掏出一根时,发现还不到晚上,今天的一包烟已经空了。他郁闷地搓揉着空烟盒,眯着眼睛道,“各大修车行跟非法改装车行都盯住了,看最近有没有一辆灰色的凯迪拉克要求改装。”
老吴领命下去安排人手。这个案子进展到现在,他们警察都被牵着鼻子走,实在让他们感觉不舒服。
周锡兵带着人再次去翻看健身馆附近的监控录像。那个偷手机的贼被抓到了,他常年在健身馆附近几条街上作案。警方摸了几天,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能考虑是巧合。原本苹果机就最受小偷青睐。
健身馆经理过来招呼周锡兵,轻声道:“那个小姑娘还没找到吗?”
周锡兵点了点头,目光在健身馆附近转悠。他总觉得这个凶手是从健身馆开始盯上陈洁雅的。当晚发生了什么?这里抓到了两个毒贩子,陈洁雅跟她的朋友陆娴之间产生了争执,两人不欢而散,陈洁雅失踪了。这个过程中,一定有什么因素刺激到了凶手,凶手决定下手了。
他正盯着来来往往的健身客人们沉思,前台传来了一阵声响。前台先生企图劝说一位顾客:“小姐,你退卡都不划算啊。你办理的时候是特惠套餐,瑜伽、艺术体操、女子拳击还有女子自由搏击都能上,没有次数限制。现在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条件啊。”
“我不想上了,我总共也就上了三次课,一个月前的卡。总共两千四,你退给我两千二就行了。”年轻的顾客一点儿也没有被前台打动,坚决要求退钱。
前台犹豫起来,尴尬道:“这个,小姐,不符合我们的规定啊。我们退卡最多只能退七成,你的要求,抱歉,我满足不了。”
“行了。”周锡兵朝前台走去,接过了女孩手中的健身卡,冲前台点点头,“把她这张卡转给我吧,两千二,我手机上直接转账给你吧。陆娴,你有空跟我聊会儿天吗?”
年轻的女孩并没有领情,反而皱着眉头道:“周警官,上次我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你们到底还想了解什么?我知道的全都已经说了,我跟她真的不熟。我甚至根本就不关心她到底怎么样了。你们为什么老觉得我想要知道她的事情?no!真抱歉,我跟她不是好闺蜜,连塑料姐妹花都算不上。不要再拿她的事情来烦我了好不好?每个人都问,烦不烦啊!”
她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到了后面,声音甚至让周围人都侧目。大约是众人诧异的眼神又刺激到了她敏感的神经,她尖叫起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周锡兵试图安抚她:“陆娴,请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恶意。”
年轻的女孩挑衅地瞪着他:“那你想要干什么?周警官,你该不会是看上了我,想要泡我吧!你这样脚踏两条船合适吗?对得起一直陪着你的那位警花姐姐吗?啊?”
前台都被陆娴的气势吓到了,完全没想到这位女士的反应竟然会这样大。
“怎么了?”一只手轻轻敲着前台的柜子,王汀笑容满面地看着陆娴。她下午不愿意回去面对于家人,索性到健身房来上拳击课了。
“没什么。”陆娴姿态僵硬地扫了眼面前的两人,强行撑出了一个笑容,“姐姐,我劝你管好你男友,免得他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王汀姿态惬意地轻轻搭上了周锡兵的肩膀,冲着陆娴微笑:“谢谢你,小美女。不过这不劳你担心,我的男人,我管得住。”
前台的眉毛都要飞上天了。合着周哥喜欢这种风格的啊,的确与众不同。
陆娴的表情并没有好转,她撇了撇嘴巴,勉强微笑:“是吗?那恭喜你啊。”
王汀脸上的笑容不变,催促陆娴拿出手机来:“快点儿,扫个码,让他把钱转过去给你。”
王小敏在口袋里头催促:“就是就是,王汀,她干嘛大白天还关机啊。小陆陆上次故事还没讲完呢。王汀,你别让陆娴走,好不好?我喜欢小陆陆,我想跟它多说会儿话。”
健身房前台的灯光下,陆娴的脸色看上去颇为憔悴。陈洁雅的失踪大约给这个女孩子造成了沉重的心理负担,所以她才对这件事如此敏感。
陆娴咬了下嘴唇,才将手机打开来,准备调出二维码给周锡兵扫。小陆陆迫不及待地喊起了王小敏:“王小敏,你赶紧帮我主人报警,刚才有人发恐怖录像吓我主人。我主人都吓死了。”
王汀笑着将陆娴拉到休息区的沙发上,询问健身卡的具体情况。等到陆娴坐下后,她才轻声问:“恐怖录像里头的人,是陈洁雅吗?”
捧在手中的纸杯掉到了地上,陆娴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吼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她只是讨厌陈洁雅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让陈洁雅怎么样。
不,让陈洁雅说的一切都报应到她自己身上,那不过是一句气话而已。说过类似的话的人太多了,远远不止一个她。
她不是娃娃,她不需要宠物,她才不想要这样一条狗呢。
陆娴抱着头,声嘶力竭地否认着:“没有,不是的!跟我没关系,他做这一切全是他自己的事情,才不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