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痛觉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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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三箭齐发?”霍冉直接嗤笑出声。

程寻也是一惊, 却犹带着一些不服气, 小声嘟囔:“三箭齐发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她前排的云蔚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心解释:“所谓的数箭齐发在实际操作中, 几乎不可能实现。我爹说,搭的箭多了, 箭得到的力量不一致,射出去的箭漫天散落,而且也没有力度和射程, 在敌人眼里只能是笑……”

他的“话”字还未说出口, 只听到箭羽破空声, 靶子那边的柳明丰挥舞着小旗子高叫:“天,三箭全中了!全中了!三支箭射中三个靶子, 每一支箭都正中红心!”

正处在变声期的柳明丰声音略有些嘶哑,他一激动,喊声响彻整个小校场。

全……中了?

云蔚眨了眨眼,看上去呆呆的:“全……中了?”

程寻摊手:“全中了。”

霍冉有一箭稍微偏了一些, 而苏凌三箭齐发,三箭全中, 岂不是胜过了霍冉?她眼里笑意盈盈,心头欢喜,竟比她自己胜了还要开心一些。

云蔚“噫”了一声,叹道:“厉害。”他摸了摸下巴,皱眉:“你说,他是不是用拇指拉的弓?我看他拇指上有个扳指……我听说胡渚人的神箭手射箭时就是用拇指拉弓的……”

出自将军府的云蔚还在纠结苏凌是怎么做到的, 那边霍冉已经提出了质疑,他梗着脖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啊。”与他关系不错的同窗好友出声附和,“咱们去看看。”

众学子见高夫子不阻拦,也跟着众人前去凑热闹。

程寻目光逡巡,落在苏凌身上。

少年轻抚着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面无表情,仿佛惊到众人的不是他。

程寻对他笑笑,甚是诚恳:“你很厉害。”

好厉害的小姐姐,能打架,能射箭,淡定自若,宠辱不惊,果然是命定的女主角。

苏凌微怔,点了点头:“嗯。”顿了一顿,他又续了一句:“谢谢。”

竟然有人留下来特意夸他一句,他很意外。不过想到这个人方才就在维护自己,好像也不那么奇怪了。

靶子那边,柳明丰正激动地指给大家看:“没错吧?确实是三箭齐中。”他瞥了一眼霍冉,哈哈一笑:“霍冉,这个苏凌,可是把你给比下去了!”

霍冉的脸一点点胀红,他伸手推了柳明丰一把,重重一哼,转身挤开人群离去。

“诶,你输就输了,推我干什么?”

高夫子咳嗽一声,提高了声音:“记,霍冉对苏凌,苏凌胜。”他气沉丹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下面该谁了?磨磨蹭蹭的!”

有了霍冉和苏凌的比试在前,其余学子的射箭都显得平淡无奇了。

到最后只剩下了程寻一人。她倒是想躲起来,可是小校场空旷,一眼能看到底,她躲都没处躲。

她忐忑不安之余又有些小小的期待:“高夫子,只剩我了,要不,就让我……”

就这么过了?

高夫子两道浓黑的眉攒起来,他扯着嗓子:“没人跟你比了是不是?”

“……是。”

“那我亲自跟你比。”

程寻欲哭无泪,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上高夫子,她根本就没有丝毫获胜的可能嘛!

拿过弓,她犹不死心:“夫子,咱们不比了吧?我肯定会输的。”

她就知道侥幸心理要不得。

“输了就接受惩罚,畏首畏尾的,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快点,三箭里只要有一箭中,就算你赢!”高夫子眉头紧锁,“杨德都快把你夸成一朵花儿了,你不是算学厉害吗?怎么骑射差成这样?”

程寻无法,只得抽箭拉弓,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这道抛物线该如何画。可是,饶是她计算周密,可还是禁不住她力气不逮。

三支羽箭,箭箭落空。

周围有隐约的轻笑声,程寻耷拉着脑袋,将弓还给高夫子:“对不起……”

她也不是故意想做个菜鸟,她也想像苏同学那样,做个神箭手啊。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输了就受罚。”

高夫子言出必行,说了要罚,半点含糊都没有。

“快快快,八圈!这才第几圈儿!霍冉,你是带头的,慢一点会不会?!”高夫子站在小校场中间,高声喊着,“程寻,别落队!快跟上!”

程寻双腿如同灌满了铅一般,嗓子里仿佛在冒火,喉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耳畔似乎有嗡嗡嗡声。她咬紧牙关,一个劲儿往前跑。

“快点!快点!程寻,还有三圈!”

高夫子的声音响起,程寻扭头看了一眼。

刚呵斥了她的高夫子,一转头对上苏凌,一脸的慈爱。

程寻想,她肯定是太累了,以至于出现幻觉了。说话基本靠吼的高夫子也会温柔慈爱?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苏凌拿了一张弓,冲高夫子轻声说着什么,高夫子边听边点头……

太阳渐渐西行,同程寻一道跑圈儿的学子一个个结束惩罚,离开了小校场。只余下她,高夫子和被高夫子留下的苏凌。

“还有一圈儿,程寻。”高夫子懒洋洋的,“看你能晃到什么时候。”

对这个“晃”字,程寻不大能接受,她已经尽力了。虽然速度很慢,但她确实是在跑。

终于停下来时,高夫子伸手在她肩上重重一拍:“受不了惩罚,那就多练练骑射,不要次次都倒数!”

程寻肩头一沉,差点跌倒。

斜次的伸出一只手,托在她肘下,帮她稳住了身形。

程寻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身着玄色箭袖的少年眉目疏朗,袖子微微挽起了一截,玉色的肌肤和拇指的扳指交相辉映。

“谢谢。”程寻的脸忽的一阵发烫,好难为情啊。第一次见到苏凌时,她被罚站,这次罚跑又被人家全程看在眼里,好丢脸。

“你没事多跟人家苏凌学学……”高夫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凡学到人家三成,你也不会次次都被罚。”他又抬手在程寻肩上拍了一下,得出结论:“体力太差了,得多练练……”

这次程寻有了思想准备,勉强站稳了身形。

高夫子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程寻知道长跑之后不能立马休息,高夫子一走,她就拖着双腿,在小校场慢行,走了一圈儿之后,她才真正停下脚步。

一方洁白的手帕递到了她面前,程寻诧异地看向苏凌。

还没走?晚膳都要开始了。

“擦擦汗吧。”少年的声音轻而干净,“你体力好像不大好。”

这是特意在等她?程寻愣了愣,她一晃神,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接过了帕子,也不好再直接还给对方,她胡乱擦拭了一下额上的汗。

本要立即物归原主的她眼角余光注意到帕子上的黑渍,她心中一凛,瞳孔微缩,讪讪地道:“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弄脏了,洗了再还你,好吗?”

苏凌目光从帕子上飞速移开,他眼中闪过一抹讶然,很快又恢复平静:“好。”

“嗯。”苏凌身形微顿,悄悄后退了一步。

程寻暗松一口气,外面雨声噼里啪啦,她想着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再捱片刻,等雨势小了,她就赶紧撤。

这小舍原本只供人歇脚,地方不大,不过看得出来,苏凌将它布置得很好。物品摆放井然有序,干干净净,让人心生好感。

微光透过窗子洒来,站在窗边的苏凌只剩下一个不甚清晰的剪影。单看这身形,谁又会认为这其实是一个姑娘呢?

程寻手托腮,盯着窗外,听见外面的雨声,心头逐渐焦虑不安。

她腾地站起身来:“我不能再待下去了。你这里有雨具没有?”

“嗯?”她不知道的是,她站起身的同时,苏凌也舒了口气。她方才盯这边,时间可不短。苏凌很快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语带歉然:“有把伞,不过挡不了雨势。”

他点亮了灯,取出了一把油纸伞。

程寻见伞骨纤细,伞面干净,默默地放下了。

是真的挡不住啊,把伞做成工艺品,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啊。

“雨这么大,你没急事的话,不如等雨停了再走。”苏凌温声说道。

“没有急事。”程寻摇头,“我是怕我不回去,他们见不着我,会担心。”而且,留在这里,你也不好意思啊。

“你多虑了。”苏凌眉眼温和,“看这雨势,他们也能猜到你是躲在某处避雨。你若是冒雨回去,受冻伤身,那才是真叫他们担心。”

程寻心里明白他这番话没错,可是干坐在那里,她心里又难免不安。而且她还是和苏凌一起避雨,在苏凌独居的小舍里。要知道二哥叮嘱多次,要她远离苏凌和纪方的。

她隐隐有些后悔,她应该在苏凌动手拉她避雨之际,自己先跑回文库躲雨的。

“你饿不饿?这里……哦,没吃的了。”

苏凌一本正经,程寻反倒撑不住,忍不住露出了点笑意,紧绷的心弦也松动了许多,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饿。”

程寻坐在小舍唯一的一把竹椅上,她想站起身来,被苏凌制止了。苏凌自己寻了一个小杌子在她对面坐了。

灯光跳跃,两人距离不远,四目都各有一盏小灯。

程寻听着雨声,知道焦躁没有用,干脆先让自己放松下来,跟苏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

“该停就停了。”苏凌声音很轻。

程寻“哦”了一声,又挑了一个话题:“我觉得你算学很好。”

“嗯?”

“你来书院那天,正巧算学课试,我看你轻而易举就报出了答案,我想你算学肯定不差。”程寻认真起来。

苏凌垂眸,模棱两可:“还行吧,比不过杜聿。”

“这没法比的,杜同学是书院里最用功的一个人,也有天赋,他今年秋试还要下场科举。”程寻想起杜聿,心中越发佩服,“他样样功课都学得好。”说到这里,她忽然注意到苏凌的神色有一点不对,她心念急转,想到在文库时苏凌说的不参加科举一事。

她暗悔失言,觉得自己是戳了人家的心窝子,匆忙改了话题:“这雨要是一直不停怎么办?苏同学的床铺能容得下两个人吗?可否收容我一晚?”

若说头一句是为了转移话题,生硬转折,那么后两句就带些调笑和试探了。

苏凌长眉一轩,诧异地瞥了她一眼,红霞自耳根处慢慢升腾起来。

他的羞窘和尴尬很快消失:“我这人有些怪癖,不习惯与人同眠。”

程寻“哦”一声,没有错过苏凌面上的不自然,她强忍笑意,重重点头,她想她也不必再试探了,很明显了,苏凌对她的提议是抵触的。同窗学子,年龄相仿,自也有两人共寝的。苏凌不愿与她共寝,多半不知道她也是女子。

她笑了一笑,大方自然,心底残存的一丝不安渐渐消散。她难得见苏凌羞窘,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眨了眨眼,好奇地问:“什么怪癖啊?难道你从小到大都不跟人一起睡么?”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对着苏凌那张俊彦的脸,虽然明知对方也是姑娘,可是说到“一起睡”这样的话题,也不免有点不好意思。

苏凌眼眸低垂,并未看她,伴随着雨声,他的声音极轻:“我要在床前点一盏灯才能入睡。”

“啊?”程寻微愣,“你是怕黑么?还是……”缺少安全感啊。

原来坚强厉害有主见的苏凌同学也会有害怕的东西。这个认知让她心中微微一悸,又有些似怜似叹的东西自心底慢慢涌出,她小声道:“其实,这不算什么怪癖。程,啊,我是说我哥小时候非要人陪着才肯去睡觉……”

程瑞和她一胎双生,幼时一处起卧,谁也离不了谁。不过后来程瑞被过继出去,就学会了单独入睡。

不过这两件事似乎不能放到一处对比。程寻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了,正想说点什么补救,苏凌却抬头一笑,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是么?”

程寻不觉一怔,心说,苏同学这双眼睛可真好看。不知换上女装,该是一副什么模样。她想起那晚做的梦,不由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程寻听他发问,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眼睛挺好看的。”

苏凌眼神一闪,很快又恢复如常,只不咸不淡说了一句:“是吗?”

“是啊是啊,我不爱骗人。”程寻一脸认真。

外面雨声哗啦哗啦还在继续,并无减小的趋势。煤油灯的灯光越来越暗,人的身影摇摇晃晃,一点点恐惧慢慢爬上心头,程寻忍不住小声问:“你说,外面会不会有狼?”

“书院怎么会有狼?”苏凌轻笑。

“书院后面就是老君山,谁知道老君山有没有狼?”程寻小声嘀咕。小时候娘没少用老君山的狼吓唬她。

“你很害怕?”苏凌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

“也……”程寻的“也没有”才说了一个“也”字,灯光跳跃了一下,小舍陷入了黑暗,唯有窗口的那一点微光。她低呼一声,重重地呼了口气:“怎,怎么了?”

黑暗中,苏凌站起身:“估计是没油了,改明儿找人要一些。”

“那晚上没有灯,你怎么入睡?”程寻脱口而出。

她原本也不需要什么天降金手指。

于是,程寻将系统的事放在一边,认真听课。

学习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沉迷于学习的程寻,心情也很美好。然而她的好心情只持续到晚饭后。

吃罢饭,略坐一坐,程寻正打算去小憩一会儿,不想却被父亲叫到了书房,同去的还有二哥程启。

父亲程渊神情温和:“呦呦,你今年十三岁了。”

一听到这个开头,程寻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她点一点头:“是啊,爹。”

“三年前,你进书院时,咱们约法三章,你可还记得?”

程寻眼皮一跳:“记得呢。第一、不得暴露女子身份。第二不得与同窗走得太近。”她指了指自己的脸:“爹,你看我这张脸,可是一点姑娘样子都没有了。我长相随了爹爹,这下子可给爹爹脸上抹黑了……”

程渊最宠小女儿,听她信口胡诌,不觉莞尔:“又胡说了,你相貌随你娘,哪里像我了?”

“才没有胡说,我的鼻子、眼睛、眉毛,都跟爹一样一样的……”

一旁的程启见越扯越远,轻咳一声,把话题拉了回来:“呦呦,你怎么偏生漏了第三条?我且问你,第三条是什么?”

“第三、在书院读书只是权宜之计,过几年,大些了,不可再滞留书院。”程寻脱口而出,她转了转眼珠,“可我不是还小吗?我才十三。”

十三在现代,还是上初中的萝莉,可在大周,十三岁的她已经有随时辍学的可能了。

程启皱眉:“十三岁不小了,再过两年就及笄了。你在学堂读书,终是不大妥当。”

“怎么不妥当了?”程寻下意识反驳。

“学堂里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你说哪里不妥当?”程启想起今日纪方搭在小妹肩头的胳膊,再想到她和纪方一起被罚站,他就胸口发闷。

“二哥,我有注意分寸。我在书院了三年,一直独来独往,远离同窗,你是知道的。”程寻毫不退让。她又挽了父亲的胳膊,软语撒娇,“爹,你跟二哥说,说我喜欢读书。”

“你喜欢读书,我不拦你。我可以每日抽出时间教你。”程启耐着性子,“学堂就可以不去了。”

程寻扁了扁嘴:“二哥能教我诗词经义,也能教我律法时政,能教我骑射,能教我算学吗?”

程启一呆,面显尴尬。他年纪轻轻就中了举,所学颇杂,对算学自然也不陌生。然而论算学天赋,他自认不如小妹。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年仅十岁的小妹不用算筹,却早他一步报出一个复杂的算式答案来。

先前他也曾试过给呦呦延请夫子,让她在家中读书学习。可是博学多才、样样精通的夫子并不多。而且这样的夫子也都不愿意去教导一个小姑娘。

只想上学,无意让二哥难堪,程寻话一出口,就有些悔意,打算绕过这个话题,她拉着父亲的胳膊轻轻晃了晃:“爹,我知道你跟二哥是担心我。可是你们看,我在咱们家书院,又有爹娘哥嫂护着,能出什么事啊?过两年,再过两年,等我学完了,不等你们开口,我自己就回来陪爹娘。到时候,你们赶都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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