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弘国似乎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点点头,“这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有我在的一天,就自然不会亏待他。”
有他在的一天......
苏轻叶忽然间就明白了靳弘国说这些话的用意,恐怕,他已经是做好了随时离世的准备,心里放不下的唯有靳家吧。
偌大一个百年家族,总不能在自己咽气之后就坍塌了吧,他还是想把家族交给信任的人来打理,譬如靳丞。
“靳家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既然是阿丞挑的媳妇,那就好好在他身边陪着吧,他这孩子,独行惯了,以前还有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乍然间停了下来。
以前还有个什么?
苏轻叶话听了一半,有些发懵。
结果靳弘国还真就不往下说了,扶了扶老花眼镜,生硬地转了个话题,“对了,阿丞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打开。
靳丞进来,身后不光跟着余蔓,还有靳非年林昭婉,以及虚弱的靳言。
“爷爷,人带过来了。”靳丞将门敞了开来。
余蔓低着头进来,行动间透露出不太情愿的情绪,像是被挟持来的,如果不是靳丞的气场太强大,她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靳非年的神情倒是有几分耐人寻味,感觉也是像拉过来撑腰的,但心向着哪里,不太能分辨。
林昭婉的态度就很明显了,她纯粹就是来帮余蔓说话的,一只手挽着余蔓的胳膊肘,低声安抚,“别怕,干妈在不会有事的。”
最后进来的人是靳言,他远远站在门口的位置,目光淡淡地落在苏轻叶身上,也不再往里走。
他和前面那三人划出了一道无形的界限,看得出来,不是一个阵营的人。
苏轻叶看见他的时候,正好对上他那淡淡忧愁的视线,莞尔一笑,笑中含着几分感激。
因为靳言愿意站出来帮她说明真相,并且还告诉了靳丞。
按道理,靳言完全可以选择缄口不言的,毕竟对方是靳非年夫妇最疼爱的干女儿余蔓,他没必要跳出来他们作对。
所以,苏轻叶对他的举动表示感谢。
靳言也笑了笑,透着几分欣慰,以及心头落地的舒心,他觉得,苏轻叶醒过来就是最好的消息,其他什么的,都不重要。
然而,两人还没对视上两秒钟,靳言的视线就被一道颀长的身影给挡得严严实实,那自然是靳丞。
靳丞对两人的眼神互动很是不满,瞪了苏轻叶一眼。
苏轻叶一头雾水,她又干什么了?
这时候,靳弘国铿锵的声音响在房间里,“余蔓,你做错了什么事情,自己如实交代吧。”
余蔓的身子颤了颤,尽管在她面前的是个年近百岁的老人,但他的气势如虹,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纵使她平日里再怎么骄纵,嚣张,此刻也变成了小白兔。
“爷爷……我也没干什么啊,您之前不是已经找过我谈话了吗?”
就在昨天上午,靳丞一早就给靳弘国那边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把靳言对他说过的话都如实复述了一遍。
后来,靳弘国就直接找了余蔓去谈话。
余蔓的说法是,没有证据,凭什么指责她?
靳弘国一掌拍在旁边的圆木桌上,“你现在还坚持之前那套说辞?”
余蔓扬了扬下巴,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准备,怎么跟靳非年和林昭婉说的,她就怎么和靳弘国转述,反正,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做的就行了,谁能奈何得了她吗?
“那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啊,爷爷,您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了些什么?”余蔓用异样的眼神瞟了下苏轻叶的方向。
这么一来,倒像是在指责苏轻叶污蔑她一样。
苏轻叶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森寒的微笑,她其实根本就没指望有人帮她出这口恶气,余蔓这边,她是一定会讨回公道的,不管用什么方法。
所以,她是一点都不在意余蔓会怎么辩解,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当然,要是靳弘国能够无条件站在她这边,是更好的。
对她来说倒是省事了。
“轻叶丫头是当事人,她的话自然有可信度,而且,阿言也是证人,你还想辩解吗?”
靳言?
余蔓不可思议地看向门旁边的靳言,“原来是你告的密,我就说他们为什么突然把矛头指向我!”
这话脱口而出,余蔓都没有立即意识到,这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林昭婉也看向靳言,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阿言,真是你说的?蔓蔓可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污蔑她呢?”
她这个时候都还护着余蔓呢。
靳言的眉宇舒展,没有半分被指责的愤恨或者难过的情绪,只是说了句,“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妈,您不应该这么护着余蔓,错了就是错了,你的包庇是在害她。”
林昭婉还是第一次听到靳言对她说这样的话,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神撼动。
靳言以前从来不会忤逆她,或者做和她的意志背道而驰的事情,现在是怎么了?
就为了苏轻叶那样一个女人,公然指责她的不是?
她这么多年疼惜爱护的好儿子,居然胳膊肘向外拐了,这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一种背叛。
靳弘国倒是冲靳言点了点头,“阿言倒是明事理,二媳妇,你这一个做妈的,都没有一个孩子来得通透?”
前一脚被亲爱的儿子指责,后一脚被敬爱的公公指责,林昭婉的面子很是过不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拉了拉身旁的靳非年,希望他能站出来帮自己说说话,然而,靳非年却假装没看见,一副不想掺和进来的神情。
他本来就不想过来,是林昭婉非要把他拉过来,才勉强来一趟的。
这件事情,他的立场太敏感了,说什么话都不太合适。
林昭婉看到丈夫都不愿意帮自己了,更是气极,憋着一口气,站在旁边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