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泽是坐在旁边的, 听到了柳素素的话, 就站起身来, 回房间去给柳素素拿镜子。

他当然知道柳素素做的是什么, 还记得她晚上涂了口红，娇美的唇瓣微微张合，“好看不好看？”她当时轻笑着说。

王玲本来只是随便一说，谁知道柳素素还真有，便问道, “是什么。”

柳素素干脆利落地说道, “口红。”

“口红啊。”有些失望, 王玲的眉头皱着, 显然不太看好柳素素的口红。

在王玲的心里, 柳素素的雪花膏都不亲自卖，想一想估计也不擅长做生意, 她恐怕不知道，这市面上的口红, 便宜的贵的都要, 但是口红这个东西, 涂的人不多, 消耗量还不如雪花膏大，这门生意恐怕没法做。

王玲正想着怎么和柳素素解释, 就听着柳素素说道，“你看看。”柳素素笑了笑，给了王玲看了自己的成果。

买不到口红模具, 柳素素依然用的是铝盒，把十几个盒子打开了之后，王玲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这所有口红的颜色都不一样。市面上卖的全部都是大红，哪儿有这样的颜色，里头的材质每一盒也不一样，有的材质比较干，就像是市面上的口红，还有一些可以算作是液体口红？甚至不少盒里有金粉银粉。

这太不像口红了。

不过，这样新式的口红，反而让她有了兴趣。王玲的脊背开始挺直，手指轻敲桌面，正是她有兴趣的表现。

周正泽已经走回到了房间里，递给了柳素素一枚镜子。

“谢谢。”柳素素笑了笑。

伸手拿了一柄小刷子，一只手拿着镜子，另一只手细细地描绘唇瓣，用的正是王玲心存疑虑带着金粉的一种口红。“这是珊瑚色，适合皮肤白一点，年轻的女同志，看起来会比较时尚。因为颜色浅，要多涂几层。”一边说着，柳素素一边细细描绘自己的唇。这颜色只是淡橘色，里面撒了细细的金粉，比时下的口红要润得多。

用的是叠涂，薄薄一层轻抿再涂第二层，然后是第三层。柳素素涂好之后，对着王玲一笑，显露出一种别样的青春。

“要是涂得浅，也很好看。”柳素素说道。

这是好东西！

王玲的眼睛亮了起来，再看看桌面上的其他口红，如果只有一个颜色，那会非常难卖，但是现在这么多的颜色的，这门生意不仅仅是有戏，只怕还是一个大生意。

现在市面上卖的最多最好就是正红色，其他的红色虽然有卖，但是涂出来效果不如正红色好，虽然有卖，但是销量并不高。

柳素素用的这种嫩橘色，市面上她从没有见过，还有金粉，她根本没有想到可以用在这里。

这年代最彰显的就是个性，王玲可以想象，在年轻的女同志里，这口红可以掀起多大的潮流。

而这个口红，是她开始卖的。

想到了这里，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周正泽看着王玲，心中放松，这门生意等同于已经成了。

“除了颜色之外，最大的卖点就是安全了。”她自己做的东西，里面添加了什么，她心里有数，可以保证安全。

“我本来是想着都做成干一点的口红的，不过干一点的，带了金粉的，就不好看了。”柳素素说道，手里指着前面五个盒子，“这几个，如果有口红的模具可以做成口红，剩下的我觉得还是用这样的小罐子，配上这样的刷子。”

柳素素是从唇纸改成口红，后来因为配色问题，干脆把膏体做的更为水润些，就有了现在的成品。

“我能试一试吗？”王玲问道。

柳素素点点头，把镜子递给了王玲。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更何况王玲除了因为美这个因素，更要审视这口中究竟好用不好用，每一种慢慢去试，去体会那上唇的感觉。

柳素素所用的护肤方子还有口红的制作，都是来自一本古书，尚未为官的时候，他给娘亲做过，等到及冠之后，就算是出于孝心，他也不敢再做不能再做，因为会被世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没想到这些蒙了尘的方子在另一个时代，重新显露光彩。

并不是所有的颜色都适合王玲这个年龄的，起码她看着柳素素用珊瑚色的那款很好，她用上了之后就显得皮肤有些发黄，不太合适。不过要是涂得薄一点，亮闪闪的也颇为提亮气色。

这样的口红只在县城里卖太可惜了，没有合格证，这产品销售就走不出去，大城市里的人，买得起这个的，不会买这样连合格证厂房都没有的东西。或许颜色好看，会吸引一部分人买，但是被别人学了的话，就太可惜了。

她一直想走出去，是不是就是一个机会。

现在所有厂都是国营的，不过羊城那里不一样。

王玲想到了羊城，曾是小渔村，如今焕然一新的城市。内地人还总觉得，沪市、京都是最好的，她去过羊城，那个城市带着一股欣欣向荣的闯劲儿，她喜欢羊城甚过于京都。京都总是带着慢悠悠胡同里的讲究，手臂上挂着鸟笼走路的姿态都悠悠闲闲，羊城所有人的眼里有别的地方不曾有光芒。

羊城有政策可以开厂，手续也不难。

想到了这里呼吸急促，几乎要立即和柳素素谈这笔生意，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想要走出去的话，这一步也比原先料想的大太多了，而且……她是一个女人。

眉头皱着，一时拿不定主意，想做又有点怕，不做又觉得机会难得，“这个口红，我得再想想。”王玲说道。

柳素素见着王玲的模样，微微一笑，“好，王姨考虑就是，这个口红我暂时不会卖给别人。”

用小作坊的方式走不长久，而且有安全隐患，雪花膏也就算了，如果是口红被学去了太可惜，柳素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为了让王玲开厂，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和王玲合作过，眼前的人胆大心细，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人也诚信，和她做生意，而且做女人脂粉的生意，柳素素信得过。

“好。”王玲得到了柳素素的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很快就给你答复。”

送走了王玲，柳素素笑了笑，“这生意差不多了，我们庆祝一下。”

“好。”周正泽点点头。

“哥哥，哥哥。”周甜跑得飞快，扑入到了哥哥怀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汇款单。”

“你又过稿了？”柳素素看着周正泽拆开汇款单，笑着说道。

上面的数字很让周正泽满意，“不如这样，我们去县里吃饭，就去国营饭店。就当做庆祝了。”

“多少稿费？别把你吃穷了，国营饭店可不便宜。”她只是说笑，周正泽的稿费可不会低。

“那也够的。”周正泽笑了笑，“是报社连载，虽然没有杂志的千字高，但是钱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