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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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乌云黑压压地一片,伴随着阵阵闪电轰鸣,天空像是要塌下来一般。

道士一只手舞剑,一只手压着自己的帽子,以免被强风吹走,他扯着喉咙,嘶声力竭地大吼:“河神大人!!显灵啦!”

破锣一般的声音夹在雨声风中远远地传出去,两岸的村民纷纷跪下。

楚二丫抓住身下的木椅,因为太过用力而指间发白,轿子随着水流上下颠簸,河水汹涌地冲进了轿子中,很快就没过了楚二丫的腰。

来自死亡的恐惧让楚二丫几乎要透不过气,她浑身颤抖,仅有的力气都用来抓住坐着的木椅。

这本就是江湖术士一场要命的行骗,死了人才能说这个道士的道行之深,趁着这场大雨,他只需要挥挥剑,就能名利双收。

雨过天晴,道士拿了银子远走高飞,河水还会不会上涨,还会不会死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道士心里一边嘲笑山里人的愚昧,一边沾沾自喜。

河水没过楚二丫的头顶,冰凉的河水凶狠地涌入她的鼻腔,肺里的空气一点点地减少。

楚二丫心想,这个时候要是那条鱼在就好了,说不定能救自己一命。

刚这么想完,白凤河的河面再一次剧烈地震颤起来,河水掀起的劲风甚至将在一旁抽筋的道士吹飞,河水向着两岸冲去,村民们仓皇逃窜。

白凤河中央涌现出巨大的旋涡,楚二丫被冲得找不着北,心里又慌又怕,两只麻杆一样的小手在水里使劲地抓。

这一抓,还真让她抓到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屹立在旋涡之中纹丝不动,而且手感很好,还有点温热....

她努力睁开眼去看,发现那个叫唐关的男人凌空站在旋涡中央,浑身被手臂粗的铁链缠绕,铁链中央还有一张符。

而楚二丫正抓着唐关的脸。

唐关倒也好脾气,他那张被抓得变形的脸蛋绽开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小丫头,不是说了小心被河水冲走吗?”

楚二丫浑身力气都用在了这一抓之上,哪里还有力气回应他?楚二丫一张小脸憋得姹紫嫣红,大眼睛瞪着唐关。

唐关笑笑,还欲说话,脚下的河水却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唐关!如今你这番模样,还不如束手就擒,乖乖交出仙骨,我还能留你个痛快!”

话音刚落,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足有十丈之高的黑蛇吐着信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关。

楚二丫浑身一软,差点松手掉进水里。

“小丫头,你帮我个忙,我保你一命如何?”唐关倒是一点不慌,仿佛面前的巨蛇不存在一般。

楚二丫抖着嘴,眼泪都要下来了,心想你能直接说,别问我意见吗?

唐关道:“你看见我胸口的纸符了吗?你把它撕下来,其他交给我。”

楚二丫真的哭了,她现在就跟一面旗子一样挂在唐关脸上,全靠唐关脸皮够厚,自己这短胳膊短腿的,够得着也随风而去小命不保。

“小丫头,咱们可没什么时间考虑。”楚二丫思索间,黑蛇张开血盆大口向他们咬来,腥臭的风让楚二丫差点吐出来。

她泪眼婆娑地看了唐关一下,横竖得死,拼了!

楚二丫松开手,整个人往下坠去,就在坠落的瞬间,她拼尽全力伸手抓住了唐关胸口的纸符,接着...继续往下坠去。

这也没什么发生啊!!楚二丫生平第一次想骂娘。

就在楚二丫绝望之际,耀眼的白光在楚二丫的上方轰然炸开,清脆的鸾凤之音在白凤河回响,黑蛇向前扑咬的大嘴被一道白光切开,巨大的蛇头缓缓坠落,浓腥的蛇血伴随着漫天大雨落下,楚二丫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她的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怎么样?小丫头,这个忙帮得不亏吧?”唐关身上的铁链不知什么时候全部消失,他背着一把长剑,踏空而行,只几个纵跳就稳稳地落在了河畔。

楚二丫被放下来以后两腿一阵发软,也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地抓住唐关的衣摆。

唐关有些好笑,“刚刚飞身撕纸符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嘛,怎么这么快怂了?”

他蹲下去,摸摸她的小脑袋,“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此话一出,刚刚还奄奄一息的楚二丫猛然抬起脸,漆黑的眸子中流露出刻骨的哀伤,她颤抖着摇头,喉间缓缓地说出一句沙哑的话。

“没...有家。”

唐关一时无言,他看了看四周一片狼藉的河岸,还有随着河水飘荡的几块木头,木头上还缠着几条孤零零的红带。

“你...出嫁?”

楚二丫垂下眼,看不清神情,“我是祭品。”

唐关站在楚二丫身前,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伸出手摸摸楚二丫的头。

大雨不知道何时已停,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楚二丫抬头,看见唐关的身影被阳光晕开,面目模糊不清。

唐关蹲下去,替她把脸上的泥土擦掉,“我会给你准备宅子,下人,还会给你够用一辈子的银子之后再离开,你既然救了我唐关两次,我就不会袖手旁观。”

话音刚落,唐关发现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摆,如同幼兽一般的小女孩咬着牙,双眼都是泪,颤抖着说出一句令唐关毛骨悚然的话。

“唐关,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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