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真若有所思,不得不说,在亲人朋友不在身边的此时,有个等他回家的小家伙确实让他有些触动。但想要这个小东西另一层妖怪的身份,还有可能借他的气运挡劫的可能,林徽真就慢悠悠地将那点感动的心情收拾好。
只是,在开门进屋的时候,他微微俯身,指尖从黑猫的小脑袋上拂过,拨弄了一下它的小耳朵。
小黑猫明显呆了一下,没有想到冷了他那么多天的林徽真竟然摸了他一小把。下一刻,小黑猫后颈皮一紧,林徽真直接将小黑猫提了起来。
罢了,不管它怀着什么目的,只要妨碍不到他,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家伙还没有名字吧。”林徽真慢悠悠地道。
小黑猫的眼睛登时一亮,立刻响亮地咪呜一声。
“那就叫……”林徽真在小黑猫期待的目光中拖长了声音,然后弯起唇角,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乡巴佬卤蛋,他昨天刚买的,跟这只小黑猫各吃掉了两个,也是十分慷慨大方了。
而后,林徽真浅色的嘴唇里吐出两个让小黑猫瞬间僵住的字来。
“卤蛋。”
林徽真挠了挠黑猫的下颌,由衷赞美自己的取名能力,道:“真是贴切的名字,是不是,卤蛋,你也很喜欢卤蛋的,不是吗?”
小黑猫:他的爪子在蠢蠢欲动!
***
林徽真没有想到的是,自打脸的速度来得竟然会那么快!
虽然已经收到了云城二中的录取通知书,但登校报到之前有一个录入程序。
林徽真坐公交车从云城城北的家里来到云城城南的二中,他站在云城二中的大门前,他不禁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云城二中的地理位置其实不错,听说五十来年前,云城二中周围就是一片烂菜地。但随着城市的发展,云城二中周围的地皮都发展起来,比起地处偏僻的云城一中,云城二中基本处于城市繁华中心地带。
值得一提的是,云城二中所在地明显属于该区的重点学区,隔街相望的是本市一所师范院校的南校区,该校区紧挨着一所初中。而云城二中的西边,隔了一百来米的距离是一所小学,可以说,如果在这里住,从小学到大学,来回过街就能够满足。
但让林徽真无语的却不是这个。
林徽真目光幽幽地看向云城二中校园上方。
阴森诡谲的黑气在校园上空氤氲成云,黑压压地将整个校园笼罩。周围几所学校的上空也有黑气,但远没有云城二中上空来得深重,而且丝丝缕缕的黑气正循着某种奇特的轨迹,一同向云城二中的上空汇聚而来。
林徽真忽然意识到,他当年来这所学校考试时,为什么会觉得凉爽。
……凉爽个屁啊,那是阴冷!
林徽真虽然主修符道与剑道,不懂风水堪舆之术,但这样的聚阴之地,完全是扫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里的阴气虽不及鬼域的万分之一,但远超一般地方的阴气比例,阴盛而阳衰,自然会在炎炎夏日里不用空调也能够添一抹阴凉。
林徽真默默抬手,抹了一把脸。
要不,直接走第三志愿的普高?
不不不,王老师会被气死的。
这个时候,他去不远处的银行里看看自己卡里有多少钱,够不够云城一中二档择校费还来不来得及?
就在林徽真深沉脸思考人生的时候,一辆黑色兰博基尼嚣张地开过来,在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猛地横在了云城二中的校门口,距离呆立在校门口的林徽真只剩半米的距离,是足以让普通人后怕惊叫的距离。
林徽真神情不动地瞥了一眼跑车。
一看就很贵的车子引起附近行人的小声惊呼,在云城这样的小城市里,很少见到过这样的名车。
驾驶座的车门猛地被推开,走下车的却是一个仿佛全身上下都写着非主流的……少年?挑染了紫、蓝、白三色的莫西干发型,黑色骷髅衫,走两步就叮叮当当的柳钉裤。少年颇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云城二中的大门,反手给自己戴上一副墨镜。
少年走到后车门处,伸手将车门拉开,旋即一只手搭在车顶上,嘴角一挑,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来,道:“我美丽的公主,您的骑士已经将您安全送到目的地,请……”
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后座处另一边车门开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走下车。少女穿着白色连衣裙,梳着高马尾,长相十分清丽可人。她斜睨了少年一眼,表情里是十足的嫌弃,而后她伸手握住了车里那人的手,口中道:“姐姐,到了。”
“嗯。”搭着少女的手,紧接着走出车子的是一个二十左右,身穿白衫黑裙职业套裙的年轻女性。她在五官里跟那个刚下车的少女有五六分的相似,尤其是眼睛的形状,几乎是一模一样。但不同于少女的稚嫩青涩,女人有着姣好的身材,虽然她面上稍显冷淡,但却不足以减去她成熟妩媚的风情半点。
莫西干少年:“擦!”
每次追求女神总是有小鸡崽子蹦q来蹦q去,哪怕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女神的妹妹,每一个幸福男人背后都会有一个难缠的小姨子,不过,他真不能打死这个小姨子?
少女:呵呵,想追我姐?下辈子都不可能!
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头发同样染着乱七八糟颜色的少年默默地站在一旁,目光十分谨慎地扫过莫西干少年的脸色,脸色发苦。
钱二少又吃瘪了,回头又得暴躁。
走在时代潮流巅峰的钱二少用力地甩上车门。
女人握着妹妹的手,左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飞快地碰触着,她凝眸看着眼前的云城二中,一双美眸里滑过一丝忌惮。
少女抿了一下嘴唇,小心地握住女人的手,低声道:“姐,我觉得不舒服。”
女人轻声道:“聚阴地,不舒服是正常的。欣欣,听姐一句,你现在回家去还来得及。”
少女立刻敛起面上的怯意,小脸一抬,哼了一声,道:“才不要。”她绝对无法容忍某只苍蝇围着她姐飞来飞去,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再者,她都十五岁了,打从六岁起她就修行道术,从两年前开始也独立处理一些事件,自认是个小天才,这一次的任务很重要,她得好好地露一手才是。
“你,唉。”女人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虽然她隐隐觉得眼前的聚阴地不简单,但想到每隔五年,道协七脉就会派家中年轻弟子来此修复并加固封印,今年轮到了她们张家,来之前她们带上了太爷爷赐予的法器,断没有胆怯惧怕的道理。
“你说说你,张琼欣,太爷爷说让你过来了吗?太爷爷明明就是派阿颖过来执行这次任务,由本少我来陪同,你来凑什么热闹,裹什么乱!”
钱二少立刻开口道,对待少女,他可没有对待自己女神那么温柔有耐心,他现在恨不能将张琼欣塞进后备箱里让人给运回b市去。
同是姐妹,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我呸,你叫谁阿颖。”少女,也就是张琼欣双手掐腰,毫不犹豫地喷回去:“要叫张小姐,懂吗?你这个比本小姐还小两个月的小、弟、弟!”
钱二少眉毛顿时就是一挑,凶神恶煞地瞪向少女,刚想说什么,张琼颖就开口了。她先冲钱二少歉然一笑,真真温柔似水,再大的火气都浇灭了,然后道:“抱歉,钱二少,舍妹无礼,还望见谅。”
张琼欣脸色一变,刚想张口,张琼颖的手指就微微收紧,制止了她的话。
钱二少面上稍霁,哼道:“小孩子嘛,本少懂。”
张琼颖继续道:“不过,舍妹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钱二少瞪大了眼睛,就听他心目中的女神温柔地道:“张琼颖痴长钱二少九岁,原也算得上钱二少的姐姐。若是不弃,钱二少就跟欣欣一起叫我一声姐姐吧。”
钱二少:“……也就九岁而已,我妈小了我爸二十岁,不也没叫过他哥。”
张琼颖立刻叹了口气,有些忧郁地道:“我……明白了。毕竟,钱家……我们张家只是破落户而已,钱二少瞧不上琼颖也是正常的事情。”
钱二少:“……颖姐。”
张琼颖立刻点头回应道:“清弟。”旋即,不待钱二少反应,一把拉过张琼欣,道:“此次蒙清弟愿意施以援手,清弟与欣欣同岁,这一次又同是作为新生入学,在任务结束之前,劳烦清弟代为照看欣欣了。”
钱二少:擦!
张琼欣:“我不——!!”
“欣欣,听话。”张琼颖认真地看向张琼欣,道:“清弟虽然年纪尚轻,但他为了封印的安全,为了华国百年的国运,不远万里随你我姐妹来到云城,弃自己的安危于不顾,此乃大义。”
张琼欣仰着头,默默地看着她仿佛戏精上身的姐姐,忽然就顿悟了。她霍地转头,看向一脸仿佛吃翔了的钱二少,小脸一皱,用情真意切感情饱满到让人鸡皮疙瘩直冒的语气道:“是我不对,钱二少,不对,清弟,我不该胡乱臆测你的来意。我、我错了呜呜。”
张琼欣编不下去了,她呜呜假哭着扑进了张琼颖的怀里。
钱二少的脸彻底扭曲了。他的嘴角抽搐着,艰难地挤出一句“我先去办理入学手续”,说完,手一甩,他大步向前走去。然后,他看到了一直站在一旁,目光半点也没向他们这边瞥来,但站着的距离却近到明显他们的对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林徽真。
钱二少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在女神那里吃瘪是一回事,但被别人亲眼看着在女神那里吃瘪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渴望灭口的心在蠢蠢欲动。
张琼颖显然也注意到了钱二少的眼神,她立刻开口道:“清弟,我下车后就使用了静音符,那个同学听不到我们的对话。”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学校前谈论聚阴地的事情。这样的对话,只要传出去半点,被别人听到后对云城二中都会是莫大的麻烦。
符等级太低,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林徽真:“……”
继即将入学的高中竟是一座聚阴地后,又有两个修行者要跟这所学校有牵连。虽然一个炼气一层,一个炼气二层,连个正经的修士都不算,但这个世界的不科学之处正在顽强地在林徽真面前昭示着存在感。
科学的世界观在摇摇欲坠,虽然林徽真早几百年前就不讲科学了。
钱二少也不好在女神面前露出自己纨绔弟子的模样,他只恶狠狠地瞪了林徽真一眼,记住了他的长相,然后冷着脸大跨步走进了校门里。
眼见着钱二少黑着脸进了学校,那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少年也如梦初醒,连忙追了进去。
见钱二少和他跟班都进学校里了,张琼颖拍了拍张琼欣的脑袋。
张琼欣抬起头,脸蛋憋得通红,眼底却盈满了笑意。
“小丫头。”张琼颖低声训斥道。
张琼欣吐了吐舌头,抱怨道:“那个钱二少实在太讨厌了。”仗着自己的身份,来云城这一路上没少对着她姐献殷勤,也不看看自己那一副毛都没长齐的样子,也敢觊觎她姐姐!
最重要的是,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钱二少一直觉得鬼啊神的都是假的,骗人的小把戏而已。还跟他的跟班说,要不是他心仪张琼颖,哪怕张家老太爷上门借人,他都不会跟她们来这一趟。
对于钱二少的想法,张琼欣是又气又恼,却又拿他没辙。
钱二少全名钱琮清,b市四大家赵家、钱家、孙家和李家,在建国时出过大力,建国后始终在党政军权中占有无可忽视地位,钱琮清钱二少是钱家本家二少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子。
钱家有钱有权有势,他上头还有一个早早预定了继承人位置,大了他十岁的同父异母兄长钱琮澜,是b市有名的弟控,既宠还有原则,是又将他当弟弟又将他当儿子,该宠的时候要星星不给月亮,该严厉的时候能将钱琮清打得上蹿下跳。
别看钱琮清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五年前放在b市也是一有为……小学生。只不知道十岁生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叛逆了,被钱琮澜逮住好顿揍也没能扭过来,反而因为揍得太狠了住了三天院。
出院后,钱琮清跟他老爹拍了桌子,死活要搬出去住。
再然后,他就变成这德行了。
堕落啊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