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太是谢大帅某次出城带回来的,因为容貌动人, 身段玲珑, 纳入府中后备受宠爱, 养得一副骄矜自得的小姐脾气。
多次被忽视, 心里早有不耐,眼底闪过恼怒,愤愤地拍了拍围栏,拧身回屋了。
当然,美人即使动怒, 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有些偷看的下人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白亦筠看见, 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觉得羡慕。
女人,不就是为了得到男人的宠爱而活的吗?
她偷看谢黎,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若是她也能有六姨太的容貌,谢黎醒来,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吧。再不济……也不会误会她只是一个女仆。
可惜谢夫人情绪一直很激动, 回来后,都忘了介绍她的身份。白亦筠心里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眼珠子转了转,绞着手帕, 一脸期待地看着谢夫人。
谢黎无意看见,低头而笑。
这幅满心期待的小模样,未免也太可爱了。
……
大厅安静了没多久, 谢黎的清醒像是一个信号,大帅府里妖魔尽出,一会儿功夫,二姨太到五姨太都冒了出来,一副贤惠模样关心谢黎,和谢夫人一起研究着写信给谢大帅。
没办法,谢黎醒了,谢夫人又成了那个稳坐钓鱼台的人,其他姨太再怎么撕逼,有谢黎在,都不敢撕到她头上。
可惜,明明再晚几个月,谢夫人这个位子就不稳了……女人们心里叹息,挂上假笑,在谢夫人面子卖乖。
“少帅,秦参谋来了。”管家的通报打断了屋里人各自的心思,大家回过神,安静下来,纷纷看向门口。
在大家的注视下,一个秀雅清隽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穿着墨绿色军装,黑色长筒军靴,步伐不疾不徐,容貌温文尔雅,面上带着和煦春风,看见谢黎,露出了惊喜而温柔的笑容:“少帅,您能醒来实在太好了。”
谢黎摸着下巴,不说话,上下打量他。
直到看得对方有些不安,才淡淡地笑了:“秦参谋今天是去约会了?打扮得如此精心,一定是心上人吧,倒可惜被我打扰了。”
秦如钟脸色微僵,掩饰性地笑了笑:“少帅就别取笑属下了,有少帅在,曲州城里哪还有人能看得见属下?”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像是含着怨言,在座的人愣住,诧异地看着秦如钟。秦如钟也反应过来这句话的不恰当,眼神里慌乱一闪而过,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少帅能够清醒,实在是太好了,兄弟们都在等着少帅醒来,继续保护你呢。”
谢黎神色淡淡:“医生说我还要再休养几天,就暂且不出门了,等我身体好了,会去看看兄弟们的。”
秦如钟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少帅人中龙凤,一定很快痊愈的。”
谢黎没说什么,问起另一个话题:“王家那边,还好吗?”
这话一出,大厅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谢夫人一向不插手谢黎在外面的事业,不知道王家有什么要紧,白亦筠更别提了,虽然是少帅夫人,却还没有得到谢黎承认,地位并不高,也不明白王家是什么。可是,大厅里服侍的下人们常年看主子脸色过日子,对主子的心思把握得比他本人都了解,自然知道王家。
王家那位千金,可是少帅的意中人。
刚刚和白亦筠吵了一架的女仆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幸灾乐祸地看了眼白亦筠,嘴角勾起嘲讽弧度。
少帅对王家的大小姐有多看重,外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下人还能不清楚吗?帮她联系学校,帮她准备生日宴会,替她补课,三不五时还浪漫细胞发作送礼物,什么名贵的手包、漂亮的裙子、好看的首饰,应有尽有。
她从一开始的羡慕妒忌,到了后面的心平气和,对于王大小姐是真的服了。但是,这白亦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婚约和少帅昏迷才嫁进大帅府,竟然还成了她的主子,实在是野鸡成凤凰,好命到家了。
现在,少帅一清醒就问起了王家……女仆诡异地有了一种得意,瞧你仗着夫人撑腰嫁进来,现在还不是和她一样,没有被少帅放在眼里。
外人都有这么多想法,作为当事人的秦如钟更加心潮翻涌。
深呼吸数次,等到心情平复,他才状似不在意道:“回少帅,王家什么事都没有,还是老样子。不过芯月成绩很好,已经跳级到了三年级,马上要毕业了。”
谢黎意味深长:“芯月?”
秦如钟脸色骤变,勉强平静道:“这半年来少帅昏睡,属下怕少了少帅护着,王小姐会受欺负,多次去王家拜访,王小姐说朋友之间不用尊称,属下就答应了。如果少帅不满意,属下马上换回来!”
换回来?换回来之后,王芯月再天天在他耳边叨逼叨,不准他用权势压人吗?
谢黎才没那么傻,反正他也对王芯月不感兴趣,就让他们发展去吧,免得这一对真爱恋人将来又要骂他强取豪夺、以势压人。
他抬了抬手,不说秦如钟要不要换,只是道:“我累了,扶我上楼休息。”
走神中的白亦筠回过神,条件反射地扶起了谢黎,和他一同上楼。
走到楼梯前,她才想起来,谢黎还没让人走呢,不由得偷偷去看秦如钟,观察他的反应。没想到她望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了秦如钟的视线,四目相对,看见他眼里写满了复杂和纠结。
白亦筠皱眉,又想起王芯月这个名字,偷偷打量谢黎。
谢黎脸色不变,淡淡问道:“看什么看,有事就说。”
白亦筠慌乱摇头:“没有,没有。”小心殷勤地扶着谢黎,再不敢做小动作。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全个人都沮丧了起来。
那个王芯月,就是下人口中所说的那个……谢黎的心上人吗?
谢黎敲了敲她的脑袋,声线冷静:“做事慢吞吞的,还时不时走神,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小女仆?”
白亦筠捂着脑袋,眼眶都红了,小声道:“我不是女仆。”
谢黎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眸色有些懊恼,又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哦,不是女仆,难不成还是府中新请的女管家?”
白亦筠吞吞吐吐,鼓起勇气道:“我,我是你的新婚妻子。”
谢黎:“……”
他故作茫然,看了眼白亦筠:“你在说什么笑话?”
白亦筠跺了跺脚:“我是你的新婚妻子,我们从小就有婚约,你昏迷后,夫人做主让我进门冲喜,我们已经拜托天地,入过洞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不信,你去问问夫人。”
谢黎挥开白亦筠的手,冷着脸走下楼。
白亦筠看见,只觉得一颗心被悬在半空中被外力拉扯,还不用谢黎说一个字,就心痛得难受。
他醒了,不再需要她,一定是要去和夫人提离婚的事情吧。
……
谢黎下楼绕了一圈,做戏地挨个询问了谢夫人、管家、厨娘、下人等一次序的人,然后才像是终于接受现实一样,皱眉上楼去了。
躲在一边的女仆面露喜色,直勾勾盯着谢黎,幻想起少帅上楼提出离婚,白亦筠抱着他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求饶的样子,竟然笑出了声。
管家过来,诧异地看她一眼:“你笑什么?”
女仆连忙收敛:“管家。”
管家也不在意,递过来几个银洋道:“你这个月的薪水拿好,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晴天霹雳,女仆脸色大变,仓惶道:“我做错了什么?”
管家哼了一声:“早就让你对少夫人放尊重点,非要作死。刚刚少帅说了,他醒来的时候,看见你在欺负白小姐,白小姐是他新过门的妻子,也是大帅府的少夫人,你这么不知道礼数,大帅府里请不起,让你另谋高就。”
什么?
女仆哐啷一声砸坐在地上,转头看着三楼少帅房间的方向,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少帅他向来清高冷漠,不好女色,为什么竟然会给一个陌生女人撑腰?
……
楼上。
白亦筠正在收拾房间,只是眼中含泪,看起来十分委屈难过。
见谢黎上来,抽噎了一下,放下手里动作,叫道:“少帅,你要和我离婚了吗?”
她已经接受了现实,只等谢黎的一句话给她判处死刑,闭着眼,不敢看谢黎。
谢黎却含怒道:“你想离婚?”
白亦筠睁开眼,困惑看他:“不是我想,而是少帅你,你不是有心上人吗?”少帅有心上人,昏迷的时候娶了她,醒来之后肯定不会高兴,离婚不是正常的吗?怎么看少帅这幅样子,倒好像是她负心,对不起少帅似的?
谢黎脸色淡淡:“谁和你说我有心上人的?”
白亦筠瑟缩了一下,声音微弱道:“没有人和我说,是我不小心偷听到的。”
这倒是和前世不一样了,谢黎漫不经心地想着。
前世,原主在某次路边枪战的时候,无意救了王芯月,对这个玫瑰般热烈的女孩子一见钟情,两人谈起恋爱。不过原主知道自己身份危险,和普通人家的姑娘谈恋爱,对方很容易出事,就一直没有公布王芯月的存在,导致他昏迷的时候,不知情的谢夫人为他定下了白亦筠。
等到他清醒,看见白亦筠的出现,却忽然有了灵感,没有和白亦筠离婚,反而对她大肆宠爱,顿时,满城的老少爷们男男女女都知道了,谢少帅对少夫人十分钟爱,百般宠溺。
无形中,将王芯月的存在掩盖了过去。
白亦筠也不知道王芯月的存在,只以为自己得偿所愿,每天喜上眉梢,围着原主跑前跑后。直到又是一次刺杀事件发现,事情有了转折。
因为刺杀对象不是谢黎,而是白亦筠。
这时候,原主的打算也浮出水面。他表面上宠爱白亦筠,并不是真的喜欢上了白亦筠,而是为了让她做挡箭牌,将王芯月可能遭遇的危险,转嫁到她身上。
白亦筠就在那一次刺杀事件中成了植物人。
而原主借着这一次的借口,狠狠地清洗了曲州城的势力,将曲州城彻底掌握在手里,又同昏迷的白亦筠离婚,将白亦筠送回白家,正式迎娶王芯月过门。
不过,王芯月早就和原主身边的秦如钟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入门后,还偷偷给原主下药,想要置他于死地。被发现了,甚至倒打一耙,怒斥谢黎仗势欺人,害得他们情侣不得不劳燕分飞。
原主情绪激动,没有防备,被秦如钟一枪打中胸口。
原主死后,灵魂盘旋空中,看见王芯月生下了秦如钟的孩子,继承了大帅府,几年后,又带着曲州城的军力投靠了入侵势力,大帅府七零八落,悲愤地飘离了谢家。
他无意中飘到了腐朽破败的白家,看见了白亦筠。
白亦筠早在原主死去的那一天就醒来了,只是白家人生怕她的出现会惹来王芯月的忌惮,一直将她关在屋里不让出来,她就在屋子里度过了几年,瘦得细骨伶仃,还有些神志不清。
可是几年过去,只有她还记得原主的名字,供奉着原主的牌位……
这时,原主才明白过来,自己究竟错得有多厉害。
死在秦如钟枪下,只不过是对他的一点轻微惩罚罢了。
他的愿望也与此有关:守护好大帅府,不要伤了白亦筠的心,与她携手一生,还有,让某些人受到惩罚!
谢黎想,这是自然的,他肯定不会伤了白亦筠的心,白亦筠这么可爱,也就原主瞎了眼才会看不上。
如果说王芯月是玫瑰般热烈的女子,那白亦筠就是天边的白月光,看起来不起眼,甚至还有点柔弱,可是玫瑰终有一天会谢,月光却能够长久地相伴,围绕在身旁。
谢黎喜欢白亦筠周身恬静的气质,还喜欢她着急时各种傻乎乎的小动作,对于这个任务,甘之如饴。
所以,对于这个暗中嚼舌头,让白亦筠伤心难受、自请下堂的人,就有些意见了。
他淡淡道:“不离婚,你以后就是我谢黎的妻子。我也没有心上人,下人误会了。”
白亦筠愣住,水眸看向谢黎,有些不可置信,又心存侥幸:“真的?”
谢黎不禁一笑:“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白亦筠想了想,找不到少帅骗她的理由,立即高兴起来,转身继续收拾房间,嘴里道:“少帅,医生不是说你要多休息吗,我给你铺好床,你快别站着了,躺下再睡一觉吧。”
谢黎淡漠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嗯了一声:“不过我得先下楼一趟。”
白亦筠脸色有些好奇,乖巧点头:“少帅你快点上来。”
……
女仆在大帅府待了六年,从少帅留学回来就服侍他,一直觉得自己即使嫁不了少帅,也能凭借少帅的名字,在府里找一个条件出色的男人搭伙过日子。
现在就因为得罪了白亦筠,梦想破碎,还要失去这份轻松又高薪的工作,心里恨毒了白亦筠。
管家监督着她收拾东西,中间有事离开了一下,她立刻放下手上的活,拿起一把剪刀,冲到白亦筠的房间里去。
倒不是为了杀人,她没那个胆子。
她只是知道白亦筠这个时候在三楼,人不在房间,想要嚼碎了白亦筠的被子,让她晚上睡觉也不安心。
白亦筠的父亲是前朝举人,重男轻女,前朝没了之后,退下来成了一个闲散人,对于外面的变化十分看不惯,将女儿们关在家里不让出门,每天读《女诫》《女则》《列女传》,养得白亦筠胆怯而内向的性格。嫁入大帅府,半年来,谢夫人的忽视,下人们的捧高踩低,更加重了这样的情况。
白亦筠不敢和下人们提要求,每次都是亲力亲为,包括照顾谢黎、自己去厨房端饭菜、自己清洗小衣,受了委屈也是自己默默忍下。
女仆看准了白亦筠性子怯懦,被子破了也不敢和少帅以及管家提,这才想走之前报复一番。
她冲进了白亦筠房间里,将肉眼所及之处所有的布料都剪碎了,被子、床单、衣衫、床帘……发泄一场怒气后,她平静下来,看着满地狼藉,回过神,心惊胆战,连忙转身离开。
打开房门,就看见了负手而立,怡然自得的谢少帅。
女仆脸上毫无血色,手里剪刀哐啷落地,叫道:“少帅……”
谢少帅越过她,看了眼白亦筠的房间,眉宇间毫无变化,冷冷地问身后的管家:“就是她在少夫人耳边嚼舌头根?”
管家:“没错,就是这个女仆和少夫人说的。”王小姐的存在,少帅一向保护,不肯让外人知道,这小贱货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跑去挖苦少夫人,现在好了,少帅要算账了。
可是谢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些傻眼。
谢黎瞳孔冷冰冰得毫无温度,斜睨着女仆,唇角冷笑:“对少夫人不敬?好好处置她!少夫人房间里挨了多少刀,我要她身上也同样多少刀!”
管家不明所以,怎么是为了少夫人出气,不是因为王小姐的事情吗?他搞不清楚,皱眉应下:“是。”
谢黎轻飘飘地道:“这次要是又搞砸了,你就和她一个下场。”
管家一个激灵,后背冷汗琳琳,战战兢兢答应。
等到谢黎离开,管家看向女仆,发狠道:“我让你走你不走,正好,就别走了!”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破坏少夫人的房间,就算少夫人不受重视,也不是她一个下人可以轻慢的。而且,在他的监督下干坏事,还好少帅没有责怪他看护不及时,不然他被这没脑子的女仆拖累,头上的脑袋也要不保。
管家早就忘了自己对白亦筠也不甚尊敬,看着女仆,怒上心人,叫来几个男仆,捂着嘴将女仆拖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大厅安静下来。
一个新来的女仆拿着抹布,一边擦拭楼梯上的灰尘,一边从楼梯底下出来,纳闷道:“奇怪,少帅明明早就发现她在少夫人房间里发疯,为什么你早点制止呢?”要是早点制止,少夫人的房间也不会破成那样。
她想了半天也搞不懂,皱着眉走了。
另一边,三楼,谢黎卧室。
谢黎推门进入,看见房间里收拾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故作烦闷地微微皱了皱眉。
“怎,怎么了?”白亦筠背着手等夸奖,却看见他这个样子,有些怯怯道,“难道你不喜欢?”
谢黎摇头:“倒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你对我好,我却没有照顾好你。”
白亦筠的耳朵一下子红透了:“你才刚醒来,还是个病人,我哪里需要你照顾?”
谢黎还是不渝,叹息道:“白小姐,我们虽然结婚半年了,但是并不熟悉,我本来还想和你慢慢培养感情,可是,下人们不懂事……”
白亦筠茫然状:“啊?”
谢黎作势后退一步,示意白亦筠和她下楼。
到了一楼她房间门口,推开门,让房间曝光在白亦筠面前,再一次愧疚地叹息:“下人们不懂事,竟然没有及时拦下。”
白亦筠看着到处都是布条的房间,眼眶一下子红了:“这是谁做的?”
谢黎拍了拍她的肩:“我刚刚醒来的时候,看你和一个女仆起了争执,就让管家打发她回家。没想到,她竟然携恨报复,趁其他下人不注意,冲进你的房间,坐下了这样可恶的事情。”
他很假地自责道:“都怪我,没有处理好。”
白亦筠一慌,顾不上难受,连忙柔声安慰谢黎:“不能怪你,是那个女仆太过可恶。”
谢黎眼里闪动着浅浅的笑意,转瞬即逝,很快又是一副自责模样:“可是,现在你的房间没了,晚上也不知道睡哪里?”
白亦筠愣住,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谢黎干咳一声,适时开口:“要不然,就委屈你一下,暂时和我住在一间吧。”
白亦筠:“……”
白亦筠看了眼谢黎,眼神茫然。
等到回过神,反应过来谢黎话的含义,粉红色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脖子,咬唇低下头,轻轻地道:“我,我……”
她只要想想和谢黎住在一个房间,朝昔相处,就忍不住结巴。
“我”了几次也没有“我”出来,反倒越来越脸红,窘迫得不成样子。
谢黎火上浇油道:“管家说了,没有多余的房间,你要是不肯,我将房间给你,一个人睡大厅好了。”
“不,我肯!”
白亦筠担心谢黎真的这样做,焦急地抬起头脱口而出。
等到对上谢黎的眸子,她愣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谢黎的眼里分明有着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