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季麟骐说生日快乐。

因为他的出生日，注定是他们母子三人的受难日，姐姐更是在这一天失去了生命。

“谢谢你。”季麟骐接过，张嘴咬了一口。

小甜意的一块生日蛋糕，就好像是苦海里的一颗糖，融化了他小小简单的心。

冲着季家的面子和当年华人界商场的枭雄季万山孙女的面子，季麟骐这个小公子和封甜意小公主一起成为主场小寿星，众星拱月享受众人的庆生，大人这边酒水宴，一群小孩子在几名育儿师带领下开化装舞会，小甜意挑选了冰雪公主，季麟骐则选择了骑士。

在场不少人还深刻记得季万山当年在商业的影响力，看待季芳菲这个外孙女自动带了滤镜光环，来来往往不断有人给她敬酒。

季景州照例如从前一样，将季芳菲保护的很好，主动站在前面为她当下一应不喜欢的应酬，让季芳菲找到机会，得以脱身。

饶是有季景州挡了一大半酒，季芳菲今晚也有些上头，发短信给舅妈帮着照看儿子，先一步离场准备回去收拾明天要离开的行李补觉。

封欩的别墅和封家老宅一个山顶，一个山脚的几公里距离，同在南山的富人区。

拒绝了管家派的车，季芳菲散步走下去醒酒，刚走不远，身侧不远停的一辆车子突然亮起远光，季芳菲抬手遮在眼前，同时侧身避让，无意看到刺目车灯光后驾驶座上秦语娇面目狰狞的脸，等她反应过来，车子好像撒野的疯牛俯冲而来。

一瞬间季芳菲仿佛像是定格，大脑一片空白，车子逼近身前躲闪已经来不及，吓得闭上眼睛。

一道健硕的身影从黑暗中飞速而来，及时推开她。

“嘭”地一声，伴随紧急刹车橡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男人高大的身形落地，在地面滚而来一圈，明亮的车灯照耀下留下一路血迹。

驾驶座车门打开，秦语娇惊叫着从里面爬出来，爬到男人的身边，“封欩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焐了三年都不曾对我多看一眼，现在你竟然为了这么个贱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季芳菲的心在男人推开她的一瞬间，遭到巨牀一般，恐惧，惊愕，还有无法言说的心悸，她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男人为什么要舍命救她，救命之恩大于天，五年前他们母子欠下那人的救命之恩承诺用过一辈子偿还，如今封欩的这份，她又拿什么还？

男人失血过多的脸上，一片苍白，薄凉的唇紧抿着，显然不愿和肇事的秦语娇多说一句废话。

等季芳菲回过神来，立马跑过去检查地上的封欩。

身为职业医生，本该第一时间确认患者伤情做紧急救护，可是半跪子在流了一地血的男人身侧，她双手颤抖着，惶惶不知所措，“封欩告诉我你伤在哪里？我我先给你止血……”

“你走开，他这样都是你害的，你滚开！”

秦语娇护着男人不让季芳菲触碰一下。

黑暗中被封欩安排跟着秦语娇的保镖从旁边林子里解手回来，匆匆跑过来谢罪。

封欩的意识很清醒，也能更为清晰的感知身体每一处疼痛，面上却一下眉头都不见皱一下，不动声色示意保镖将秦语娇带走。

秦语娇挣扎着呼喊，想要和封欩一起上车去医院，却被男人无情的拒绝，她一口咬在保镖手腕，跑过去跪在男人面前，“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我不能离开你和甜意，我会死的，你也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否则不会让保镖跟着保护我。”

“你想多了。”男人淡漠的声线，好像眼前的人跟他的声音一样无足轻重。

车祸发生距离封家老宅不远，管家带着保镖司机来了一堆人，将男人抬上房车，季芳菲从第一时间跳上去，“我是医生，路上可以先给他做紧急处理，慕风找急救箱给我。”

“好的季小姐。”

慕风上车将备用的医药箱交给她，季芳菲跪坐在男人身下的躺椅一侧，一边脱下男人的鞋袜，从沾血最多的裤脚下面用剪刀朝上剪开，“你还能说话，告诉我感觉哪里疼？我好判断伤处。”

“肉疼。”男人简短的两个字，握住季芳菲拿剪子的手。

季芳菲脸红着挣扎，“都什么时候了，你摸我手干嘛！”

却见男人正色道：“你戳到我肉了。”

“……”

季芳菲脸更红了，刚才竟然误会男人摸她手，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见男人青白的俊脸划过一抹淡淡地笑痕，拍拍她的手背，“别担心，血流的吓人，其实没有大碍。”

“血都快流干了还没大碍，是不是缺胳膊断腿才算大碍？乖乖躺好别动我给处理伤口。”

季芳菲一脸正色，努力让自己回笼心神不要分心。

男人手臂枕在脑后，躺的是一派闲适恣意，“这么担心我，是怕我真有什么事儿讹上你？”

“肇事者是秦语娇不是我。”言外之意，男人要讹诈找错对象了。

“但我是为了救你。”

男人直言不讳，深敛的目光氤氲着季芳菲看不懂的情绪。

季芳菲一直摸不透眼前的男人，时而对她鄙弃远离，时而像换个人又戏谑调侃靠近，忽远忽近，好像身体里住着两个精分，一会儿一个占据主导，若即若离，高深莫测。

心中有许多疑问，手上的动作却未停，这次拿稳了剪刀，直接将男人腿上的裤子全部剪开。

下半身突然全部暴露在空气中，男人罕见的变了脸色，积淀着阴云，“你做什么？”

季芳菲直接用消毒碘伏擦掉露在外面的擦伤伤口上的碎布和泥沙，“我现在也是为了救你！你放心，我是个称职的医生，你身上的二两肉，在我眼里和实验室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标本没有任何区别。”

“区别还是有的。”

一直安静做辅助背景的慕北开口，看着自己BOSS被误剪一半的鼓起来的内库，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