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眠磕磕绊绊解释：“阿沉，我不是，我——”

韩非沉打断她：“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是我不好，非要惹你，对不起。”

陈眠想说这是她的错不关他的事，是她一时嘴快就说出来了，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然而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她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她真的是一时嘴快，没有那种翻旧账和怪责他的意思吗？但如果没有怪责他，为什么会说得这么顺口？

韩非沉朝她伸出手，想去帮她抚平额上的皱折，但他手才刚伸出去，陈眠就本能地躲开。

他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陈眠自己也愣住。

气氛再一次凝固，几个暗卫在阳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宋思语，明天早上先不要吃早餐，我要给你抽血做检查！”

护士小刘的出现打破了病房里的僵局，陈眠响亮地应了一声，扭脸朝韩非沉道：“已经很晚了，你回去陪宝儿吧，我不在家，狮卧山又大，她晚上应该会害怕，她胆子小。”

韩非沉嗯了一声：“那我先回去。”

到了门口又回来，抱了抱她：“想不通的就先放一边，交给时间，也交给我，好吗？”

陈眠在他怀里点点头：“我不胡思乱想，你也别。”

“好，我们大家都不要去想。”

“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电话。”

韩非沉狠狠亲了她一口，松开她，大步离去。

陈眠闭上眼，强迫自己快些睡觉，却了无睡意。

韩非沉抽了一路的烟，到了家还在亭子里抽了半包的烟，直到月亮都快爬到枝头了，他才回屋。

魅影正在给韩宝儿讲故事，小姑娘心不在焉，眼角余光一直朝门边瞟，听到客厅那边有声响，她马上下床，赤脚往外跑：“爸爸！”

看到韩非沉，她小嘴一扁，哭了，掉头就跑，韩非沉快步追上来，一把将她抱住：“对不起宝贝，爸爸回来晚了！”

“爸爸坏蛋！爸爸骗人！说了很快就回来的结果让宝儿等那么久！宝儿都快睡着啦！”韩宝儿小拳头抡了几拳，搂住他脖子，“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宝儿了？”

韩非沉心一悬，立即朝魅影看了一眼，魅影无奈地摊了摊手。

是她的错，不该让她看八点档。

“谁说爸爸妈妈不要宝儿的？宝儿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是心肝，我们永远都会爱你，弟弟妹妹也会爱你哒，他们很喜欢你，会一直跟在你身后喊‘姐姐等等我’，宝儿和弟弟妹妹都是我们家的宝贝！”韩非沉柔声道。

韩宝儿搂着他脖子想了想，说：“那宝儿要做爸爸妈妈最宝贝的宝贝！”

“好，宝儿是我们最宝贝的宝贝！”

韩宝儿破涕为笑，过了一会补充道：“爸爸，我也会爱弟弟妹妹和爸爸妈妈的，宝儿要快快长大，以后和妈妈一起照顾弟弟妹妹！那样，宝儿才不会被嫌弃，更不会被赶出去……”

韩非沉好一番安抚，这才让韩宝儿相信不会有人把她赶走，更没人抢她韩家大小姐的位置。

等韩宝儿睡着了，韩非沉把魅影和月影阿坚都叫过来，严肃道：“刚才那些话你们也听到了，说吧，谁教她说的？”

月影和阿坚同时指向魅影。

“你？！”韩非沉怒气一下上来，“魅影，你——”

“是我给她看的电视剧。”

魅影无奈，朝两个没手足爱的兄弟翻了个白眼，“八点档，她看了一会，说喜欢看这个，我试过转台，没成功，宝儿小姐特别有主见，也能独立思考，思维缜密，推理能力很强，少爷，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偷懒。”

韩非沉怒气消失，仍不快道：“等会把家里电视设个密码，别让她看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

魅影一口应下。

韩非沉洗完澡，想给陈眠打个电话，通话界面调出来很久了，迟迟没打出去，他在阳台坐了一晚，到了早上，手边的烟灰缸都满了。

天亮了，房门外传来韩宝儿的声音：“爸爸！你起床了吗？！”

韩非沉应了一声就去开门，韩宝儿立即捂着鼻子：“爸爸，你又偷偷抽烟！臭死了啦！”

韩非沉立即后退，低头闻了闻，果然一身的烟味，他自己都嫌弃了：“宝儿去看看阿凛起床没有，让阿凛过来吃早餐，爸爸冲个凉就去找你们。”

韩宝儿鄙视他：“阿凛和大伯父早就来了！爸爸懒虫，臭虫，略略略……”

这小姑娘！

韩非沉失笑，回浴室冲了凉，出来后还喷了陈眠之前用的香水，确定身上没有烟味了才出来。

韩宝儿正和韩凛在沙发上跳上跳下，玩得正高兴，看到韩非沉，她立即冲过来闻，闻了一会，高兴道：“不是臭爸爸，是香爸爸了！”

韩肖沉放下手中的晨报，和韩非沉一人牵一个去餐厅，两个孩子一心惦记着玩，呼啦啦吃完就跑去玩了，韩肖沉这才道：“聂小倩她，凶多吉少。”

韩非沉脸上没什么表情，韩肖沉看了他一眼，又道：“最多一周就能收网了，你再忍忍，到时候把这个组织一锅端了，我们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我知道，我没急。”韩非沉抬眼，“你也要注意安全，都已经退役了就不要再揽那么多事上身了，你的队员都很棒，你要相信这一点。”

韩肖沉点点头，说知道了。

其实他不是喜欢往身上揽事，而是当年他负责的那件案子其实并没有真正了结，因为他受了重伤，已经不适合在一线工作，再加上韩家变故连连，他不得已才退役回家，后来他才知道，随着他的退役，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这个案件就此打住，成了他的一个心结。

这辈子他若是不能亲手将这帮人绳之以法，他就愧对他那些牺牲的战友！

兄弟两人说了一会话，韩肖沉被一通电话叫走，临走前把家里托付给韩非沉，双方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下去忙碌。

中午，韩宝儿睡着了，韩非沉这才有空去医院看陈眠。

此时陈眠刚醒，正在吃午餐，看到韩非沉来了，她朝他笑了笑，含糊不清道：“我饿了先吃饭，你先坐一会。”

明明是很普通的交待，韩非沉莫名听出了距离感。

陈眠低头吃饭，用余光一连扫了韩非沉几眼。

昨天晚上，她又梦到了刚结婚不久时的日子，她从上帝视角围观了她从一个满怀期待的少女变成怨妇的全过程，看完，她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从前怎么会这么软弱，这么前怕狼后怕虎？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把陈洛洛杀了再把杀掉韩非沉——等等！

杀掉韩非沉？

陈眠从昨夜的梦境中回神，惊得碗都打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