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沉急声辩道：“小语，我——”

“不过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陈眠坐了回来，背靠在大班椅上，“韩非沉，不要再试图挽回了，单身生活这么爽，老娘脑子又不是坏了，不然怎么可能跟你复合？你走吧！”

老娘……

她以前从不说这么粗鄙的字眼，现在‘老娘’、‘给爷爬’还有时不是蹦出来的祖安语录……

生活把她一个温柔大气隐忍的大家闺秀，活生生撕裂成了一个泼妇。

啪一声轻响，陈眠点燃一支烟，优雅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韩非沉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陈眠又吐出一口烟雾：“想知道？”

她笑眯眯的：“大概三年前吧，爸妈没了，雪儿没了，丈夫也没了，为了不让自己抱着宝儿去死，我就学会抽烟了，烟可真是好东西，还有酒。”

“行啦，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走吧走吧，我们已经离婚了，协议上写得很清楚啦，男方不得以任何理由再纠缠女方，你别太过火了哦，不然我会向法院申请取消你对宝儿的探视权哦！”

韩非沉慢慢腾腾地脱下保洁服，最后看了她一眼，迈着千斤重的脚步下了楼。

他知道她很难熬，也知道她很坚强，他也以为有了宝儿，她至少能多点对生活的希望，对未来多点信心，可他忽略了她内心的承受度，其实也是有限的。

如果她不是足够坚强，等到他回来时，恐怕他看到的就是她和宝儿的坟墓了。

叮一声响，电梯门开了，韩非沉抬手打了自己两巴掌，木着脸走出去，然而下一秒他就被长枪短炮包围住，那些人一个个的往他脸上怼话筒，嘴巴一张一合，大声吼着喊着问着乱七八糟的问题。

突然他眼睛一疼，原来是有人把话筒怼到他眼睛了！

对方力度很大，韩非沉立即捂住眼，眼睛控制不住地飙泪。

记者们愣了愣，有人反应过来，立即叫：“韩先生，请问宋小姐是不是苛待你了，你流泪是不是——”

这时电梯口那边传来一声女人狂怒的吼声：“流你妹的泪！没看到他被你们话筒怼到眼睛了吗？！保安！”

陈眠大步走过来：“把他们全部轰出去！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还有他们背后的公司，我要让他们——破产！”

几个保安一涌而上，没两分钟就把那群记者轰了出去。

陈眠踩着一地凌乱奔向韩非沉，她还是焦急了。

拉下韩非沉的手：“我看看！”

韩非沉的手被拉了下来，他红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汩汩地流着泪，眼角还有几丝血！

陈眠脑子嗡一声炸了，冲保安大吼：“保安！快叫救护车！”

陈眠和前台的两个妹子合力扶着韩非沉到沙发坐下，眼睛又痒又痛，韩非沉反射性去捂，陈眠大吼：“住手！”

“你干嘛？！”陈眠让两个妹纸摁住他手，“你想干嘛？想死吗？！”

她气得不行，口不择言：“那些记者是你请来的吧？想要曝光我的‘恶行’，想在公众面前卖惨让我让我迫于舆论，向你道歉？故意让人捅你的眼睛，如果我视而不见或者对你不展示关心，你就要让我被钉在无情冷血的耻辱柱上？！”

“韩非沉，你不但无耻自私，还很恶心！”

“你快恶心死我了！”

话音刚落，前台妹子大叫：“总裁，韩先生眼睛流血了！”

瞥见那一丝刚流出来的血，陈眠的所有愤怒与猜疑都被扼杀在嗓子眼，她盯着那血，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能正常思考，她的嘴张张合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一片混沌中，只有韩非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她耳朵：“小语，冷静一点，我没事。”

理智慢慢回拢，陈眠做了个深呼吸，但看到那丝血的时候还是有点晕眩，她闭着眼指挥：“小梅，再打一次急救电话，小鱼，你拿棉签来，先把那血擦一擦，别碰到眼珠子！”

小鱼拿来棉签，努力半天手还是抖的，陈眠一把夺过来，憋着气把他眼角的血和眼泪一同拭去，手稳稳的，心却抖得不行。

万一他瞎了呢？

——瞎就瞎了吧，她不也当了两年的瞎子吗？

“总裁他眼睛又流血了！”

陈眠一抖，这下真的稳不住了。

突然手背覆上一只温暖干燥的手，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手掌传达到她手上，她似乎瞬间就有了底气。

沉着气把血擦去，后来又流了两三次，她都憋着一股气，没敢放松，终于急救车来了。

陈眠沉着冷静地让一个保安和一个前台跟去医院。

看着救护车极速远离，陈眠像瞬间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

公司大堂时不时有职员经过，都向她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刚才韩非沉受伤时她是怎样焦急无情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对于她没有跟着去医院的行为，还是很不理解。

毕竟从外人的视角看来，陈眠是爱韩非沉的，是紧张韩非沉的，既然她这么看重他，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两人重归于好吗？

陈眠坐了半个小时才回办公室。

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刚才为什么要追着韩非沉下楼，是怕他又耍花样，不愿意走？还是因为别的？

摸出手机，陈眠给宋西顾打电话：“哥，我要怎么办？”

听完陈眠断断续续的叙述，宋西顾叹了口气：“要不，你就原谅他吧？”

“不可能！”

陈眠斩钉截铁：“我今天原谅他，他明天就能立即背叛我欺骗我！哥我受够了！”

“我和宝儿过得好好的，他为什么要回来？！我不是他！我做不到他跪在我面前而无动于衷啊！哥，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宋西顾的声音：“小语，我们结婚吧。”

陈眠一顿。

“畅畅需要妈妈，宝儿需要爸爸，我们结了婚，就能名正言顺地杜绝外人的打扰与很多麻烦……但如果哪天你遇到真正想结婚的对象了，我们再离婚。小语，我心里只有小舞，装不下其他人，而你又不能说服自己对韩非沉死心。”

“我们结婚，你和他就都能死心了。”

和宋西顾结婚？

陈眠闭上眼，沉默了一会，缓缓对宋西顾说出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