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顾点点头，想起两人在打电话，就嗯了一声：“小姑娘挺高兴的，不过嘴也很严，上车就在那傻乐，我问半天了，半个字问不出来，你这女儿啊，有当情报员的特质。”

陈眠抿抿唇，宋西顾又说：“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到，先挂了，哦对了，她刚刚说想喝果汁。”

结束通话，陈眠赶紧去准备果汁，离半个小时还有一半时间，她坐立难安，这种心情，比她当年嫁给韩非沉时还要紧张。

她在办公室里没方向地乱转一通，宋西顾来了，手里牵着韩宝儿，小姑娘怯生生地抬头看陈眠，弱弱地问：“妈妈还要宝儿吗？”

陈眠的心墙瞬间塌了，蹲下来将女儿一把抱住：“要要要，妈妈要宝儿！”

小姑娘立即投入她怀里，小脑袋在她脖颈处蹭啊蹭：“妈妈，宝儿错了，宝儿再也不说妈妈是骗子了！爸爸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痛，他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妈妈没有骗宝儿！”

宋西顾大概是真的急，他朝陈眠示意了一下就走了，陈眠把小姑娘带回办公室，给她喝百香果汁，小姑娘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更高兴了：“妈妈，果汁这么好喝，宝儿明天能拿去给爸爸喝点吗？”

陈眠沉默。

韩宝儿就再喝了一小口，很珍惜地捧着杯子：“留着给爸爸喝！”

陈眠一顿，忍不住问：“宝儿很喜欢爸爸？”

韩宝儿用力点头：“宝儿喜欢爸爸！宝儿也喜欢妈妈！”

小姑娘把杯子放下搂住她脖子：“宝儿特别特别喜欢妈妈！”

说完狂亲。

陈眠心头大暖，放弃了问她最喜欢爸爸还是最喜欢妈妈这种蠢问题了。

但很想知道韩宝儿跟韩非沉这大半天呆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但问了几句，小姑娘就很害羞了：“妈妈，宝儿不能告诉你哦，这是宝儿跟爸爸的小秘密！”

女儿还不到四岁就有了自己的小秘密，陈眠不仅醋，还很难受，这么多年来，她跟女儿相依为命，互为依靠，她已经将女儿视为自己的另一条生命，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女儿也会将她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韩非沉一回来，什么都变了。

回到家，韩宝儿带着阿香翻箱倒柜，把所有她认为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统统找出来，用一个大袋子装着，说要拿给韩非沉吃，陈眠知道一个从来没得到过父爱的人，突然得到父亲的关爱时是很激动很高兴的，成年人还会遮掩一下，韩宝儿才三四岁，什么都摆在脸上。

陈眠知道这不能怪宝儿，但还是被伤到，有些心灰意冷。

一连两天，韩宝儿都往医院跑，每天回来眼睛都亮晶晶的，拉着她咯咯咯地笑，又不肯透露她跟韩非沉相处的细节，陈眠犹如百爪挠心，难受得不行。

今天年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韩宝儿一大早就起来，拉着陈眠说：“妈妈，我可以跟爸爸一起过年吗？”

陈眠点点头：“可以。”

“那宝儿可以邀请爸爸回我们家吃饭吗？”宝儿看着陈眠的脸色，小心翼翼问。

陈眠顿了顿，语重心长地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

宝儿急了：“是不是家里不够饭吃不够菜吃？那宝儿从今天起不吃早餐和晚餐，妈妈你让爸爸回来吃饭好不好？宝儿可以和爸爸一人吃一口的，宝儿也可以不吃的！”

陈眠不知道这三天韩非沉跟她说了什么，但她知道，是时候跟韩宝儿好好谈谈了，以成年人之间那种对等的姿态。

房里有张高一点的椅子，陈眠把她放上去坐着，这样一来，母女两人就能平视对方了。

接触到陈眠平静无波的眼神，韩宝儿立即不安地左右扭动起来：“妈妈，宝儿也要到床上坐！”

陈眠就把她放床上坐，自己跪趴在床边，母女两人再一次对视。

“宝儿，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妈妈说不可以请你爸爸到家里吃饭吗？”

陈眠看着女儿：“你看着妈妈的眼睛，好好听妈妈说，如果有什么不懂，等妈妈说完你再提出问题好不好？”

韩宝儿很不安，但出于对陈眠的信任，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宝儿听妈妈的。”

陈眠做了个深呼吸：“宝儿，妈妈跟爸爸离婚了，妈妈知道宝儿还小，有很多不明白，但是妈妈告诉你，妈妈和爸爸离婚，不是因为爸爸妈妈不爱宝儿，而是爸爸和妈妈都不够爱对方了。”

“宝儿跟珠珠从前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有一天你们两个打架了，吵架了，就再也成不了好朋友了，离婚，就是比成不了好朋友更严重的事，宝儿和珠珠不做好朋友了，但还能在一起上学，但妈妈和爸爸会有自己的家，他们不会再在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但我们是爱宝儿的，宝儿有妈妈，也有爸爸，宝儿可以选择跟妈妈生活，也可以选择跟爸爸一起生活，只是宝儿不能同时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而已。这不是宝儿的问题，是妈妈跟爸爸的问题。”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问宝儿：“宝儿，妈妈说的这些，宝儿能听懂吗？”

韩宝儿似懂非懂，仍然点头：“妈妈爱宝儿，爸爸也爱宝儿，爸爸妈妈可以一起爱宝儿，但不能住在一起爱宝儿……妈妈，宝儿说得对吗？”

陈眠点头，眼眶有点湿：“对。”

韩宝儿扑过去搂住陈眠，小声说：“没关系的妈妈，爸爸妈妈不能住在一起爱宝儿，但宝儿爱妈妈也爱爸爸！”

她想了想，给她一个歪头杀：“宝儿最最喜欢妈妈！”

仿佛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等这一句一样，陈眠没崩住，眼泪夺眶而出。

今天韩非沉出院，陈眠还是让宋西顾带着韩宝儿去看了对方，至于对方出院后会去哪里，陈眠没有多问，只知道宝儿回来后非常开心。

年三十了。

相对于往常除夕夜的寒冷阴雨，今天一大早就出了太阳，冬天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瞬间就让人有了好心情，一整个白天，陈眠都带着宝儿在七星山散步，小姑娘也十分兴奋，说了一路，还说明天要去哪里哪里玩，跟宋畅两个吱吱喳喳的，说不完的话。

到了下午两三点，七星山各家陆续响起了鞭炮声，宋家也差不多能开饭了，陈眠给韩宝儿和宋畅把手洗干净，带到餐桌前。

宋大卫把最后一道菜端上菜，拍拍手：“搞定搞定！我饿一天了就为了这一顿！香兰香草阿水阿土快上桌！”

各人落座，宋大卫正想发表一下过年感言，宋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