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前，韩非沉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主宅，韩祺瑞让老王打听了下才知道出事的是高大宝，也知道了莫芝兰害死李情情的关键证据已经被毁，怕韩非沉会迁怒陈眠，老爷子赶紧往香蕉楼来。

没想到韩非沉先去了梨院。

老爷子知道他心里有气要出，不去是不可能的，也知道他心里有数不会乱来，就算乱来也不会脏自己的手，便放心找陈眠下棋。

两人本来下得好好的，陈洛洛偏偏出来找存在感，老爷子一气之下让老王把陈洛洛的铺盖扔到了外头，警告陈洛洛：“再到我跟前晃，我把你扔出韩家！”

被陈洛洛打扰，老爷子没了下棋的兴致，便找陈眠了解情况：“陈眠，听说你要杀雪儿？”

陈眠苦笑。

老爷子懂了：“陈洛洛干的？”

“王医生是我最信任的人，陈洛洛买通了她……他不信我。”

老爷子叹气：“这混账就是欠收拾！我看他把你伤透了心以后要怎么办！陈眠，虽然我很喜欢你，也很希望你能一直留在韩家，但你不必顾忌我的态度，你要是不想要那小子了，只要你说一句想离婚，爷爷作主帮你们离婚！”

陈眠心尖一跳：“爷爷，你是说真的？我如果想离婚，你会帮我？”

老爷子也心尖一跳：“你该不会现在就想离婚吧？”

“是。”陈眠点头，“我想离婚，带着雪儿离开。”

老爷子却摆摆手：“陈眠，你知道这不可能。雪儿是我韩家的人，也是我的第一个曾孙女，是新一代的韩家大小姐，她身上背负的荣宠不会比她爸爸少。”

“可她也许并不适合韩家——”

“没有人天生就适合呆在哪个地方，凡事都有个适应的过程，更何况雪儿是在韩家出生，在韩家长大，又有我和阿沉的疼爱，她是韩家正宗的大小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陈眠低下头：“那我不离婚。”

老爷子叹气：“陈眠，是我们韩家对不起你。当年要不是我太自私，你也不会被拖累，还有你的眼睛——”

陈眠生硬地岔开话题：“爷爷，我们再下两盘吧。”

两人各怀心事地下了两盘，老王接到电话，连忙跑进来：“老爷子，梨院出事了！”

韩非沉就是在这个时候进的香蕉楼，老爷子一看到他眼神就变了。

老爷子捏紧手上的棋子：“你把莫芝兰杀了？还是把韩子嚣杀了？”

韩非沉耸了耸肩：“爷爷，我是那种会杀人放火的人吗？”

“是莫芝兰砍了韩子嚣一刀。”

勾唇浅笑：“对了爷爷，梨院现在鸡飞狗跳的，你要不派个人去主持下大局，不然我们狮卧山就真的出人命了。”

韩祺瑞一巴掌过去，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你这臭小子！总给我留这些烂摊子——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可以，但既然那些证据已经不存在了，我当年的承诺就不能生效。”

韩非沉嗯了一声，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双掌紧捏成拳。

只差一点点，他就能让莫芝兰和韩子嚣血债血偿——他就不信莫芝兰做了这么多动作，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韩祺瑞派老王过去处理，其实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安抚，告诉韩天元，主宅还是很看重韩子嚣的。

“还有，赶紧让陈洛洛滚。”

“雪儿已经登记到陈眠名下，陈眠才是我们韩家的正牌少夫人，你把她妹妹留在韩家算什么？这不是打陈眠的脸吗？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韩非沉抿唇。

“你还不舍得了？！”老爷子这次是真生气了，“那要不要我做主让陈眠和你离婚，给陈洛洛腾位置啊?”

“爷爷！”两人同时出声抗议，又同时闭嘴。

韩祺瑞又拍了韩非沉脑袋一掌：“又不想离婚，又想要陈洛洛，你怎么不上天呢？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孙子？真是气死我了！”

“爷爷，我和陈眠不会离婚，我跟陈洛洛也已经结束了，把她留在这里，是因为我先对不起她。”

“等雪儿大一点了，我会让她离开。”韩非沉走到另一边，突然拉起陈眠的手，“爷爷你放心，我和陈眠会好好的。”

“最好是这样！”

韩祺瑞又警告了一番，很快离开。

陈眠立即把手抽回来，把自己缩在沙发角落里，抱着双膝。

“你刚刚跟爷爷告状了？”

韩非沉盯着她：“那你有没有说你在外面乱勾搭别人？”

“我没有乱勾搭别人，我是个瞎子，韩少不要忘了。”

“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都敢跟我顶嘴了。”

韩非沉握着她下巴，想起梁景遇早上说的话，他语气变缓：“雪儿什么时候睡着的？”

“没多久。”

“陈洛洛——”

“陈洛洛来了。”陈眠提高了声音，正好雪儿在房里哭，陈眠立即站起来，“我去看看雪儿。”

韩非沉叫：“陈眠！”

陈眠一僵，立即顿住：“对不起，少爷。”

韩非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怒道：“滚回房间！”

陈眠摸索着回房，坐好，隔壁的雪儿不哭了，应该是胀尿了才哭。

她躺平，放空了脑子，隔着一扇门和五六米的距离，听到陈洛洛说：“阿沉，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我搬回海棠院吧。”陈洛洛低下头，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只要你答应我让我每天都能看一眼雪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韩非沉皱眉：“搬回海棠院可以，但每天见雪儿，不可能。”

陈洛洛咬唇：“阿沉，陈眠背叛过你，还差点杀了我们的女儿，为什么你很快就可以忘记，却对我这么苛刻？”

“明明被辜负的那个人是我啊！”她哭出了声音。

韩非沉被哭得有点烦躁，咻地站起来：“香蕉楼你爱住就住，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惹陈眠。”

出了香蕉楼，韩非沉驱车前往中心医院。

高大宝已经醒了，看到韩非沉，他第一时间道歉：“少爷，对不起！”

“什么都别说了，先把伤养好。”

韩非沉摁住他没让他起来：“我说过，只要莫芝兰动过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不管是我妈的死，还是陈眠生产那天，一定有别人看到的。”

高大宝点点头，有些虚弱地叹气：“都怪我，当时就应该先拍照上传到邮箱，可我只想着快点把账本送回来，竟然忽略了……少爷，我对不起你。”

“别说这种傻话。你跟了我整整十五年，你我还不了解吗？不要自责，总有机会的。”

“况且，我弄不成他们，我也没让他们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