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整间房都没有开灯,月光穿过窗户上的玻璃,如水的月光洒在地上。
贺逸安看到了门口玄关处放着的纸条。
他有些茫然地将纸条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雪莱许是不会写国语,纸条上写的是比国的文字。
比国文字偏向花体,雪莱又是一手好字,字体贵气优雅,回转流畅。
我回去了,这间房子反正扔着也是扔着,勉强给你当画室用吧。
贺逸安也有些不明白,雪莱为什么不发消息,反而留下一张字条。
他打开灯,客厅里便一下子亮堂了起来,他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曾经他画给雪莱的画像,被精心地挂在了周围墙上。
每一张画中,都是同一个人。
贺逸安看着这满墙的画,他彷佛看到了雪莱孤瘦的背影坐在沙发上,手中一杯酒,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看向了墙上的画,在白天是这般,在夜里也是这样。
贺逸安好像忽然间懂了些什么,可细细想来,他又只觉得什么都没懂。
为什么雪莱一直小心翼翼,就这样离开了,明明两个人是朋友,可以无话不说的。
贺逸寒得知雪莱离开,是看到自家哥哥搬着许多画作去隔壁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邻居的那个漂亮的混血男人,竟然已经走了。
细问之下,才发现他已经回了比国。
贺逸寒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贺逸安的神情,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她本来以为两个人的关系特别地好,却没有想到那个叫做雪莱的男人,竟然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回到了比国。
贺逸寒一边帮助贺逸安搬些小尺寸的画作,一边看了两眼贺逸安。
自家哥哥应该是真的当对方是好友吧,这才在对方离开后,这样难过。
其实贺逸安掩饰得很好,甚至在贺逸寒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眉眼间都是带笑的。
可贺逸寒毕竟是他的亲生妹妹,看到贺逸安搬画的时候,无意间没有隐藏着的空洞没有目标的眼神,便能感觉到自家哥哥心里的难过。
她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小尺寸的我都帮你搬完了,之后的我也帮不了你,今天晚饭我做吧。”
贺逸寒自告奋勇地说道。
贺逸安起初还不同意,毕竟贺逸寒没有做过饭,他也不放心。
可贺逸寒再三坚持,她道:“做饭其实并不难,哥,你让我尝试一下。”
贺逸安拗不过她,便点头让她去做饭了。
“东西都在冰箱里。”
他冲着贺逸寒离开雪莱公寓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
一个小时后,贺逸寒过来招呼贺逸安去家里吃饭。
刚进家门,贺逸安便闻到了一股焦煳味。
在闻到这样奇怪的味道后,贺逸安的心里便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当他看到如同煤炭般的鸡排之后,贺逸安还是没有忍住,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了一眼贺逸寒。
贺逸寒也知道自己炸的鸡排可能火有点大了,可她特意用筷子挑开了鸡排的中间,指着里面白生生的鸡肉给贺逸安看。
“哥,你别怕,里面没有炸煳。”
贺逸安感觉有些好笑,看了一眼贺逸寒,“连里面都想炸煳,我看你不想给我做饭,应该是想毒害我。”
贺逸寒不好意思地嘿嘿地笑了两声,随即从厨房里端出来了两碗泡面。
她没有做过饭,经验不多,并不是手残,像是方便面这样操作简单的食物,做起来得心应手,看上去还有点样子。
两兄妹的晚餐便是泡面配上了焦炭般的鸡排,不得不说,贺逸寒这鸡排腌制得很好,里面的肉有着一股恰到好处的咸香味道。
可外面煳掉的面衣却带着股不容忽视的苦味。
鸡排在贺逸安的口中味同嚼蜡。
贺逸安的余光不小心瞥见了已经差不多搬空了的工作室,他的心中忽然闪过了一抹失落,咬在嘴里的鸡排,更苦了......
和贺逸安平澹却温馨的小日子不一样,雪莱自从回到比国之后,整天晚上约了不同的人,每天流连在各种各样的酒吧夜店,玩得放肆,玩得招摇。
然而等到后面,几乎所有的酒吧夜店老板都知道绝对不能往雪莱所在的卡座带女人,有一次在某个还算出名的酒吧里,老板带来了一排女人给过来玩的男人挑选,雪莱根本不在乎相约来的朋友怎么想,直接一把翻了桌子。
当天晚上闹得,听说酒吧老板损失了不少钱。
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何必和雪莱闹不愉快,这是个惹不起的煞星,在那次之后,雪莱所在的卡座,再也没有女人主动带女人过来,生怕这煞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直接把店砸了。
这天雪莱约的是詹妮弗,贺逸安的那个学妹詹妮弗。
詹妮弗收到他的邀请的时候,很是惊讶,可也好奇雪莱究竟是要做什么,她便来了。
来了之后,雪莱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靠在酒吧的角落里面喝着闷酒。
詹妮弗自拍了几张,正在修图的时候,看见雪莱这奇怪的样子,她有些不解地问道:“今天,你怎么忽然想着找我来?如果是订婚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和我说,我都已经有男朋友了,绝对不会和你订婚的。”
虽然他们两个并没有相亲过,然而前段时间被两边家长给对方介绍,家长们打的便是这样的主意。
两家联姻,再好不过。
可詹妮弗和雪莱两个人,却彷佛气场不和一样,每次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吵架,根本过不到一起去。
詹妮弗最近找了个男朋友,长相帅气,雪莱在社交网络上看过詹妮弗发出来的两个人的合影。
他不客气地说道:“那个鹰钩鼻?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一款的。”
詹妮弗被他怼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白了他一眼,最终没有和他计较,专注修图。
雪莱灌了一口酒,烈酒只有一小杯,杯口浮着一圈浓稠的奶油。
刚入口是奶油的浓郁和鲜美,紧接着辛辣的酒液便冲散了些许腻味,一路卷带着奶油下了食道。
雪莱喝了一杯又一杯,只觉得身体中有一块空了下来,好似再多的酒都无法填补。
詹妮弗修图修了一张又一张,她连问雪莱一声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意思都没有。
两个人相对而坐,看似像是相携而来的朋友,可一共的交谈,还不足十句。
夜渐渐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