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贞脸色很白,眼睛里全是程少胤递过来的那个锄头,只要抓住了,程少胤就能迅速带自己离开水潭,她拼命的游。
程少胤恨不得自己会凫水,那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只能在岸边干着急了,他看着那条浑身漆黑的蟒蛇一下子从嫂嫂后面游上去,在她周围环绕着,脸白如纸,就要往水下扑。
“你别下水!”周贞看到程少胤的动作,大喊道。
程少胤不会凫水,下了水反而是给她添麻烦,到时候她还要救他!
周贞停在水里不敢动了,那条黑蛇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缠绕上来,只是在她周围游着,环绕着,令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尝试着动了一下,那条黑蛇立刻从水底下露出头来,黄色的瞳孔冷冷地盯着周贞,碗口粗的蛇身让人惊惧。
它像是玩弄着自己的玩物一样,吐着蛇信打量自己,准确说,是看向她的胸口。
胸口……
周贞忽然想起来那棵被自己藏在怀里的灵芝,这蛇不会是想要那株灵芝吧?!
她下意识死死捂住胸口,那条蛇立刻做出进攻的姿势,周贞脸色一白,心里虽痛心,但命和钱比还是命重要,她将灵芝从怀里迅速掏出来往水潭另一侧丢过去。
果然,那条黑蛇迅速沉入水底朝着灵芝的方向游过去,再也没有搭理周贞。
周贞十分肉疼,但还是咬着牙往岸边游,抓住了程少胤递过来的锄头。
程少胤等她抓稳锄头后,用力将她往回拉,直接将她拉到了岸边,并伸手将她从水潭里拉起来。
水潭边湿滑的很,周贞一脚踩上去便往下扑倒,程少胤一下子接住她,哪想到这里滑的很,他整个人也往后倒,怀里还抱着周贞。
周贞倒下后,小脸铁青着,赶紧爬起来,并喘了口气回头去看,看到那条黑蛇嘴里叼着那棵灵芝很快沉下了水面,忍不住还是气死了。
一条蛇而已,要什么灵芝!
程少胤从地上坐起来,脸很红,他见周贞小脸铁青着,担心她冷便脱下了自己的棉衣,给她披上,却被周贞一下子伸手推开,“我浑身都是湿的,你把棉衣给我遮着,你这棉衣岂不是更要湿透了!?”
他手里那件棉衣一下子被她打在了地上,程少胤低头看了一眼,便忽然觉得这棉衣如同自己一样,可怜兮兮地遭她嫌弃,“刚刚我不是故意的……”
周贞嗯了一声,并不想多说,在水里的时候,水有些温暖,倒是不冷,可上了岸后,冷风一吹过来,透心凉。
她要是这样回程家,指不定被程老太指着脊梁骨骂她不检点,虽说她现在年纪还小,可她穿着单薄,水一浸,身体的曲线便全露了出来。
周贞低头去看,果然如此。
程少胤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脸红透了,拿着自己的棉衣就转过了身。
“带火折子了么?”周贞询问程少胤,语气清冷。
程少胤忙摸了摸自己的袖口,这才喃喃回道,“拿了。”
周贞便从他后面伸出手来,“拿来。”
程少胤低头便看到了周贞白皙纤细的手腕,一时脸更红了,忙慌乱地拿出了火折子给她。
“不许回头!”周贞凶悍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程少胤涨红了脸,清润的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忙回道,“我……我不会回头的。”
随后他便听到身后是她捡柴生火的声音,以及脱下衣服挤水的声音,顿时脸就更红了,一时站在那,身体都是僵硬的。
周贞把棉服脱下来后,身上就穿了件里衣,她紧紧挨着火堆倒是不冷,也不担心程少胤回头,只盼着快点把衣服烤干。
这天看着就不好,快下雪了。
身后都是柴火烧着的声音,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时间久了,程少胤的脸就越来越红,忍不住想说点话打破此刻的安静,让心里平静一些。
“嫂嫂是因为那棵灵芝落入水潭的么?”
“嗯。”周贞声音不咸不淡。
程少胤听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冷淡,可还是想说点话,“万物皆有灵,刚刚那条蛇一定是守着灵芝的,那水潭不像是一般的水潭,水温温暖,所以这蛇才没有冬眠。”
提起那条蛇,周贞就心痛的牙痒痒,如果没有那条蛇,她就能拿了那灵芝去镇子里卖个好价钱,给自己赎身了。
程少胤见周贞没说话,也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是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也安静,有些话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嫂嫂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清润腼腆的声音有些低,一下子竟是不像这个年纪的他。
周贞翻晾衣服的动作一顿,随后便板着脸,看都没看他一眼回道,“是。”
她连一个字都不多说,仿佛真的是讨厌死了他,可程少胤却很迷茫,自从嫂嫂来了程家,他自问一直是循规蹈矩,对嫂嫂也很敬重,从未有过逾矩,也从未对嫂嫂做过过分的事情。
她为什么就那么讨厌自己?
心里这么想的,程少胤便这么问了出来,“嫂嫂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是不是我做过什么?”
周贞心想,你做的可多了,你现在是没做,可以后……想到曾经那些与他的过往,她的心便忍不住再次抽痛了一下,甜蜜的往事都因为最后临死前的那一幕幕变成了砒霜。
就像是外面包了一层糖衣,她开始吃的时候以为是甜的,便舍不得吃了,留着,留到最后才发现里面的秘密,那是砒霜,吃了会死。
“你之前问过我,我也回过你,不过我见你还是疑惑,便再回一次。”周贞平复下心情,“有些人可能天生是没有缘分的,两相生厌,相见便烦,你和我大概就是这样的,所以为了各自安好,以后还是少接触,不论在家里还是外面都保持距离就是对我们各自都最好的。”
她就用这么娇软的声音说着这样冷情的话。
程少胤想反驳,他看见她一点不觉得生厌生烦,反而很是欢喜。
可他不讨厌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和自己撇清一切关系。
这令他不仅心头有些乱,更是有些慌张无措,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楚自己的心,他觉得这次回家后自己有些不对劲,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