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伤心的人来说,酒往往是越喝越清醒,正如此时的霍锡池。
本该在家里用餐的霍锡池此刻坐在边清家里的小吧台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闷酒。
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怎么没有用!
霍锡池心烦意乱的把玩着酒杯,红酒在玻璃杯壁上不断地撞击。明明不用出差,可是他偏偏鬼斧神差的收了一些日常衣服拿到了车上。
真的是昏了头了。不知道方翎忆回去后发现他衣柜空空会怎么想。
“霍爷,你这是怎么了?”边清坐在吧台的另一边,疲倦的眼皮不断地想耷拉下来,他只要用一只手撑住下颚,打起精神来。
他这座小庙猛地迎来霍锡池这尊大佛,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晚上是一天里只属于他的时间,边清刚换好战衣,准备到酒吧勾搭两个美女来过过灯红酒绿的夜生活,还没出门就被霍锡池拦了下来,然后一直陪霍锡池喝酒喝到现在。
准确的说,是看霍锡池喝酒喝到现在,边清的藏酒被他喝的差不多了。
边清心里不住地哀嚎,可惜的摸了摸身上的战衣,真是委屈你了,今晚不能带你上战场了。
“你说越容易得到的,别人是不是越不会去珍惜?”久到边清以为霍锡池不会回答他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才响起。
说完,霍锡池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起一旁的红酒瓶缓缓重新到了半杯,杯中的红酒晶莹剔透,带着醉人的红,边清心里一阵抽痛,这每一杯都是钱啊,他攒了那么久才弄的来这几瓶好酒。
“额,这个。”边清摸不准霍锡池发生了什么事情,自从跟方翎忆在一起之后,他越来越不能跟得上霍锡池的情绪了,于是吞吞吐吐的说出了他的看法,“应该是吧。”
随后,边清又赶快补上了一句,“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啊,每个人都不一样的。”
“原来真的是这样。”闻言,霍锡池的眼神更加黯淡了几分,端着酒杯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苦笑着把酒杯递到嘴边。
这段感情中他一直处于主动的地位,强迫的把方翎忆绑在他的身边,还不让她跟许徽一起住,硬是逼她搬进了霍家。
方翎忆很恨他吧?
可是,如果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都没有占有欲的话,那么绝对不会是真爱,爱情是自私的。
“霍爷,你别多想啊。”边清见霍锡池失魂落魄的样子,开口安慰道,“你是不是跟方小姐闹矛盾了?”
“没有什么矛盾。”霍锡池自嘲的勾起嘴角,“是她从来没有爱过我。”
“怎么会呢?我看方小姐很依赖你啊。”边清觉得事情真的大条了,一改之前懒洋洋的姿态,正襟危坐的出言安慰。
人在极度伤心的时候,往往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且越走越远,很难再拉的回来。
霍锡池苦笑,被方翎忆狠狠伤害了的心太累了,累到他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苦水不断的从胸口翻涌上来,似乎他只要一张口,那满的快要溢出来的苦水就会从嘴巴里流出来。
酒。
只有不断被吞咽下去的酒才能压抑住这股苦涩。
可是,为什么越来胸口越疼呢。
霍锡池想不明白,机械的一杯接着一杯灌着自己,身为旁观者的边清倒是看出了门路,霍爷现在的姿态分明是受了情伤啊。
原来,霍锡池爱方翎忆已经深到无可回头的地步了吗?
边清正在思考的时候只听得“咣当”一声。
酒杯被失手摔到地面的瓷砖上,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边清被这声惊得回过神来,才发现霍锡池已经喝的不省人事,烂醉如泥的趴在吧台上,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变得有些凌乱了,这给始终一身正经和冷漠的霍锡池增添了几分放荡不羁和颓唐的味道。
“霍爷?霍爷?”边清伸手推了一下霍锡池的胳膊。
只见霍锡池一只胳膊瘫在吧台上,俊脸微微侧着压在上面,察觉到有人在推他,另一只原本搭在脸颊旁边的手厌恶的在空中下意识的挥了挥,想要把骚扰源赶走。
“方翎忆...”
听见醉了的霍锡池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方翎忆的名字,边清心里很是无语,看来霍爷是真的醉了,现在可怎么办是好?
边清是大龄男青年一枚,在公司附近最好的路段租了间单身公寓,公寓里只有一间卧室。
跟霍爷挤在一张床上?
边清不禁打了个冷颤,光想到那个画面他都要吓尿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脑中浮现了这样一副奇怪的画面,清晨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他一脸娇羞的靠在霍锡池的怀里,而霍锡池霸道的把他搂在怀里调笑着,“小坏蛋,昨晚...”
嚯!太吓人了。
边清赶紧摇摇脑袋,把他脑海中奇奇怪怪的想象都摇出去,认命的绕到霍锡池那边,两只手从霍锡池的腋下伸过去,然后紧紧的在霍锡池的胸前十指相扣,以便使出十二分的力气。
别看霍锡池平常一身西装,精瘦的身材显得十分修长,实际上得益于每周定期健身,霍锡池的体脂率保持的相当低,换句话说,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因而,对健身不太感兴趣的边清确实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霍锡池拖到卧室的床上。
把霍锡池扔在床上之后,边清累的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然后又嫌不够,直接躺在上面喘着粗气,好半天儿才缓过劲来。即使经过这样一场折腾,霍锡池还是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兀自沉睡着。
瞥了霍锡池一眼,边清又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这一阵真的够折腾的。于是翻身替霍锡池把鞋子和外套脱了,没敢动他的裤子,怕明天霍锡池醒来要给他来场全武行。
两手抓住霍锡池的两脚往床里面的方向一转,搞定!再把一旁的被子拉开给霍锡池盖好,边清便退出了房间。
作为霍锡池的助理,边清自然清楚霍锡池的酒品,特别庆幸霍锡池酒品很好,喝醉之后一般就是睡觉,还不至于太难收拾。
身为长期独居的男人,客厅乱的一塌糊涂。过期的报纸,穿过的衣服,吃剩的零食等等到处都是,看着这副乱象,边清无力的扶额,他怎么能想到他在家里还要沦落到睡沙发的地步?
没有收拾客厅的那份儿耐心,边清走过去直接把沙发上的杂物一股脑的全都扫落在地,沙发上有平时休息备着的小被子,边清把被子在身上裹吧裹吧躺在沙发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客厅里外响着两个男人均匀的呼吸声,那跌落在地上的酒杯像是霍锡池的心,被坚硬的瓷砖伤害,只能身陨,变成一堆铺陈在地面上的碎片,洒落在一旁的红酒,颜色鲜红,正一点点的干枯...
漫长的黑夜有人在熟睡,那么就有人未眠。
霍锡池没有回来的第二个夜晚。方翎忆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是不是因为一直在玩手机才不困呢?方翎忆觉得很有可能,于是把手机关机放到一旁,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然而,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方翎忆还是毫无睡意,撑开眼皮,那双眼睛中间看不到一丝渴睡的意思。
窗外清冷的月光洒进屋子,意外的明亮,方翎忆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接着皎洁的月光静静的打量着房间,一寸一毫都没有落下。
打量的同时,方翎忆一直竖着耳朵注意着楼下的动静,心里总觉得下一秒霍锡池就会推门进来,可是下一秒永远是失望,就这样,再强大的内心也经不起这样反复的折磨。
终于,在东方既白的时分,方翎忆告诉自己不要再等了,满心的绝望让她不想再一遍遍的胡思乱想。
霍锡池不回来,说明他已经对她厌倦了吗?可是她明明没有做什么,为什么霍锡池要那么对她?从一开始,霍锡池就没有尊重过她的意愿,总是霸道的把她绑在他的身边,他一次次的相救也让她越欠越多,慢慢不再强硬的想离开。
方翎忆心酸的想,为什么要在她渐渐沉迷于这段感情的时候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呢。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呆在霍家别墅了,霍锡池恐怕就是因为她在这里才不回来的吧?鸠占鹊巢的事情,方翎忆不屑于做。
说干就干,既然毫无睡意,方翎忆便起身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打算天一亮就搬出去。
她的东西不多,基本都是搬进霍家之后,霍锡池重新给她买的,这些东西方翎忆根本就没有动,只是把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一件都不打算落下。
人生啊,真是百转千回,难以预料。
方翎忆被霍锡池强行拉进霍家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快就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