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翎忆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平衡,在不断下滑的时候,只能凭借着本能想要抓住雪地上凸起的东西。
“不要抓东西,往后坐!往后坐!”眼见方翎忆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霍锡池用最大的声音嘶吼着。
正常情况下,如果在滑雪中滑倒的话,可以选择往后瘫的姿势,这样更容易刹住雪板,避免更严重的损伤。
显然,慌乱之下,方翎忆根本想不起来这些要点。
而且此时此刻的方翎忆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对于霍锡池的话一点都听不进去,整个人在雪地里不断的翻滚。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离方翎忆不远的前方有一块凸起的雪块,霍锡池担心是被雪掩盖着的石块,眼见方翎忆就快撞了上去,霍锡池奋力滑倒她的侧后方,然后甩掉雪板往前一扑,因为他的动作,方翎忆翻滚的方向发生了偏转,避开了那块突起。
霍锡池把方翎忆护在怀里,怕翻滚中伤到她的后脑,所以一直用一只手放在她后脑勺处。两人像是风火轮一样在雪坡上不断的翻滚,直到滑到山谷地区才停了下来。
方翎忆被撞的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山倒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得益于经常锻炼,霍锡池没什么损伤,见方翎忆安然无损的坐在一旁,庆幸的感觉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下子涌满他的内心,让他一下子就抱紧了方翎忆。
再也不要放手了,离开他视线一秒都不可以。
方翎忆愣愣的看着他,惊吓过度让她的感官还没有回笼,秀气的小脸被冻的有些发青,呆呆的没有任何表情。
霍锡池端详着方翎忆,担心她伤到头部,手忙脚乱的在她身上摸着,说道,“伤到哪里了?你觉得哪里疼啊?”
方翎忆还是愣愣的样子,对于他的动作没有什么反应,正在霍锡池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方翎忆像是突然认出了眼前的人,哇的一声突然扑到霍锡池怀里哭了出来。
温热的泪水顺着脖子流到了霍锡池的胸膛,让他的心都被烧灼了。
方翎忆不是那么爱哭的人,即使想哭,也会尽力忍住,然而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乖,不要哭了,我还在的。”方翎忆哭的让霍锡池心都疼了,温热的大掌不断抚着她的手背,低声安慰着。
霍锡池任由方翎忆哭了很久,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方翎忆的哭声渐渐小了起来,心情也平复了。
想到刚才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方翎忆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一下,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霍锡池凑近舔掉那滴泪水,然后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说道,“小花猫。”
“哼,还不是怪你!”方翎忆委屈的数落着霍锡池,想到刚才的莺莺燕燕,心里不高兴起来。
“怪我什么?”
“谁让你跟那么多美女纠缠在一起。”方翎忆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握紧粉拳捶了他胸口一下。
霍锡池真是太可恶了,明知故问。
方翎忆又羞又气,现在两人都没有搞清楚地点,又是冰天雪地的,肯定不能一个人走开,于是方翎忆只能默默忍受着霍锡池意味深长的眼神。
两人在原地坐了一会儿。
方翎忆的手机在翻滚的时候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她摸遍了口袋都没有找到应该在身上的手机。
见状。
霍锡池示意方翎忆从他兜里掏出手机,方翎忆凑过去拿出来一看,没有信号。
怎么办?
方翎忆不知所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现在能走吗?”
从他们停下来到现在,霍锡池除了坐起来就没有第二个动作。
霍锡池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遗憾的摇了摇头,方翎忆的眼神立刻黯淡了起来。
刚才情况紧急,为了抓住方翎忆,霍锡池硬是脱了雪板,脚踝被扭伤了,动弹不得。
“那我们要怎么办?等边清来找我们吗?”方翎忆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方法。
霍锡池沉重的摇摇头,等边清救援不是个好主意,先不说边清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们失踪,但是在雪山里过夜这一条就是要命的。
“没关系,走吧。”霍锡池强忍着痛,把方翎忆当作拐杖,深深浅浅的在雪地里走着。
半途中,方翎忆看到了他们丢失的雪板,想要捡回来让霍锡池躺在上面由她拉着走,还没有动作就被霍锡池严词拒绝了。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救,在雪上中,盲目消耗体力是一个非常不理智的决定。
明明是极度寒冷的天气,霍锡池的额头上却因为疼痛布满了汗珠。
不幸中的万幸是两人摔下山去的地方离主雪道并不算太远,再跋涉了两个小时之后,两人终于遇到了一群滑雪的大学生。
在他们的帮助下,两人很快下了山。等边清接到消息的时候,霍锡池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霍爷,你们够激烈的啊。”知道霍锡池没有大问题之后,边清嬉皮笑脸的跟他开玩笑。
霍锡池冷冷的瞟了他一眼,看在刚失恋的份上,就让他放纵一下吧。
“霍先生,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回去记得不要做剧烈运动就可以。”交代完,医生带着几名来围观的小护士走了出去。
边清**的朝方翎忆眨眼,重复道,“不能剧烈运动哦。”
方翎忆当然知道医生说的剧烈运动不是那回事儿,但是被边清这么一重复,顿时让她羞红了脸,愤愤的瞪了床上的始作俑者一眼。
调侃自己的老婆可是大罪。
霍锡池警告的看了边清一眼,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行,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边清接收到霍锡池的眼神,嬉笑着退了出去。
不管是国内国外,医院的走廊都出奇的相似,边清关上门转身的那一霎那,仿佛又回到了最后一次给陆舒关门的时候。
陆舒就是边清心底永远的一根针,不会随着时间而打磨的越发圆润,只会越来越尖锐,没想一次都是一次伤痛,直到伤痕累累,再无热血。
霍锡池的二人世界也没有持续多久就回了酒店。因为霍锡池的受伤,三人也没有办法滑雪,方翎忆一回酒店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国。
出来之前,霍锡池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现在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办法改变,只能乖乖的带着方翎忆回国了。
在从瑞士回来的路上,霍锡池感觉到方翎忆对待他的态度明显变好了很多,大概是因为愧疚感,让方翎忆的心结稍稍解开了一些。
霍锡池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再接再厉,迟早有一天,方翎忆会毫无芥蒂的接受他。
“好累啊,感觉生物钟都混乱起来了。”六个小时的时差让方翎忆感觉到特别难受。
“等会好好睡个觉。”霍锡池坐在轮椅上笑着说道。
边清认命的做着苦力,把两人的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管家早就听说霍锡池的脚受伤了,因而早早的在门口等候了。
佣人见边清搬着行李,连忙小跑上前从他手里把行李接了过来。
“霍爷,夫人来了。”管家走到霍锡池身旁,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霍锡池愉快的心情被破坏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低声问道,“她怎么来了?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
没有特殊情况,霍锡池的母亲不会来这里的,霍锡池太了解他母亲的性格了,她突然来这里,说明肯定有什么事让她看不下去了。
管家叫苦不迭,他一直想通知霍锡池的,但是奈何夫人一直对他严防死堵,根本不给他任何通知的机会。
恐怕她也知道,一旦让霍锡池知道消息,她恐怕是见不到这个儿子的。
说话间,不知情的方翎忆推着霍锡池已经进了客厅。
客厅里,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摊在膝盖上的杂志,时不时的还端起一旁的咖啡抿上一口,整个人闲适优雅,猛的一看像是二十多岁的少女,浑身的气质中却透露着不该是少女所有的那种高贵雍容。
方翎忆狐疑的看着那个女人,霍锡池也沉默着不说话。
那人闻声抬起头来,看到霍锡池坐在轮椅上,瞳孔缩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淡淡的说道,“这是怎么了?”
“滑雪不小心摔的。”霍锡池说的很敷衍。
女人又翻了一页才说道,“你滑雪技术不是很好吗?”
“游泳技术好就不会淹死了?”霍锡池挑眉反问道。
两人一来一往,方翎忆更猜不出来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了,偷偷用手肘捣了一下管家,“这是谁啊。”
管家苦笑,果然任谁都看不出来夫人是霍爷的母亲啊。
“强词夺理。”女人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终于用正眼瞧着霍锡池了,方翎忆听到她说,“怎么?这么久不见,连妈都不叫了?”
妈?
方翎忆觉得自己大概是幻听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女人是霍锡池的妈妈?
开什么玩笑啊。
然而,下一秒钟,方翎忆就听到霍锡池无奈的叫了一声,“妈。”
三观尽碎。
居然是真的。
世界有点魔幻了。
只听得霍锡池又说,“你怎么突然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女人不屑的看了方翎忆一眼,把方翎忆看的心里发毛。“听说你最近被狐狸精迷住了,我不得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现在一看,也没有什么姿色。”
方翎忆尴尬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霍锡池母亲嘴里那个狐狸精该不会就是在说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