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吴筠他们就在吴琏这里歇了下来。
虽然是废弃的房子, 但是也许是市郊的关系,这房子有点像是那种农村别墅,上下三层楼, 并不显得难看。而且这房子还带着院子的,院子里还有一口压井。吴筠试着灌了些水下去, 然后用力摇了几下,居然还真让他压出水来了。
接了些水尝尝, 味道居然还不错。清清凉凉中沁着几许淡淡的甜味, 看来下面的水质还不错。
然后陈林才说,这房子是他舅舅留给他的。这房子原本是他舅舅的自建房,后来因为儿女的关系搬到深圳住去了, 于是这老房子也就留给了他这个仅有的外甥。
原来如此, 吴筠更加放心了。
吃过了晚饭,吴筠烧水洗澡。这里房子大归大, 却没有专门的浴室, 更别提热水器之类的东西了。还好这里通电,下面也还有一罐液化气。吴筠懒得下去用液化气,在屋子里一阵乱翻,居然翻找出一个电老虎——也就是热得快,然后打了一大桶水, 把电老虎插电了扔水里,没多久就可以洗澡了。
这里得说一句,虽然金蚕因为洁癖这样的好习惯, 导致了他身上任何时候都是干干净净的,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怎么可以称得上“爱洁成癖”呢?
金蚕原型的时候是如何吴筠不知道。反正人形的金蚕每天都会和他一起洗脸刷牙做面膜——吴筠每天都做面膜,晚上睡觉之前还会要求洗澡,吴筠每天洗澡的习惯就是金蚕培养出来的。
所以,现在,就算是这里没有浴室没有热水,吴筠还是抵不过强大的惯性,一定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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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老虎丝毫不愧对它的“老虎”之名,没多久一大桶水就哗啦啦的开了。
提着水,吴筠发愁了,“金蚕你怎么洗澡?”
“你怎么洗?”金蚕没所谓的问。
“我在院子里用桶洗。”虽然是同志,吴筠还没有把自己弄得和女人一样不能见人。在没有条件讲究的情况下,光着身子在院子里冲洗一下也没什么。
“那我也在院子里用桶洗。”金蚕仰着下巴摇头晃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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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吴筠是提前请假下班回来的,所以就算是吃过了晚饭,现在天也还没有完全黑。
吴琏陈林是标准的臭男人,不臭不洗的那种,吃过了饭就上楼打牌去了。吴筠提着热水到了庭院里,又压了一大桶冷水,然后混合着调好了温度,预备等会儿就直接用瓢舀了往自己身上淋。
金蚕虽然说了和吴筠一样的话,但是吴筠可没敢误会成金蚕也想和他一起人工淋浴的意思。所以,他恭恭敬敬的用另外一个大桶装了大半桶水,温度调的略微高一些,然后把金蚕请了进去。
趁着金蚕在桶里翻滚的时候,吴筠自己飞快的脱了衣服,随便淋了两瓢水,然后开始打香皂。
金蚕正在水里玩的高兴——他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开放的地方洗过澡,而且头上还有星星——于是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金蚕一边双手拍水拍得满地都是。然后不经意的一转头,吴筠正在给自己打香皂——
金蚕使劲看了几眼,然后低头又看看自己的;再抬头看看吴筠,低头摸了摸自己……如此几番对比之后,金蚕终于忍不住了:
“吴筠,为什么你身上有毛而我没有?”
吴筠正举着水桶往自己头上淋水,猛然间听到这么一句,手一抖,还装着小半桶水的塑胶桶就这么倒着罩在了他的脑壳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楼上的窗户被“嘭——”的一声打开,吴琏探出脑袋大声问:“怎么回事?”
吴筠闭闭眼,把眼前的金星驱散了一些,慢慢的伸手摘下头上的水桶拦在自己面前,长吐一口胸中浊气,才提高声音回答:“没事,我手滑了下,把桶打烂了!”
陈林的脑袋这才从窗子后面露出来,“没事,那桶用好久了,正好换新的!”
楼上的两人缩了回去,吴筠还得面对金蚕单纯好奇但却让他倍觉尴尬的视线。
“吴筠,你痛不痛?”金蚕的目光真的十分单纯。
“不痛,就是有点晕。”吴筠忽略眼前四处飞舞的金星,以尽量小幅度的动作快速而不引人瞩目的穿上衣服。
“那……”金蚕还想发问。
“因为你太小了!”吴筠迅速截断了金蚕的话。
“我不小,我活了很多年了!”金蚕不满的抗议。
“我是说你的身体,”吴筠弯下腰套上裤子,“等你的身体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和我一样了。”
“哦——”金蚕拖长了声音回答,然后又道:“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是和我一样吗?”金蚕站起来伸开双手向吴筠展示着自己的身体,白泡泡的身体在暮光之中看着十分可爱。
吴筠本来十分困窘,不过转头看到金蚕短手短脚的身体,就觉得自己实在想的太多了。“是的,所有人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这么说着,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曾问过方女士同样让她尴尬不已的问题,吴筠就觉得其实小孩子小时候都是这样的,于是最后一份尴尬也都飞走了。
“是吗?”金蚕疑惑的皱了皱鼻子。
“是的!”吴筠点头肯定,顺便挽起衬衣的衣袖,开始给金蚕打香皂。
金蚕坐在相对于他的小身体的大塑胶桶里享受着吴筠的服务,舒服的眯起眼睛,“可是我看到有的下面不一样。”
吴筠手顿了一下,他第一次由衷的庆幸自己只是同|性|恋,而且将来也没有结婚要孩子的打算,不然还不得痛苦死!“只是下面不一样而已,上面还是一样的。”
“我知道,那些不一样的都是母的,我们是公的,对不对?”金蚕快活的扬起小下巴。
“对!”这一个字应的吴筠艰难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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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洗完了一个澡,吴筠可以说是心力交瘁。
单手把金蚕抱起,吴筠用右手倒了水,然后把俩人的衣服扔了进去,然后一手提着脏衣服一手抱着金蚕上楼。
“包起来——”没穿衣服的金蚕不满了,“我要包起来!”
在家的时候,每天洗完澡,吴筠都会用浴巾把金蚕包起来送到床上,然后回去把衣服收拾好,然后才两个人一起玩电脑睡觉。可是现在,吴筠手里没有浴巾。
“包起来!”金蚕是那种典型的“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人。
对着金蚕固执的视线,吴筠没办法,只好站在楼梯上放下胶桶,脱下自己的衬衣,然后把金蚕整个包起来,“行了没?”
金蚕甩了甩过长的衣袖,很有几分戏曲里那些演员甩水袖的意思,“可以了!”满意的伸出手环上吴筠的脖子,长长的袖子在吴筠脑后相交着搭在一起。
吴筠动动脖子,把胸前因为凉风嗖嗖而竖起来的两点上的异样感觉抛到脑后,“金蚕,你现在这样子可以学唱戏了。”
“不用学,我本来就会!”
“会什么?”正在打牌的两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吴琏笑眯眯的抬起头来。
“唱戏!”金蚕抿了抿嘴,他曾经有一任主人是唱戏的,他跟了好几年,耳闻目睹之下也学会了一些。
“真的?那唱个给爷爷听!”吴琏合起了手里的牌。
吴筠也把金蚕放到了地上。
金蚕回头看了看退到了一边的吴筠,吴筠双臂交叉抱着斜依在门框上,眼底带着几分金蚕不明白的笑意看着他。
不过,既然是笑的,那么就是希望看到他唱吧。
金蚕默默的做了判断,然后一甩长长的袖子,捏着一个花式,便板着小脸用他软软糯糯的声音唱了起来:
“为救李郎离家园
谁料皇榜中状元
……
为了多情李公子
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
一曲既了,吴琏还有陈林拼了命的鼓掌叫好。毕竟,一个三岁模样的小孩,甩着大人长长的衬衣袖子,嘴里软软糯糯的唱着歌——这个样子,唱什么姑且不管,就是这幅摸样都值得周围人为他把手拍红。
至于那依依呀呀的唱词,谁管?吴琏陈林都是读书不多的人,那什么状元的,才懒得管呢!
金蚕矜持的对着吴琏陈林二人微微弯了下身,然后转头看向吴筠,恼了,“吴筠,拍手!”
吴筠连忙收起嘴角的笑意,大力的拍了几下手,“金蚕,你唱的太好了,我听得都入迷了,都忘记要拍手了!”
金蚕高傲的翘起鼻尖,“就算我唱的再好,你也不能忘记拍手啊!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行!”
“记住了!”吴筠垂头认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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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天黑后点灯会引人注意到这里,还有就是吴筠第二天还要上班,所以在陪着吴琏打了两回合牌后,眼看着天色差不多暗下来了后,几个人就洗手洗脸上厕所准备睡觉了。
因为这里的厕所是那种老式的,并没有冲水设备,上完厕所后还得自己从水龙头那里接水冲,所以吴筠上厕所的时候就开着水龙头用桶接水,预备待会儿用来冲厕所。
水龙头哗啦哗啦的响着,也就模糊了外面的说话声。而且,说实话,吴筠有很多年没有经历这种大家伙一起洗脸准备入睡的热闹生活了,所以精神也有些恍惚。
就在这个时候,吴筠听得外边传来一声一声的呼唤:
“吴琏、吴琏、吴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