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就是那团香灰?”
金蚕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从来没有与人亲近过的他你习惯的在吴筠的腿上扭过来扭过去。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他们骗了我!”金蚕愤怒起来,整个身子虚化成一团黑雾,在屋子里飞来飞去,原本软糯的童音也变得尖细刺耳,“他们骗我!我明明帮他们盈利了,他们硬是说亏了!我要吃掉他们——”
“你吃人?”吴筠的声音比金蚕更大,更尖利,整个人脸色惨白的摇摇欲坠。
“我没吃。”金蚕恢复了人形在桌上装肉的袋子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吃就被他们送出来了。”顿了一下,“只要你不骗我,我也不会吃你的,只要你给我吃的,我还会努力给你干活。”
吴筠抖抖背上的冷汗,想起自己这几份飞速消失的食物,弱弱的分辨道:“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养你呢。”让这么个“人”干活他可消受不起。
“你从捡我起来的时候开始就是我的主人了,你不养我谁养?”金蚕莲藕似的小手臂交叉抱在胸前,睥睨着吴筠。
强买强卖!吴筠眼前冒出大大的四个加粗红字。想起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家伙惊人的食量,吴筠欲哭无泪:我养不起啊养不起!
“我现在放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除非我把你吃了!”
吴筠一抖,“我养,我养!”可怜兮兮的看向金蚕,“那个,以后我不要你干活,你可不可以少吃点?”多了我买不起。
“那怎么成!你看你这房子,之前那是人住的地方么?我以前的地方,狗窝都比你这干净!”金蚕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不屑的味道,“活我是一定要干的,香火也不能少!”
吴筠脚一软差点摔下去,自己捡回来的是个什么样的祖宗啊!不过,香火?忽然捕捉到的两个字触动了他的神经。吴筠小心翼翼的看了金蚕一眼,“香火,做什么用的?”
“当然是我吃的!”金蚕理所当然的回答,“你不会以为我吃你的这些东西吧?要不是实在没香火吃饿到了我会吃你这些东西?”
吴筠看着他不屑的指着“这些东西”,那是他接下来至少五天的口粮,还有之前冰箱里至少可以坚持上一个星期的储备,心头无声呐喊:既然您不吃,那还我的来啊!
***
香一把,纸一摞,香炉一只,蜡烛——
吴筠心头一动,侧过头悄声道:“我可以不可以用电蜡烛代替?放心,效果不会比蜡烛差的,只要一插上插头,就保证长明不灭!”
尖细的声音从肩膀上出入耳朵里,“长明不灭?拿去哄鬼吧!中看不中吃的东西,要来什么用?”
“对不起,我又错了。”吴筠虔诚而爽快的认错。
“哼,原谅你!”变幻成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趴在吴筠肩膀上的金蚕低声气高姿态的表示原谅。
***
终于在某只虫子(?)的指挥下采买完毕,吴筠在路人诡异的眼神中提着一大包香纸蜡烛,以假装自己是要补过清明节的姿态,气势赳赳的走回了暂居的小窝。
安炉子。
“错了,不是这个方位!”金蚕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可爱的“金童”模样,有板有眼的指挥起吴筠,“别瞪眼,拜蛊也是要诚心的好不好?不诚心乱放,我保佑你个屁!”
吴筠额头青筋直冒,心说你少折腾一点就是对我最大的保佑,但是想到这“非人”之前吃人的威胁,还是碎碎念的挪开了已经废弃了的电视柜上的诸般杂物,把香炉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上面。
“先烧纸,再点香。”
吴筠从三毛钱的黑色塑料口袋里拿出一摞黄纸拨得松散了,用打火机点燃了扔进香炉前面的小铜盆里,而后拿过三炷香在燃烧的黄纸上引燃了插进香炉。
“点蜡。”
吴筠任命的把自己当做声控木偶,按照童音的指挥把打火机引向香炉旁边早就插好的蜡烛。
好了!
闻着房间里冉冉升起的烟,吴筠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金蚕,“可以了不?”
金蚕突然飘到吴筠面前,一双黑幽幽的眼睛似乎能把人魂魄吸进去,“最后一件,孤、贫、夭三样中,选一个!”
吴筠吓得后退一步,脊背骨撞上了后面墙上的挂钩也浑然不觉痛,“什么意思?”
金蚕素来毫无感情的眸中显现出一丝讥诮,“你不会以为给我些吃的我就白白给你干活吧?金蚕是蛊中之王,你当是这么廉价的啊?金蚕食尾听过没?要占金蚕便宜,总得付出些代价不是?”
吴筠欲哭无泪,明明是你硬赖上来要我养你的,怎么又变成我占了你便宜了?可是,吃人?他不要啊!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他还能怎么选择?
“这三个选项都是什么意思?”
“孤就是你一辈子都别想讨老婆,贫就是你一辈子都别想有钱,夭就是你样样都好,就是年纪轻轻就会死。”
“孤!”吴筠想也没想,直接选了第一个。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就是金蚕也忍不住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纸快烧完了,金蚕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掌,“吐口水。”
吴筠的大脑已经拒绝运转了。他把自己当做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声控木偶——吐了一口唾液在小手板上。
金蚕把手凑到自己嘴边,舌尖一探,然后放了下来。“好了。”
吴筠红着脸收回目光,低声但是清晰的表述道:“我对小孩子没有兴趣。”
金蚕诡异的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许诺:“放心,你现在算是正式是我的主人了。只要你不骗我,我不会吃你。”
吴筠瞪大眼睛,“那之前?”
“之前就是了,现在只是正式结下契约了。”金蚕有些心虚的吼了一句,当然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至少吴筠看不出来。不过,金蚕还是马上转移话题,“对了,你为什么选孤选得那么爽快?”
“我是gay。”吴筠郁闷的吐出答案。
虽然是蛊中之王,可是金蚕到底是土生土长的中国蛊,因此听不懂吴筠冒出来的鸟文,因此皱着小眉毛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选孤选的那么爽快?不许说我听不懂的话!”
吴筠仰天长叹一声,“我本来就没打算讨老婆。”看着金蚕又有皱眉的趋势,想起吃人的传说,吴筠赶紧解释,“我不喜欢女人,所以我不会娶老婆。”
金蚕似懂非懂。
吴筠突然觉得金蚕这样子爆可爱。他知道自己性向后就没想过娶妻生子祸害别人,所以早就觉悟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的。正是因此,他对孩子也就特别喜爱。如今眼前有了一个,虽然知道那不过是一层皮,可是还是忍不住被吸引。
这个时候,吃人的恐惧已经被他忘记到了脑后。吴筠神思不属的一把抱起皱着小眉毛沉思状的金蚕,“么么么”的在小脸颊上狠狠印上几个口水印子。
金蚕手足无措的巴着吴筠的肩膀。他从来是被人憎恶惧怕的,何曾有人这么不顾他的身份把他抱在怀里。为了掩饰脸上的不好意思,他恶狠狠的道:“我可告诉你,虽然这里说的只是不可以讨老婆,但其实上门也是不行的!所以,不管是娶还是嫁,你这一辈子都没有老婆了!”
“知道了。”看着金蚕鼓鼓的脸颊,实在是太可爱了,“么——”吴筠又忍不住开始播撒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