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们二人说话时, 魏君一已经从楚淮南那里知道了冉子桥的名字。修士记忆力超群,魏君一马上记起了这人与真正何微澜的关系,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再到后来,听见何微澜拒绝冉子桥的话, 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极其满意的。
“他若再来找你,你无须理会,我自然会打消他的念头。”某人很是自傲地说。
何微澜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心里并不做此想。冉子桥骄傲不驯,男人的尊严被她伤了一次又一次, 即便他真的还未忘情, 也不可能再来找她的。
至于刚才丢下的那些话,她估计应该只是气话。只不过,冉子桥日后恐怕是会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到魏君一身上。
想到这,何微澜有些担忧地道:“他刚才是气话, 这个无须在意, 只是,我担心他日后会找你的麻烦。同在一个宗门……”
冉子桥一副火爆脾气,若是对上同样脾气不好的魏君一,一个不好,这怨恨会越结越深,实在非她所愿。
“哼,那样更好, 我还怕他不来。”果然,某人一脸无谓地说道。
她顿时扶额,也是,这人可是纯粹的暴力分子,不用幻想他会有让步的时候。
或许,可以考虑通过楚淮南去劝劝冉子桥。只是一想到冉子桥的个性,他估计此举也是希望渺茫。
见何微澜一脸担忧,魏君一有些不满:“喂,你到底是在担心谁?”
这女人不会是在怀疑他打不过那个冉子桥吧,又或者,担心那个冉子桥被他杀了。无论是哪一种,魏君一都感觉极其不痛快。
真是爱吃醋的男人。看他皱着眉一脸不快的样子,何微澜马上猜到他心中所想,顿时有些好笑:“你觉得呢?”
“哼!若是我的话,算你还有些良心,要是那个人……”他说着说着,变得有些怏然,“放心,我不是莽撞之人。”
他最后一句话,其实是在变相像何微澜做出承诺,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杀冉子桥的。
这不是他可以宽慰何微澜才说的,完全是他的心里话,因为在魏君一看来,冉子桥的存在远没有楚淮南带给他的威胁那么大。
听了他的保证,何微澜这才稍稍放心。如果魏君一不存心挑衅的话,碍于同门师兄弟的情谊,这两人至少不会轻易打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觉得呢?”魏君一斜了她一眼。刚回到宗门,他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说坊市受困的消息,其中就有何微澜的存在。魏君一几乎想都没想,就直接朝这边奔来。
谁知道等他到了,第一眼就看见这女人跟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的情景。
何微澜闻言立刻低下了头。好吧,无论如何,这人必定是因为担心她才来的。魏君一的冷酷她又不是不清楚,别人的死活在他心里大概根本就无足轻重。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何微澜也仅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
“嗯,我知道。”
魏君一记起刚才之事,却是余怒未消:“你不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吗?”
她愕然抬头,直到看见他赌气似的神情,这才明白过来:“上次不是解释过了吗,我跟楚淮南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也说过相信我,结果呢,一见面就乱发脾气,魏师弟,你不觉得应该是你先解释吗?”
她反将他一军。
“谁让你和他笑得那么开心,而且,你第一次和我吵架就是为了他,我很不高兴。”
何微澜闻言瞪大眼睛,这男人该不会是在跟她撒娇吧?虽然依旧一脸冷酷,但话语中的孩子气让她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要是仁羽看见你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她苦笑着摇摇头,现在就算她还想吵,也没有吵架的气氛。
“别人的想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在乎你。”
魏君一不经意的话让何微澜一下子脸都红了。
明明就是很冷酷的一个人,不经意的话听起来却比调情圣手的甜言蜜语还要动人心弦。她转过头,拍拍额头,示意自己清醒一些。
“对了,魏师弟最近在宗门是风光无限呀。几乎每次长老会,易真人都要把你夸奖一番,要不是碍于你师傅的面子,估计他都想把你收为徒弟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她立刻换了一个安全的话题。
“嗯。”魏君一对这个话题似乎毫无兴趣,只恩了一声就再不言语。
何微澜倒是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最后还提到了魏君一上次援助天一灵矿的事情。
“师弟真是变了不少,救了那么多弟子,听仁羽说,那些弟子都快把你捧上天了,说师弟面冷心善……”
说到这里,原本带笑的她陡然停住了。不对,魏君一绝不是面冷心善之人,应该说是面冷心冷才对。
她与魏君一认识这么多年,自认对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这个男人可从来都不是善心之人。联想魏君一最近几年为宗门四处奔走之事,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安。
“怎么?”魏君一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很是随意地问道。
“没什么。”何微澜摇了摇头,偷偷打量起对面的男人。
一身紫衣,冷面冷眸,偶有笑容,也是冷笑或是讥笑,在他身上很难找到让人如遇春风的暖意,只有冷傲无比的寒意。
“师弟最近好像变了不少。”想了又想,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猜测。
魏君一愣了一下,眼睛半眯,像是不在意地道:“师姐何出此言?”
何微澜望着他,对面之人俊美无双的面容无一丝慌乱,似乎没有明白她话里潜在的含义。看了一阵感觉毫无头绪,她便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兽潮来袭,人人自危,魏君一是玄英门长老,受宗门委派,去救人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况且,魏君一原本就是极为出色之人,实力远远超过同阶修士。越是危机之时,越能显现出他的强大,得到上下一致的溢美之词也属平常。
“没有,只是好像很长时间没见你了,感觉有些不太一样。”她随意地说了一句掩饰的话。
魏君一心里一松,误解成了另外一层含义,墨玉一般的眼眸变得烨烨生辉:“你想我了?”
她条件反射地就想反驳,然而一撞上对方期待的眼神,说出的话不知怎么就有些变味:“怎么可能,还不是因为你总带东西给我,我想还给你都找不到人……”
魏君一嘴角上挑,走到她的近旁,一伸手就把她轻松揽在了怀里:“师姐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来说好了,我很想你,微澜。”
她顿时僵住了,一双美丽的凤眼睁得老大。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密的叫她的名字,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让他误会的话。
“喂,你先放开好不好?会有人看见的。”回过神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对方。但是,魏君一的手臂很有力,把她抱得紧紧的,一点都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你刚才的话像是抱怨我不去见你,但是,微澜,我喜欢听你这样抱怨。”
魏君一的话让她顿时失去了反驳的力气。仔细回想自己说的话,好像真像是在跟自己的情人抱怨。
艳丽无双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天哪,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竟会说出这种话来。难不成在自己的潜意识中,她早就接受了魏君一的存在,所以才会说出这种引人误会的话?
幸好这时候她的脸是靠在他的怀里,否则魏君一定能看出她真正的心意。而等到魏君一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变回正常的模样。
“魏师弟,我想……”她刚想开口说话,就被魏君一打断了。
“师姐是想解释吧,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相信,所以,不必再浪费口舌了。”魏君一却是心情很好,眉宇间一脸得意。
何微澜顿时傻眼。为什么对付别的男人有效的招数,套在他的身上却总是吃瘪?而且,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难以捉摸,完全不安常理出牌?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失去的冷静:“师弟却是变了不少呢,都比得上叶奉之的油嘴滑舌了。”
“谁跟那家伙像了?!”魏君一闻言皱眉,一脸嫌恶。
想起上次见面时叶奉之调侃他的话,魏君一就忍不住一阵恼怒。
“表弟,追女人还是表哥我最擅长,哎,看你跟微澜妹妹,这都多久了也不见什么进展,要不要表哥教你几招,嗯?”
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戏谑,言语隐含的暗示让魏君一气得差点当场拔剑。
时间过得很快,魏君一没有停留多久,就说另有任务要马上离开。
“师弟还真是辛苦,等到兽潮结束之时,看来宗门不重赏赐师弟都不行呀。”
何微澜轻声感叹,像她,同样是金丹中期,就不像魏君一这样一天到晚忙碌个不停。
魏君一闻言眼神稍变,没有说话。
不多时,金色长虹就消失在何微澜的视线中,独自伫立在荒野的她握着手里的玉瓶,心道:“这算不算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结果到最后干脆把自己卖了?”
而且,这人霸道到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跳上飞剑的时候,把东西像是丢垃圾一般丢给她,早就算准她不可能把东西仍了。
何微澜并不知道,离开此地的魏君一此时正喃喃自语:“很多事情,知道不如不知。不过,终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