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 有些话原不该我来说, 不过,未免将来你出事后我被责骂,倒不如现在提醒你。”
一听这语气, 温舟漫不经心的态度稍稍认真了些许。
“大表兄有话直说吧,自家兄弟, 不必如此外道。”对这位大表兄,温舟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不论如何, 林瑜白绝不会害他。
“那位青虹峰的殷公子虽是青虹真人的小弟子, 但到底是外人,表弟也别过于信任他,”不待温舟追问, 又道, “今日之事,说来也是云峰嘴巴没个把门的, 先骂了人, 但骂人也罪不至死吧?那位殷公子动起手来,招招夺命,心性却是过于阴毒,这种人瑾瑜你还是少与之往来较好。否则,以这位殷公子的心性, 日后只怕会犯下大错,堕入魔道也不无可能。瑾瑜你与他来往若是过密,那时少不得被他牵连。”
听得林瑜白一番肺腑之言, 温舟既是感动,同时也对其另眼相看。
林瑜白不过见了殷礼一面,就将殷礼的心性看透了个七七八八,当真是个人物。
虽说温舟认为殷礼本性不坏,但殷礼重生之前,到底已经堕入魔道几百余年,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重生一回,殷礼的经历与前世截然相反,会不会再入魔道也未可知。
不过,温舟并不是太在意殷礼会不会堕入魔道。
于他而言,殷礼是否堕魔,与他并无太大的干系。
若说被牵连,直接被牵连的也该是破例将殷礼收归门下的孙承平。
“多谢大表兄提醒,我省得好赖。”
林瑜白眼力过人,自然瞧得出温舟的不在意。
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温舟还是不听,他也奈何不得。
等林瑜白一走,温舟就抱着小青入了内室中。
“睁眼吧,我知道你醒了。”
温舟坐在内室的躺椅上,幽幽的道。
寝榻上‘昏迷不醒’的殷礼睁开眼,看向温舟,“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我大表兄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温舟不答反问。
殷礼犹疑了一瞬,嗯了一声。
他伤得虽重,但并不致命,何况,又有温舟及时给他服下极品复元丹这等疗伤圣药,他其实早在温舟对李云峰说,让李云峰将围攻他的十名护卫交由太虚仙宗戒律堂惩处,这句话之时,便醒了。
温舟言语间虽对他有几分维护,但林瑜白疑心他的话,温舟也并未替他辩解。
对于林瑜白此人,殷礼是极为厌恨的。
林瑜白出身修仙名门,修仙资质极高,虽未拜入太虚仙宗,却也靠着家族将修为提升至化神中期境界,年纪不过二十七,便有了如此修为,其悟性也不差,可谓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正因为林瑜白此人的厉害,才让他前世被追杀得更惨。
“大表兄也是担心我,相信殷师弟大人大量,不会介意我大表兄所言的对吧?”温舟道。
殷礼闻言一怔,旋即笑着额首,“即便看在温师兄的面子上,师弟我也不会计较。”
“那便好,此事就此揭过,”话锋一转,“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谁把你伤成这样?据我所知李云峰根本就没有出手,可别说李云峰那十名护卫就能把你打成重伤,你这伤没有炼虚期修为,根本就伤不了这么重。”
“也是师弟我时运不济,今早出城散心,竟无意撞见人杀人夺宝,看道法应当出身正道门派,只不过师出何门却不得而知。那人见我手中所持的绝影剑是极品灵器,便哄骗我交出去,言道或可饶我一命。我岂不知他在诓骗我?即便我将绝影剑交出去,他也不会放我安然离开,那人修为约在炼虚中期之境,我心知不能力敌,只能逃,即便我竭尽全力逃回青丘城,也是被打成重伤……”
温舟听到这里,眉头紧锁,“你难道出城没有佩戴太虚仙宗的宗门玉牌?”
青丘城是太虚仙宗的地界,无人敢在青丘城方圆千里内追杀太虚仙宗弟子。倒不仅仅是因太虚仙宗名气大之故,而是因为太虚仙宗宗门玉牌的妙用,捏碎即刻召集同门前来救援,这令那些觊觎太虚仙宗弟子宝物的不轨之徒心有忌惮。
尤其是这青丘城,因离太虚仙宗近,捏碎了玉牌,不知有多少同门前来相救,自然无人敢轻易对太虚仙宗的弟子下手。
若是戴了太虚仙宗的宗门玉牌,那人还敢下手,在灵界的身份绝对不低。
“戴了。”
闻言,温舟皱着眉道,“看来伤你之人身份不简单,不惧太虚仙宗威势,此事……”
“别告诉师尊。”殷礼忽然道。
温舟眉头一挑,不愉的盯着殷礼,“伤成这样,还妄想去历练不成?”
一听这话,殷礼便知温舟想岔了,忙道,“温师兄,不是……”
“够了!”温舟皱着眉喝断殷礼的话,“过几日便是我舅舅寿辰,待我舅舅寿辰过后,你随我一同回宗,历练之事,你伤愈之前休要再提!”
言罢,温舟起身抱着小青疾步离去。
殷礼错愕的看着温舟疾步走出去,想说的话不得不咽下去,哭笑不得。
他又不是脑子被妖兽吃了,如何不知他现在这样再继续‘历练’处境危险?但他此次离宗根本就不是为了历练,而是另有所图啊!
这样带着伤回去,他再想离宗,只怕师尊也不会放心,毕竟他才离宗不到一个月,就被人伤成这样,下次呢?岂不是要死在外头?
孙承平虽说是因看重他修仙资质,才收他为徒,但对他也是有几分真心的,绝不会看他冒冒失失的离宗找死。
——罢了,来日再找机会离宗吧。
离开了内室,温舟就去了独院的另一间房,让人收拾了一下,就抱着小青躺在床上。
过了许久,温舟突然叹了口气,摸着小青的毛,心里的烦躁感消散了些。
“小青,你说我没事生什么气?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我犯得着如此着恼吗?”
小青拿脑袋在温舟的颈间蹭蹭蹭,发出‘啾啾’的声音,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说的话。
温舟却按照自己的理解道,“你也觉得他脑子有病对吧?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原想着保持距离,青丘城一别,他也该走了,没想到他还留在青丘城,我窝在林府也有十余天了吧?那殷礼岂不是在青丘城带了将近半月?”温舟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一边摸着小青的头,一边叹息,“唉——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每次遇到他,他就受伤呢?也太衰了吧?什么人品啊!”
想到自己小说中,将殷礼写的那么倒霉,温舟不禁嘴角一抽。
——该不会小说实化,殷礼重生,也改变不了他倒霉的体质吧?
“啾啾。”
温舟拍拍小青的头,叹道,“别叫了,我听不懂。”
小青歪着头,暗紫色的眼睛透着懵懵懂懂的水光……
温舟心一软,“唉,要是殷礼有你这么乖,这么听话就好了。”
对着小青一个人碎碎念了许久,门外突然响起侍从的声音,“温公子,家主过来了。”
温舟忙抱着小青起身,然后直奔正厅。
“舅舅。”温舟踏入正厅,见到上首坐着的林英华便笑起来。
林英华见温舟抱着小青,忍俊不禁,“你还真把这碧焰幻影狐当儿子养,片刻也离不得。”
闻言,温舟只觉面上燥热,却没把怀里的小青放下来,道,“舅舅寿辰将近,这几日林府宾客云集,怎的有空来我这儿?”
因林英华的妹夫是太虚仙宗九大主峰之一的紫阳峰首座温羲宁,导致许多无法跑去太虚仙宗卖好之人将主意打到温羲宁的大舅子林英华的身上。
每年林英华的寿辰都极为热闹,温羲宁年年都会前来道贺,因而每当林英华寿辰将近,林府都是热闹非凡。
说是道贺,但谁又不知是为了温羲宁?
温舟今年提前来了十天半月,灵界因有传讯法宝,这一消息自是早就传扬出去,再加上温舟在温羲宁心中的地位,人人都不怀疑温羲宁会前来。
因此,最近这几日,林府的客院几乎都被前来道贺的人住满了。
殊不知,这回温羲宁还真有事无法前来。
“刚才听人来报,青虹真人的小弟子受伤,被你带了回来,特意过来看看。”
温舟也料想林英华是为殷礼而来,思及林英华前世与殷礼的恩怨,和那被分尸的下场,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怕殷礼与林英华撞面会露出什么异样来,忙笑道,“不过是个小辈罢了,即便是孙师叔的小弟子,哪里值当舅舅百忙之中前来探望?”
“到底是青虹真人的嫡传弟子,走过场而已,带我去见见吧。”
“诶——”温舟拽住林英华衣角,笑道,“舅舅,殷师弟此刻还昏迷着呢,你去看他,他也不知道啊,不如这样吧,待殷师弟醒了,我即刻命人告知舅舅,舅舅再来探望如何?”
林英华是个老狐狸,如何看不出温舟在故意阻拦他去见殷礼?
虽说不大对劲,但他向来溺爱这个外甥,且相信外甥不会害他,便也不强求。
想着,林英华便笑着道,“那便算了,不过是个小辈罢了,对了,既然是青虹真人的嫡传弟子,住在你这里未免不妥,不如舅舅命人重新收拾个独院与他住下。”
“不必麻烦了,这些日子来了那么多宾客,林府早就快住不下了,再空出个独院,舅舅如何安置前来道贺的宾客?”
林英华虚点了温舟两下,笑道,“那边罢了,待你这小师弟醒了,舅舅我可要见一见,能让你分享自己的独院,此人在舟儿心中地位不低啊。”
温舟闻言讪笑,心虚不已。
又闲谈了几句,林英华方才离去。
待人一走,温舟便松了口气,摸着怀里的小青,叹道,“舅舅那么精明,定是看出我是故意拦着他,不让他见殷师弟了,也不知舅舅会不会对殷礼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