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 确定白修齐不会去而复返之后, 温舟不禁舒出一口气。
能让水擎苍牺牲那么大的代价也要封印的魔头,哪里是他能对付的?幸好有水擎苍,否则他都不敢想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林意白也被白修齐那一身可怕的威势吓得不轻, 扭头去看温舟。
“表哥,那人是谁?”
林意白拜入太虚仙宗以来, 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可怕的威势。
即便是号称灵界第一人的沈和风都不如刚才那人。
这世上竟有比宗主实力更加可怕的魔修?
为何他不曾听说过这号人物?
还有刚才那个虚影是谁?怎么是从表哥身上冒出来的?
林意白心中疑问太多,脑子都要被搅成一团浆糊了。
温舟横了林意白一眼, 凉凉的道,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表哥,你!”林意白无语的看着自家表哥,到底是没再追问下去。
“温师兄此次离宗也太冒失了, 明知那位白前辈守在宗外, 还拉着林师兄离宗,这是找死吗?”
“呵——”温舟听得殷礼隐含质问的话, 怒从心起, “谁都有资格质问我,就你没有!”
殷礼被这话给哽住,他听出了温舟话中之意。
当初在秘境中,是他建议白修齐守在太虚仙宗外等着温舟……
——不怪温舟怨他。
殷礼不说话,温舟也不想搭理殷礼, 气氛再次凝滞。
林意白被这气氛弄得不大自在,眼珠子一转,不想去戳温舟的心窝子, 便看着殷礼道,“殷师弟修为尚浅,怎么离宗了?可曾禀明了孙师叔。”
太虚仙宗主峰的嫡传弟子,没有各峰首座的首肯,是不允许擅自离宗的。
殷礼如何看不出林意白在故意找茬?
“这是自然。”殷礼语气冷淡的道。
不爽殷礼对他冷淡漠视的态度,林意白眯起眼,“为何跟着我跟表哥?”
“今早我禀明师尊,意欲离宗历练,离宗时恰巧看见温师兄与林师兄你御剑离宗,我一时没想好去哪儿,便跟着你们了。”
“是吗?”林意白微微扬眉。
——这话是骗鬼呢!既然是离宗历练,哪儿有不知去哪儿之理?分明是在撒谎!
殷礼却不想再搭理林意白,扭头去看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的温舟,“温师兄此行是要往何处去?”
“我与意白是为私事离宗,与殷师弟目的不同,就此别过。”虽白修齐暂时离开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回来,对于给自己招来这么个麻烦的殷礼,温舟能有好脸色才见鬼了。
殷礼定神看着温舟,突然想起孙绮珊鬓上那流光溢彩的玉钗。
“温师兄好大的手笔,为讨美人欢心,竟特特求了温师伯为孙师姐量身炼制了一件极品灵器,当真羡煞诸峰众位师兄师姐们。”
殷礼语气淡然,但听在温舟耳中,却平白听出几分嘲讽。
温舟想起孙绮珊对他含情脉脉的样子,脸一黑,“胡说什么?我何曾特意求了父亲给孙师妹炼制极品灵器?”
“不是吗?”殷礼提起此事,也是意在试探温舟对孙绮珊是否有意,见温舟表情难看,倒不是他想象中对孙绮珊心存爱慕,沉吟片刻,道,“昨儿九大主峰所有嫡传弟子估摸着都去了阑珊院向孙师姐道贺,孙师姐鬓上那支玉钗可是极为亮眼,逢人去阑珊院道贺便说是温师兄所赠,柳师姐还说温师兄费心了呢。”
闻言,温舟的脸色漆黑如墨,悔恨不已。
早知孙绮珊会戴着玉钗招摇,他就该在孙绮珊拿出玉钗的时候就夺回来说他拿错了礼物!
他本对孙绮珊无甚爱慕之心,也无甚厌恶之情。
现在却是对孙绮珊此人厌恶非常!
他又不曾亲口告白,她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举止却是为何?想逼他承认爱慕她?
“胡说八道!”温舟气得身子发颤。
林意白见温舟气得不轻,忙道,“表哥莫气,姑父不是已经说了他会处理好的吗?任孙绮珊如何招摇,日后也只会更丢人罢了,表哥实在不必如此气恼。”
殷礼看着林意白,“林师兄此言何意?难道是孙师姐故意混淆视听?”
“是不是孙师姐混淆视听我不知晓,但我却知晓,表哥对孙绮珊绝无半点爱慕之心。”
闻言,殷礼挑眉,“现下,只怕九大主峰都知晓温师兄爱慕孙师姐,还特意求了温师伯炼制极品灵器赠给孙师姐之事了。”
温舟嘴角一抽,眉头紧锁,“真是颠倒黑白!孙绮珊晋升元婴期之时,我还在回宗的路上,如何提前向我父亲请求他炼制极品灵器给孙绮珊作为贺礼?昨日我若早知父亲为我准备的贺礼,就是这支玉钗,说什么我也不会拿去送给孙绮珊做贺礼。”
“表哥,你今日拽着我匆匆离宗,莫不是就为了躲开孙师姐?”林意白恍然道。
温舟苦笑,“若非如此,我前儿刚回宗,不好好呆在宗门休息一段时日,作甚离宗折腾自己?”
“表哥,孙师姐是邵师伯门下天赋最高的弟子,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就半点也不动心?”林意白实在是不明白表哥在想什么,这等佳人都不假辞色,难不成表哥有龙阳之癖?
思及此,林意白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的将这荒唐的想法抛开。
温舟冷哼一声,“你喜欢?那你去追求她啊,表哥支持你。”
“……”林意白被噎了一下,想起孙绮珊对温舟的心思,摇头道,“她一心爱慕表哥你,我干什么追求她?自讨没趣吗?”
温舟瞪了林意白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说着,又道,“我看你精神好的很,修为没有精进,是该让舅舅好好教导教导你,省得你满口胡言!”
“我哪儿满口胡言了?孙师姐爱慕你,九大主峰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谁不知道?”林意白不忿的辩道。
温舟冷眼看着他,林意白被盯得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提孙绮珊。
“表哥,既然没事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林意白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干笑着转移话题。
虽说林意白转移话题的本事很弱,温舟也没拆台,淡淡的道,“走吧。”
正欲离去,温舟就瞥见一旁的殷礼,眉头微蹙,“殷师弟怎么还在这里?”
“哦,我现下也无处可去,不如与两位师兄同行。”殷礼道。
温舟皱眉不语,并不想让殷礼跟着。
而林意白因杜泽宁暗害温舟一事,对殷礼也颇为防备,比温舟更不愿意让殷礼跟着。
“殷师弟,我与表哥是因私事离宗,实在不便带着你,师弟还是自行历练去吧。”林意白不待温舟开口,便先出言回绝。
温舟深深看了林意白一眼,感慨他这表弟也不似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天真无邪之余,倒也不反驳林意白的话。
殷礼确实不便跟着他们。
“意白所言不错,殷师弟此次离宗,为的不就是历练吗?既然如此,还是就此别过吧。”温舟正色道。
殷礼仿佛听不懂两人言语中的拒绝,笑道,“虽说此次离宗是为了历练,但我一时也想不到去何处,宗外处处充满危机,我是离宗历练,又不是寻死,当然要好好斟酌才能确定去处,现下没有想好去何处历练,倒不如跟着两位师兄,有温师兄在,师弟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
闻言,温舟眉头一皱,正欲拒绝,却又听殷礼道,“且,那位白前辈也不知何时会再出现,这位白前辈会盯上温师兄,到底也有师弟几分责任,若非当时我说错了话,也不至于让温师兄身处如此危险的境地,我跟着温师兄,即便白前辈出现,也能减轻温师兄的压力,温师兄意下如何?”
提起白修齐,温舟不禁眉头深锁。
水擎苍突然出现之时,他竟突然控制不住体内的灵气,险些从半空摔下去。
白修齐跟水擎苍是道侣,这是他在秘境中便已知晓的,但刚才两人到底打什么哑谜?
从两人简短的对话来看,水擎苍不像是不想看见白修齐,最后那句话更是隐隐有担心白修齐伤势之意。
等等!
白修齐何时受了伤?
这样一想,温舟就想起来,殷礼被白修齐叫出来的时候,也曾说过白修齐养伤一事。
“殷师弟,你怎么知道白修齐受了伤?”
殷礼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温舟。
——怎的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白修齐被封印几千年,修为不可能还在全盛时期,且水擎苍与白修齐俱是领悟了道的飞升期修士,白修齐被封印,并非自愿,既然如此,被封印前定是鱼水擎苍打了起来,水擎苍牺牲了那么大的代价将白修齐封印,白修齐即便挣脱了封印,也没道理立刻就能恢复全盛时期的修为,且几千年的冯颖,谁知道他的修为还保存了几成?看水擎苍刚才的样子,想来白修齐的伤不轻。”
短时间内,白修齐应该不会再来找温师兄你的麻烦了。
后面这句话殷礼没有说出口。
他跟着温舟的借口就是怕白修齐去而复返,若是让温舟知道白修齐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绝对不会让他跟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温舟。
只是觉得跟在这个温舟身边,心里很是安稳,前世当魔修积累了几百年的戾气都压下去了。
温舟不知殷礼跟他玩心眼儿,若有所思的道,“倒也是,毕竟被封印了几千年,若他修为在全盛时期,只怕早就硬闯太虚仙宗把我掳走了。”顿了顿,温舟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日头已经要高照头顶了,他叹道,“意白,走吧。”
林意白跟上温舟往青丘城而去,殷礼眉头微蹙,御剑跟在后头。
感觉到殷礼跟在后头,林意白眉头微蹙,低声对温舟道,“表哥,你就这么让他跟着?”
“随他吧。”
闻言,林意白便不再多言。
一边赶路,林意白还时不时的回头去看殷礼,见殷礼一直跟着他们,他心里就越纠结。
他跟表哥可是回去给他父亲贺寿的,殷礼跟在后头算怎么回事?
偏表哥就这么让殷礼跟着,也太……
越想越纠结的林意白就一声不吭的跟在温舟身边,连可能会被他爹鞭打的事儿都忘了。
赶了两天路,殷礼便从一开始的跟在后头,变成了并肩御剑而行。
林意白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殷礼,眉头紧蹙。
——殷礼如此锲而不舍的跟着他表哥,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