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兄!盖世兄!”辛鹭想追上去, 刚越过石碑便被结界给挡了回去,眼睁睁瞧着九荒挺拔的背影渐渐隐入迷雾之中。
而被九荒拦腰抱着的曲悦,转过头,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遥遥看向辛鹭,嘴角翘起的弧度透着一抹……奸诈。
辛鹭算是看明白了,她一直在给自己创造嘲讽的机会,故意坑他!
“你……”辛鹭恼火的磨牙,他一生气,天怒剑积攒的怒意值反而在不断下降。
辛鹭赶紧深呼吸调整心态,想朝曲悦大声喊出来: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你不知道吗,你哪里姓岳,你姓曲!
但辛鹭忍了下来, 不是他好心,他怕将曲悦得罪惨了,自己往后真有可能死在她手上啊。
……
“岳姑娘, 可需我照拂一下?”童子指的是辛鹭的安全问题。
“前辈无需为他操心。”曲悦转过头, 看向在前引路的童子背影。虽是小孩子身形, 修为起码八品, 尊称为前辈没有错, “他死不了的。”
九荒点点头:“桥外虽有三十来个人, 却只有两名剑修,辛鹭身经百战,逃走不难。”
曲悦:“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朝他出手。”
辛鹭自己应该也有信心逃得掉, 不然肯定会将她姓“曲”的事情捅出来,隐下不说,自然是留得日后好相见。
曲悦再恼他,也不可能谋划着要他的命,给他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教训罢了。
童子便没有在说话,领着他们从桥上通过,登上点星崖。
迷雾散去,映入曲悦眼帘的是一处桃源仙境,祥云缭绕,悬山飞瀑,花香袭人。
九荒:“咦。”
曲悦问:“怎么了?”
九荒放下地之后,指着高空:“哪里飘着一副画,有几十丈长,画的是这座银钩雪山,一草一木都清清楚楚,可以看到辛鹭杀出重围,正在逃命……”
曲悦仰着头,却因法力被封看不了那么远:“那有我们么?”
九荒摇头:“点星崖不在画中,被一片云遮挡住了。”
曲悦懂了:“怪不得此山与周遭格格不入,竟是温前辈画出来的。”
自进入此山边界,所有人便进入了“温前辈”的画中世界,那他们刚才进入的山壁画卷,便是画中画。
看来这位“温前辈”是以画入道的,有这样的本事,真可能是位合道期大佬。
“主人。”童子停在一株参天大树前,行了个礼。
树下坐着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年人,蓄着极长的白胡须,头发盘在头顶,以一根毛笔做簪,胡须则以玉扣系了起来,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类似眼镜的东西,镜片为玉制。
“温前辈。”曲悦见他一丝不苟洗笔的模样,恭敬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温子午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一念给你佛珠,看来你年纪不大,来历不凡,麻烦不小。”
童子引完路就离去了,然而曲悦见他背后不远处还站着两名男修,长睫一敛,颇为犹豫。
温子午道:“他们皆为我的嫡传弟子,但说无妨。”
曲悦这才道:“晚辈心脉之中,钻进了一只天魔虫……”
温子午听她讲完始末,以神识检视她的身体:“你是天人后裔?”
曲悦道:“家人不想暴露出家族有天人血脉,故而封了晚辈的天人窍。”
温子午点头,没再多问。
九荒问:“你有办法将魔虫取出来么?”
“没办法,从未见过这种魔虫,更是从未见过魔虫钻进心脉里,人还不魔化。”温子午不等他们失望,接着道,“然而凡事总是先有难题,后有解决的办法。”
此话听的曲悦一怔。
因为她父亲说过一模一样的。
不过这也正常,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在三千界中属于统一范畴。
有一段时间被统称为儒修,但后来经过多方论道,证实无法准确划分。
而且修道者们越修炼越杂,不断有人开创先河,法剑、禅剑、儒剑、禅道……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揉不进去的,于是现在基本只剩下两个分类,正道和魔道。
事关曲悦,九荒的脑袋瓜子总是转的特别快:“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想办法?”
温子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不透他的骨龄,问道:“小伙子,你多大。”
九荒从头比划到脚:“这么大。”
看到温子午诧异的眼神,曲悦忙道:“前辈是问你的年龄,温前辈也年长你许多,你该称一声‘您’。”又对温子午道,“他五百岁了。”
九荒不知“你”和“您”有多大不同,听话就是,再问一遍:“您可以想到办法?”
温子午看向曲悦:“既是一念让你来的,你又破了我的画题,我自然会想办法。但有言在先,我未必能想出好办法,尤其我近来心情不佳。”
听他说出“心情不佳”四个字,身后站着的两名徒弟羞愧的垂下头。
曲悦感觉着温子午看向自己眼神颇为奇怪,犹豫着问:“不知前辈因何事心情不佳?”
温子午似乎正等着她这句话,将正洗着的毛笔放下:“事情是这样的,每隔百年,我都要参加一场论道会,但我从来没赢过。”又道,“莫要误会,不是我道理讲不过他们,是我有个旧疾,人一多就紧张,结巴,于是那几个老王八每次都邀请许多人观战。”
曲悦难以置信:“前辈为何会有这种旧疾?”
“说是旧疾,不如说是心魔,因我一位师弟所起……”温子午捋了下胡子,“不提这个叛徒了,总之这次我不去了,准备派我徒弟去。那几个老王八说不欺负小辈,准我派三个小辈,代表我一个人。”
曲悦看向他身后垂首站着的两人。
温子午道:“但我只有两个徒弟。”
说话时,他看着曲悦。
曲悦不是很确定的指了指自己:“您的意思是,晚辈去凑个数?”
温子午点头。
曲悦讪讪:“晚辈才五阶。”
能与温子午论道,被他称为“老王八”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何等人物。
曲悦有急智,也算博学广识,但论道她是不行的。
温子午道:“我略懂星象之术,山壁上那副画题,正是出给有缘人的。七年无人破解,在论道会七日前,被你所破,你自然是我的有缘人。何况论道会并非比修为,那曾害我落下心魔的师弟,三十岁的年纪时,便能单凭口才,在论道会上将一宗之主气到当场吐血。”
曲悦面露为难之色。
温子午又道:“你代我去论道,我为你想办法疗伤,非常公平,不是么?”
曲悦问道:“若输了呢?”
温子午:“无妨。”
曲悦看他身后那俩徒弟,也是没什么信心的模样,她琢磨着道:“论道晚辈是真不行,但您既然说晚辈是您的有缘人,晚辈姑且去凑个数。不过,您若真想赢面大一些的话,晚辈向您推荐两个人。
温子午:“恩?”
曲悦指了下九荒:“倘若邪修也能参与的话,他极为合适。”
温子午皱起眉,显然犹豫,怎么看九荒脑子也不是太灵光。
曲悦:“至于第二个,是晚辈的一位汐妖朋友,幻波。”
温子午点头:“汐妖博学,可以。”
“和博学没关系……”曲悦小声说了句,“您相信晚辈,他们两个能不能赢我不知道,但绝对可以为您‘报仇’。”
西海洲,颜家。
形势愈演愈烈,纵然是来了一大群高手,想对付勾黎也是不容易的,尤其勾黎在魔化状态时,力量爆发惊人。
几十个十九洲大佬们,上天入地,用尽了各种手段,始终制服不了勾黎。
直到叶承锡赶来,形式才得以扭转,
当勾黎快要支撑不住,猎魔宗宗主扔下猎魔网时,一叠子“嗡嗡”呼啸而来,天坑碎片将猎魔网割裂成了碎片。
饮朝夕从天而降,落在勾黎身前。他本身的修为仅有区区六品,但天坑碎片的威力,彰显了他原本的实力。
猎魔宗宗主心疼自己的法宝,震怒:“你是何人?!”
叶承锡辨认了下,颇为惊讶:“饮剑仙?”
饮朝夕成名已久,在场的一些剑修也认了出来,属于他们的前辈人物,纷纷向他行了礼。
“滚开!”勾黎早已杀红了眼,陷入癫狂状态,隐约觉得身前的人熟悉,但分辨不出是谁,利爪抓向饮朝夕的后背。
嗡——!
饮朝夕站着不动,天坑碎片将勾黎围住。
勾黎拼死挣扎,眼见被碎片绞的一身伤,饮朝夕厉声喝道:“阿黎!安静!”
勾黎如遭雷劈,双手抱住头。
可他竟然真的慢慢安静下来,最后直接恢复人形昏了过去。
天坑碎片依然围着他,将他保护起来。饮朝夕这才对叶承锡道:“他曾是我的徒弟,我必须将他带走。”
不等拒绝,他看向颜烽,将腰间的布袋子取下,倒出两具天魔兽的尸体:“我徒弟之所以来颜家,是因为颜烽将合道恶果藏在西海一个岛上,看守恶果的竟是这种变异天魔兽,而我徒弟,也曾是受害者……”
他将事情解释一遍。
此话若是别人说,众人是不信的,但饮朝夕……
叶承锡蹙眉,看向颜烽:“合道果是你藏的?”
颜烽笑道:“饮前辈莫非跟踪我了?”
饮朝夕摇头:“不曾。”
颜烽:“那您怎么……”
“我跟踪你了。”话音落下,“雕皇”不知从何处出现,来到饮朝夕身边。
身后还跟着他的贴身护卫,同为雕族的旭光。
旭光自然是真雕皇,而“雕皇”自然是幻波扮的。
雕皇站在“自己”身后,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颜烽刚问证据,幻波就幻化成他的样子冲出来作证,他拦都拦不住。
只能变成旭光跟出来看住它,幸好旭光也是雕族,以他现在的修为,化成旭光不会露馅。
他传音质问幻波:“我提前说过我只帮你们探路,不……”
幻波道:“那是小月亮答应你的,我可没答应。”
“你……”雕皇头疼,和幻波讲理是不可能的,“只作证,千万不要搞事情!”
幻波正要答应下来,却听见身后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有事儿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啊?”
只见一人梳着道士髻,穿着道士袍,一步步从台阶走了上来。
躲在暗处的颜家小辈看的呆愣住,此人明明穿的普普通通,走上来的步子也吊儿郎当,但不知为何,周围像是飘飞着无数的花瓣,那些花瓣衬托的他肌肤赛雪,面若芙蓉,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柔光之下。
他还拿着一柄白羽扇轻轻摇着,香气袭人。
幻波的双眼立马直愣愣,啊啊啊,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好想念诗!
祖宗啊你可千万别!雕皇三魂吓没了两魂,不过脑子的伸手死死捂住它的嘴。
原本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绝代风华身上,此时皆被雕皇和他的贴身护卫吸引,一个个转头看向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时速,小红花差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