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记清脆声响。
苏幕庆疼得龇牙咧嘴,哭着找王翠竺帮忙。
王翠竺愣了一愣,才上前抓住苏可夏的衣裳,“反了你了!还敢打我孙子?”
可奈何苏可夏太胖了,王翠竺拽了半天,愣是拽不动,只有反过头看向杨氏,“你傻的?还愣着干啥!想让你这个傻子女儿打死我孙子吗?”
杨氏反应过来,想上前制止苏可夏,可怕弄疼了她,只能在一旁焦急地喊道:“夏儿,你放开你弟弟,你祖母不高兴了。”
王翠竺见拉不动,开始打起苏可夏,一记比一记重,杨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抱住苏可夏硬生生地看下王翠竺的打。
“娘,您别打了,夏儿才好,身子弱,打不得。”
苏可夏见杨氏被打,也不顾苏幕庆了,随手一扔,借着巧劲将自己和杨氏送出去,王翠竺因此被栽倒在地。
“没天理了!恶媳妇带着她闺女一起打婆婆!”
杨氏面色瞬白,赶忙上前去扶王翠竺,“娘,您没事吧。”
谁知王翠竺甩开手,把杨氏一瞪,颐指气使地哭嚎,“没事?你看我这样没事吗?我们杨家平时给你吃的穿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带着这个傻子打我这个老太太?”
杨氏听到这话一张脸又青又白,牙齿紧咬,薄如纸翼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你们这是做什么!”
苍老的怒吼在一边传来,苏可夏望去,是留着山羊胡的老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别在脑后,穿着一件灰褐色的袍子,拄着拐着看着她们。
“爹。”
杨氏刚刚开口,那厢的王翠竺一个鬼嚎就扑过去,“老头子,你要替我做主啊!老三媳妇居然和她的傻子女子联合起来打我!”
苏幕庆也提着裤子朝苏勋跑去,“祖父,她不止打祖母,她还打我,这个傻子打我!”
“我......我没有......”
杨氏想反驳,王翠竺又抢了话,拧起衣服上的泥土展示在天光之下,“你没有,你没有,我身上这些泥是从哪儿来的?我原先以为你就是个贪懒耍混的积年,没想,你竟然豺狼虎豹,还想打你的婆婆!你怎么不和你那傻子女儿去死?真是大晌午的晦气!”
一番话说得是刺耳又难听。
苏可夏见不下去,转了转眼珠,一咧嘴流出哈喇子,扑向王翠竺,“祖母,祖母,我们玩泥巴。”
王翠竺踢她一脚,“滚一边去,别弄脏我的衣服,新买的!”
苏可夏肥胖的身躯一缩,露出委屈的模样,“不碰,不碰,你别打我,你别打我.......”
王翠竺气得嘴都要歪了,刚想说话,从北面第一间屋子走出来一个瘦瘦高高的老头,鬓两边花白,却衬得他精神烁烁,一只手杵着拐杖,另一只手握着旱烟杆子,看上去十分硬朗。
苏可夏记得这个人,是她的爷爷,苏勋,也是王翠竺唯一怕的人。
只见苏勋将拐杖狠狠杵地,发出一声厉喝,“都别吵了!”
向来尖牙利嘴的王翠竺果然不说话了,声音截然中止,怯怯地站在苏勋身边。
苏勋睃巡之后,才缓缓开口,“她一个傻子懂什么?你和她较真?我看你是把家务活都堆给老三媳妇,闲得没事干,整这些幺蛾子!”
苏幕庆哪里愿意见到这种结局,连忙出声,“祖父,明明是她打.......”
“夫子给你的作业做了吗?”苏勋问。
苏幕庆立马闭上嘴不说话了。
苏勋冷呵一声,然后看向杨氏,“马上晌午了,大家都快回来了,你快去做饭,免得没饭吃。”
然后看向王翠竺和苏幕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该干啥干啥去。”
一时之间鸟作飞散。
苏勋才看向杨氏身边的苏可夏,眼底浮现出一股厌恶的情绪。
杨氏没见到苏勋的神情,搓着手指道:“多谢爹.......”
苏勋摆手,“你娘就是那副脾气,你多担待着点。”
杨氏连忙道:“爹,儿媳省得的。”
苏勋嗯了一声,也没看苏可夏,转身走了。
杨氏这才急匆匆地跑过来看苏可夏,“夏儿,你有没有受伤啊?”
一双眼睛上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苏可夏的同时划过一丝失落。
苏可夏将杨氏的神情看在眼里,她抬起头,沙哑着声道:“娘,我没事。”
杨氏一怔,讶然地看向苏可夏,“夏儿,你.......”她还以为之前在屋子里是自己做梦呢。
苏可夏伸出手去抓杨氏,瞥到自己仿佛被熏过的猪蹄般的手,不由嘴角一抽,“娘,我之前忘记告诉你了,我清醒这事先不要张扬。”
杨氏不理解,苏可夏因为痴傻的缘故被村子里的人嘲笑,孩子们也欺负她,家里长辈也嫌弃,过的生活是生不如死,如今不傻了,终于扬眉吐气了,为什么不能说出去?
“夏儿.......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不说出去啊。”
苏可夏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不好和杨氏说明白,于是瞎编了个理由,“娘,我生病的时候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坐在莲花座、浑身散着光的女子和我说,我的魂魄才刚刚归位,不太稳定,如果被太多人知道了,可能会使魂魄受惊,有不稳的危险。”
从前苏可夏痴傻,杨氏为此走访了好几个大夫,最后去看了一个神医,神医就说苏可夏是魂魄不齐导致的痴傻,苏可夏依葫芦画瓢,将那神医的话搬出来用,杨氏一向崇尚神明,不可能不信。
果然杨氏听到这话,神情惊慌,连忙拜地叩头,念叨菩萨显灵,然后道:“夏儿,你放心,娘不会说出去的。”
就在这时,后厨的木门被人突然拍开,走出王翠竺,凶神恶煞地道:“你还在那里磨磨唧唧的做什么?不做饭了?成心想饿死我们啊?”
杨氏诶了一声,然后对苏可夏道:“夏儿,娘先去忙了,你自个儿看着点,别又在井口边做些危险的事了。”
苏可夏刚刚点头,王翠竺的抱怨声传来,“说什么说,一个傻子听得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