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古朴厚重的外表不同,武安侯府内部竟意外的雅致。
进了大门,就可以看到,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
令苏可夏惊讶的是,进了大门,本该是影壁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在大启,影壁是为了遮挡大门对面外的杂乱建筑物,使人们站在大门前感觉到宽阔、整洁,同时也表明了院落的内、外有别。
最重要的是,门前影壁是为了使气流绕影壁而行,聚气则不散,另有直来直去损人丁的说法,影壁可以起挡住冲煞杀气的作用。
也因此,大启只要有些权势的人家,都会在家门立一块影壁。
可这武安侯府也太特立独行了,这么明晃晃的把大门敞开,让人一眼就可以看看清府中前院的全貌。
似是注意到苏可夏的眼神,定国公瞥了一眼武安侯,“这里本来是有影壁的,前两天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瞎激动了起来,差点把半个武安侯府都给拆了,这里就是在那时候毁掉的。”
“哎嘿嘿,”武安侯摸了摸头,眼神漂移,“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能想到它这么脆弱,只是轻轻一拳它就没了。”
“呵,”对于这个傻大个,定国公表示自己不想说话,“你是小孩子吗?自己的力量,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你一天不嘲笑我就不开心吗?”武安侯有些郁闷,“我们好歹这么多年的兄弟呢,能当上将军,我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成蹊。”
“你脸呢!”闻言,定国公一脚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卫子毅,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聪明的?都这么多年了,白长了这么大个,怎么还学不会有自知之明。”
“周成蹊,别看我们这么多年兄弟,再这样人身攻击我就要打你了。”武安侯沉了沉脸,亮出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面对着武安侯的威胁,定国公并不惊慌,“你身上不疼了?”
一听这话,武安侯肉眼可见的蔫了下来,嘟嘟囔囔,“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的,我会报仇的。”
“静候佳音。”定国公毫不在意,回头看到苏可夏目瞪口呆的表情,脸上带了歉意的笑,“抱歉,让姑娘见笑了。”
苏可夏的确有些惊讶,定国公和武安侯,单看着一个成熟,一个稳重,没想到凑到一起反而成了小孩子脾气。
不过,苏可夏也知道,能够立足朝堂多年不倒,这两人肯定不是现在这么单纯无害。她知道,自己也是沾了太子的光,得了太子的信任,这二人才会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么放松。
“喂喂喂,周成蹊你什么意思,走,演武场练练。”被多番嘲笑的武安侯忍无可忍,终于炸毛了,拉起定国公的胳膊就往后院走。
“别去那里。”因为担心定国公正准备跟着一起去的苏可夏被太子拦住了,“不必担心。”
“可……”苏可夏抿了抿唇,武安侯看着就人高马大,而定国公看着比他瘦弱多了,虽然定国公看上去比较危险,但他看着就不擅长武力方面。
这毕竟不是比试智慧而是比武力,定国公一看就危险了,她还是跟上去亲自看看才会放心。
“不必担心,”太子殿下又重复了一遍,“大舅舅自小就是被二舅舅压着打的。”
苏可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口中大舅舅是武安侯,行长,二舅舅是定国公,行二。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武安侯二弟和定国公大哥都是年幼夭折,正好使得这两人排行在外人看来,似乎是一家人。
细品了一下太子殿下的话,苏可夏有些不可置信,“武安侯打不过定国公?”开玩笑呢,就定国公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居然比虎背熊腰的武安侯还厉害?
“对,只是二舅舅平日里更喜欢用计谋,再加上外貌,难免会被人错认。”太子殿下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大舅舅喜欢以力破敌,而二舅舅则喜欢以计策应对。”
苏可夏秒懂,这二位,一个擅长以力打力,直来直往,一个喜欢隐于幕后,扮猪吃老虎。
正是如此,在一般人眼中,这二人一文一武正好合拍。也因此,大家会不自觉地忽略定国公,这也让他可以更方便在暗中布局。
“我们就在这里等吧,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了。”太子殿下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大舅舅这里的景色不错,是外祖母亲自布置的。”
太子的外祖母卫洛氏,当年的洛家大小姐,还未出阁时便以才情闻名京城,经她手的洛氏府邸的后花园“清凝园”,一度受到京城众小姐聚会的不二之选。
该说不愧是经过了建造了“清凝园”的洛氏大小姐的手,武安侯府整个府邸如同江南水乡般精细雅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府中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盘曲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展宽豁,双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围绕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苏可夏不禁慨叹,“曲折遍穿花底路,莫令一步作虚行。不知定国公府是否也如此景象?”毕竟是同一双姐妹,洛大小姐这里都这么美丽,二小姐那里估计也差不多。
“不,”看着眼前美景,太子眼中神色松动,“定国公府和这里完全不同。当年洛家两位小姐,大小姐温婉娴雅,二小姐英姿飒爽。而两座府邸则分别符合主人的性格。
苏可夏懂了,大小姐性格温婉,武安侯府亭台楼阁,风景雅致。二小姐性格爽利,定国公府必然是少有这般景象。
她猜的没错,定国公府别说亭台楼阁了,到处都是空地,让人可以随时随地练武比试,甚至还有一个占了整个后院的演武场。这两姐妹,性情真真是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