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一行在鹿鸣的带领下来到了天下客,一眼就被里面的装修布置震惊了!
他们一开始为了低调,所以选择了普通的客栈居住,虽然一来庸州就知道了天下客的名声,但更知道这是郁知暖的产业,若住了这里,肯定郁知暖当下便会知晓他们来庸州一事,所以规避了。可今儿进到天下客的一瞬间,又觉得没来这里住一住着实有些可惜了。
天下客隐于一片小花园之中,与其说是客栈,倒不是如说是某个大户人家的院落。门厅并不高大显眼,只一块别致的大石头上写着“天下客”三个大字,周围是错落精致的景致,假山、瀑布、水渠构成了巧妙的山水意境,里面有锦鲤欢愉,花草相应,十分值得细细赏玩。进去之后是明亮的大堂,摆放着软塌、茶几,点着清雅的熏香,最特别的是墙上一片水帘自然倾泻,让整个大堂眼前一亮。
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礼貌的带领尊贵的客人入住。皇帝陛下一路上暗暗观察,这个客栈着实别致,用竹林规划出不同的清幽小道,给了客人足够的休息空间,也不易被打扰,用心十分细致。
他们的贵宾房则是一栋独立的三层楼高的小房子,和一般的庭院不同,是郁知暖精心打造的现代化小别墅。迎面就是一片冒着腾腾热气的小温泉,水雾缭绕倒是有了一点仙境之感。虽然是盛夏,但屋子里放置了郁知暖特质的手拉小风扇,再配上冰块,大约有点现代空调的意思,十分凉爽。周围的树木花草布局精巧,隔绝出一个私人空间,是个休息放松的绝佳圣地。
皇帝陛下面朝温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感慨道:“还是郁知暖那个小丫头会享受啊,这么个人间仙境,连朕都乐不思蜀了……”
李公公笑道:“陛下这几日累着了,正好泡个温泉放松放松。”
皇帝道:“是该放松一下,明天还不知道那丫头会折腾出些什么花样来呢!”
晚膳时分,郁战如愿见到了郁宅的一众所谓“男宠”,也是如今郁氏集团的核心成员。虽然郁战一直都知道自己女儿身边有不少能人异士,尤其是下午的容弈已然那么惊艳,可一下子突然看到这么多各式各样英俊帅气、潇洒倜傥、风姿绰约的优秀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郁战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番。甚至忍不住暗暗想到,这么多,暖暖要怎么选呢?再想想郁宅乃至庸州如今的布局,只能暗暗感慨一句:自家女儿,果然是个人才啊!
郁知暖已经从原主的情绪里彻底走出来,笑眯眯的和父亲大人介绍郁氏的肱股之臣以及远道而来的忽尔白赤及清风寨的老熟人。
其他人尚可,叶清风和郁战的关系却不一般,晚间在梨花厅见着,孙皓、林靖猛地就给郁战跪下了,激动的表达感激之情,毕竟当初若不是郁战相助,他们也无法逃脱牢笼。而叶清风则是郑重的叫了声“姑父!”
郁战虽然不清楚叶清风为何会和暖暖相遇,但无论如何,两兄妹扶持着总是好的。他叫了孙皓等起来,又拍拍叶清风的肩膀,感慨道:“好小子,结实了不少!功夫可有退后?”
叶清风微笑道:“虽时常练着,但算不得上好,还要请……姑父指教。”
郁战笑眯眯道:“有机会切磋切磋。”
还不等爷两儿继续絮叨,郁知暖便嚷嚷道:“边吃边聊吧,菜都上上齐了,今儿请爹爹尝尝我们郁宅特制的神仙锅!”
若是往常,花谢定是嘴欠就上去打趣了,可今儿情况不一样,因为郁战在,那可是家主大人的父亲大人啊!以花谢为代表的欢脱派都收起了往日随意的做派,潜意识想给将军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至于这真实的原因究竟为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郁战坐于主位,看着一大桌男男女女围坐一团,说说笑笑,有些不合时宜的话便忍住了没说。自家女儿他一直是放养的,若这时候再说什么男女大防未免有些迂腐,况且也是他教导上的失责,只是他和这些年轻人终究不熟,又不知深浅,更不好随意搭讪,只简单的聊了几句算作招呼。
宴席上虽然有少根筋的北蒙小王子依旧大大咧咧着和郁知暖说说笑笑,但今儿这饭的氛围到底和往常不一样。
郁知暖倒是没在意这些,郁战毕竟头次来这里,更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人,有些距离感也是正常的。她不强求父亲大人多么认可他们,好歹能和睦相处着就罢。说句难听的,现在的郁知暖,也不是郁战能管得了的。
倒是桌上有一个人,惹的郁战频频侧目,便是云默。
云默自然察觉了,只是始终低头不语,安静用膳;郁知暖也发现了,但想着默默一向话少又腼腆,也没刻意当着众人去问,只等私下问问郁战为何。
用过一顿十分平和的晚膳,郁战便让郁知暖、鹿鸣和叶清风回房叙话。旁人也知道这几人的关系,自然不会奇怪些什么。
宴席散后,花谢百无聊赖的跟在容弈身边,抱怨道:“这位镇远大将军看起来好严肃啊,和他同席我饭都少吃了两碗。”说罢又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那么严肃的人怎么会有念汐这么跳脱的女儿。”
容弈暗暗的盯了花谢一眼,似有警告之意,某花瞬间就老实了。忽然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调侃道,“这几日郁将军在郁宅住着,那主子……是住暖阁还是竹苑呢?”
还不等容弈回话,花谢就背着手笑眯眯的走了。能在容弈这里稍微占上风,简直是值得放烟花庆祝的一件大事!
容弈看着花谢嘚瑟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这些个郁知暖惯坏了的属下,他怕是管不了了……
然后,容弈老老实实的回了竹苑。
话说郁知暖对着郁战,也重新恢复了打哈哈的欢脱姿态。
郁战了解了两兄妹的相遇之事后,就旁敲侧击的向郁知暖表示明日一定要格外尊重那位黄叔叔,虽然言辞之间表明了对方是惹不起权贵,但却始终没有挑破最后一层身份。郁知暖乐的接受郁战的坚持,虽然觉得他太古板了些,但这份关爱女儿的拳拳之心却不必旁人少上半分。为臣的忠心要求他恪守皇命;而为父的关心,又让他舍不得女儿无意得罪上位而横遭不幸。
郁知暖看着郁战的忧愁、纠结与担心,终于老老实实的应下,一定恭恭敬敬的接待黄叔叔一行,绝对奉为上宾,让他们乐不思蜀。
郁战听着郁知暖的俏皮话,无奈的摇摇头,勉强算是松了口气。
告别了郁战,郁知暖回到暖阁,就听到凝香传话道:“容公子今儿在竹苑看账册,就不过来暖阁了。”听到这拙劣的借口,郁知暖只想笑,可偏偏又十分矛盾。一边觉得他的小容儿很暖心,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而刻意回避;一边又觉得容弈怎么能示弱,应该傲娇且霸道总裁上身般宣布“这就是我的女人”,坚决住在暖阁才对!
郁知暖惊觉自己的想得太远了,这些日子简直被容弈惯着越发有些无法无天,就容弈那克制内敛的性格怎么做的出这些来。只是想到容弈……心里就觉得暖暖的,或许,她对容弈的偏爱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夙愿吧。
郁知暖看着今晚少了一人的暖阁,想到贾宝玉借旧帕子传情的情趣,忽然也生出些吟花弄月借物抒情的心思。她没有林黛玉的七窍玲珑心,只能借着古人的巧思传情。
容弈板正的坐在书桌前,安静的看着账本,身旁只一盏烛灯相伴的,平白的有几分孤寂之感。竹苑,是他在郁宅待得最久的地方,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却也是他现在最不愿意回来的地方。比起热闹的暖阁,这里确实太冷清了些。
或许容弈向往的不是暖阁的热闹,而且暖阁的那个人。
看了好久的书,容弈抬头透过竹窗看向远方那个熟悉的方向,明明也看不见什么,却总是情不自禁……
容弈对月发呆了片刻,便收起了那些儿女情长的心思。正准备继续投入工作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
玉竹恭敬道:“容公子,是家主身边的凝香姑娘来了……”
容弈不禁微微怔住,阿暖这时候怕是刚回暖阁,便派了凝香过来,莫非是……
容弈保持着高冷的表情,淡然道:“请她进来。”
凝香伏了伏身子,恭敬道:“家主传我送件东西给公子。”说罢便将托盘上精致的荷包双手递给了容弈。
容弈看着手里的荷包有些不解,打开了瞧,里面竟然装着一颗颗可爱圆润的红豆,不自觉便想起了那年郁知暖在清风寨时写的那首《相思》,莫非又是那个意思,借红豆传相思;一边觉得欣喜小丫头惦记着他;一面又觉得失落,小丫头疲懒了,也没有新鲜花样。可看看荷包的封口上竟然挂着一个白玉骰子,坠着鲜红的穗子,很是俏皮。暗道这骰子又是何意?
容弈把玩着这特别的两件物什,有些不解?
凝香笑道:“家主让我传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闻言,容弈心神震荡,这个坏心眼的小丫头,总能让自己这么手足无措。
不自觉间,容弈的嘴角泛起淡淡的弧度,但是想起还有丫鬟在,便强压下满腔的喜欢,故作镇定道,“烦请告知阿暖,我知。”
凝香不是福喜那个少根筋的傻大姐,自然知道两位主子是借着东西句子传情,得了肯定的答复,便淡笑着安静的退身离开。
容弈静静的把完着晶莹剔透的白玉骰子,好像能想起小丫头说那两句话时的优美神情,玲珑骰子,入骨相思,她总是能让自己这么措手不及,然后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容弈脸上终于扬起了大大的笑脸,那些因为郁战到来而不得不回到竹苑的淡淡委屈也在一瞬间被安抚,他小心翼翼的珍藏着这份特别的关注,因为这是他和郁知暖两个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