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知暖回顾自己和忽尔白赤的相处,才发现其实那个傻子早有暴露,只是自己没上心才未发现,现在细细想来,破赞何其多。
昨儿忽尔白赤说自家下面十二个部落,而北蒙统共就是十二个大部落;他多次提及自己的父亲喜爱天耀文化,而如今的北蒙可汗曾游历天耀,确实心水中原文化;还有他满上遍野的牛羊也彰显出自己不平凡的身份。
郁知暖暗恼,也是自己没往深了想。不过这事对她而言反倒成了一个小惊喜,若是普通的贵族还罢了,可是王族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可以直接开启全国合作模式呢?想象都感觉赚大发了!!!
一心想看郁知暖惊奇表情的容弈如果知道郁知暖此刻的想法一定很郁闷,小丫头没有一点惊讶,满脑子想到都是生意经。
郁知暖笑眯眯的和小姑娘打探消息:“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塔娜,就是珍珠的意思。”
“塔娜,珍珠!很美的名字。”郁知暖在自己的妆奁里翻了翻,拿了一个珍珠做的头饰,递给塔娜,“这个送给你,算是初次见面的礼物,我叫郁知暖,你叫暖暖或者姐姐都行。”
这珍珠头饰是小皇冠的形状,白银做底,珍珠装点,最顶上还有一颗水滴形状的红宝石,十分精致漂亮。这是郁知暖自己设计定做的,她也没戴过,送出手也不寒碜。
小姑娘双手捧着小皇冠,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不该收陌生人的礼物,可是——这个小头饰真的好漂亮,她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小玩意儿。
郁知暖好似看出了小姑娘的纠结,笑眯眯的补充道,“我和你哥哥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你是他妹妹,就和我妹妹一样,拿着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那……好吧。”小姑娘开心道,“谢谢暖暖……姐姐。”
然后郁知暖就在谈话中不知不觉的运用自己的套话术,从小公主口中勉强摸清了现在的局势。
忽尔白赤是北蒙的二皇子,头上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就是小白同学之前提到的做什么都很强的“竞争对手”。她的母亲是北蒙大族的嫡女,性格强势,颇有手段,所以北蒙可汗没有其他侍妾,更无多余子嗣,只有两个儿子并塔娜公主,在郁知暖看来算是“专情”的。
郁知暖微笑着邀请小公主吃点心,正说着话,就见奶妈进来了。
奶妈一进门看见了塔娜公主竟然也在此处,两人还有说有笑的,有些意外,不过看着郁知暖一脸从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不用再和她过多解释少爷的身份以及现在所处的环境。
奶妈道:“塔娜公主,您该回去了,可敦到处找您呢。”
“哦……”塔娜公主脸上有些淡淡的失落,这个姐姐好温柔,身上也好香,东西还好好吃……她有点不想走。
郁知暖看到小姑娘脸上的失落,笑眯眯的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先回到母亲身边,免叫她担心。我这些日子都会在这里,你有空可以随时过来找我玩儿的。”
“真的吗?”小姑娘的眼里瞬间撒满了星星。
“当然啦!”
得了肯定的回答,小姑娘才心满意足的随丫鬟离开。
奶妈又对着郁知暖行了行礼,道:“郁姑娘,咱们去见大汗吧。”又扫了一眼屋子,顺口问道,“怎不见容公子?”
郁知暖捂嘴轻笑,“躲后面呢!”方才郁知暖换衣服,容弈回避,还没叫人出来,公主又来了,他一个外男自然就避开了。
虽然是无心之举,但奶妈听着却十分满意,这两人——十分知礼。
容弈从后面走出来,朝着奶妈轻轻点头。
郁知暖耐心请教了好些北蒙的礼仪,免得一会儿见了大汗唐突。
奶妈倒是一路宽慰,让她放松。
忽尔白赤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大汗对他这个儿子时常念叨的师傅也是十分好奇,不仅能带着他赚钱,还能教导他学习文化,整个人还稳重不少,大汗对郁知暖不仅好奇,还隐隐有几分佩服。
郁知暖倒没太紧张,更多是礼貌为先。毕竟她的灵魂生在一个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就她了解,北蒙人大多爽朗豪气不拘小节,未必会过多挑刺;再来忽尔白赤家族成员构成较为简单,能培养出那样耿直率真的孩子,又尊重妻子不肆意纳妾的男子,郁知暖直觉这个可汗不是什么阴邪狡诈奸佞之辈。
在奶妈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里面的装修一应北蒙风格,十分富丽堂皇,上面坐着一名威严的中年男子,旁边就是一名贵妇人,郁知暖猜测这便是白赤的父母吧。
她学着北蒙的礼仪,右手放在心口,微微躬身行礼。
大汗看到面前娇俏的年轻姑娘有些意外,还以为是个年长些的中年女子,没想到……微微笑道:“郁姑娘,久仰了。”
久仰?郁知暖心道,这“仰”从何来,这可就叫她受宠若惊了。
大汗道:“请坐。”
郁知暖顺从的坐到左边的软垫上,竟然是白虎皮,果然是贵族。她对面是两位王子并方才见过的小公主塔娜,白赤和塔娜都微笑着和她示意,只有坐于首位的男子十分不屑,连个正眼也懒得给她,傲娇的转过了头。
郁知暖心道,那位怕就是小白同学“品学兼优”的哥哥了吧。她暗暗打量,模样倒是不错,和忽尔白赤有几分神似,不过一个是阳光潇洒,一个是沉稳大气。
大汗淡笑着说道:“时常听赤儿提起姑娘,今儿终于有机会见着,没想到姑娘这样年轻。”
郁知暖笑眯眯道:“大汗过誉了。白赤一直说要带我见见他的父亲,我今儿瞧着还以为您是他的兄长呢。”
大汗哈哈大笑,“郁姑娘您可真会说话。”
郁知暖故作娇羞:“我是个商人,亦是俗人,若是言语失当的,还望大汗指教。”
“俗人?”大汗好似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
郁知暖冷眼瞧着,这个王上笑起来和忽尔白赤那个二货倒还真有几分神似,真不愧是父子。不过她始终保持着得体又不失礼仪的微笑,完全搞不懂大汗在笑啥。
旁边的可敦微微侧目,不轻不重的瞪了大汗一眼,然后……大汗就瞬间收住了笑意。
一直留心观察的郁知暖看到这个细节倒是想笑了,感情这王上还真是个“耙耳朵”!
大汗略显尴尬的咳了咳,一本正经的吟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郁知暖听到“君不见”的时候就震惊了,细细一想也就立马明白,她不知不觉交友的对象是北蒙王子,即便两个当个当事人不在意,忽尔身边的人也会把她调查得清清楚楚。
吟诵完《将进酒》,大汗有些意犹未尽,感慨道:“每每读起此诗,便觉气势豪迈、慷慨激昂,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佳作竟然出自姑娘之手。您这样的大诗人,居然自称‘俗人’,那我们这样的还有立足之地吗?”
郁知暖尴尬的笑了笑,心道,这样的大作,当然不是出自我的之手,但事已至此,只能暗暗的在心里给李太白先生再次再次郑重道歉。
意犹未尽的大汗还自顾自念起《登幽州台歌》,又赞了一番郁知暖的才华,不仅如此,就连郁知暖勾搭青黛的《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也如数家珍。
郁知暖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莫非——大汗其实是自己的小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