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闻言，喝酒的动作一顿，这话让他怎么接？

还好五爷喝得微醺，也不在意他有没有接话，而是接着往下倒苦水。

“四哥，你是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苦，弘昇病了，我也不敢请太医，不是我懦弱，而是我真的怕了，四哥你还记得十一弟吗？

那时候，十一弟就是因为不懂事冲撞了他，被皇阿玛罚跪在奉先殿一天一夜，那可是大冬天啊，十一弟就是因为这样才病没了的。

当时额娘带着我还有九弟，齐齐跪求皇阿玛饶恕十一弟，都没有任何用处。

后来十一弟没了，额娘在人后差点哭瞎，在人前还得强颜欢笑，不敢有半点不满怨怼。”

五爷酒越喝越多，越喝越郁闷，神智也昏沉起来，很多原本闷在心里不敢说的话，也说了出来。

“你说为何皇阿玛就要这么偏心他？就因为他是嫡子吗？那我们算什么？街边捡回来的小猫小狗吗？”

“我知道，刘佳氏怨我，怨我不敢请太医，怨我不敢和太子对上，怨我护不住儿子！

可她根本就不懂，我一个从小就被抱给蒙古太后抚养的皇子，有什么资本和从小被皇阿玛亲自抚养长大的皇太子相比？

她以为我把事情闹大，皇阿玛跟太后就会责罚弘皙，可就算真的责罚了又有什么用？

弘皙不疼不痒，反而是我们一家彻底得罪了太子，以后在宫中寸步难行，若是以后……以后……真让他登了位，我们一家子……”

五爷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

四爷一直静静地听着，也不开腔。

只是向来八风不动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停。

五弟跟他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醉糊涂了吗？

“四哥，你说，他要不是太子，那该多好！”

五爷这句话说得很轻，仿若呢喃，四爷听在耳中，却感觉仿若惊雷在耳边炸响。

他吓得酒杯都掉了，眼中露出了深深的骇然之色，这话五弟怎么敢……

怎么敢说出口呢？

就算是天天跟太子明争暗斗的大哥，也绝对不敢把这话宣之于口。

四爷神色惊疑不定地盯着五爷，但五爷已经醉趴在桌子上，也不知真醉还是假醉。

五弟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试探？还是投诚？

四爷想到后一个可能，心忽然怦怦地激烈跳动起来。

作为皇子，总会感觉自己离那个位置似乎只有一步之遥，虽然这一步可能是从地到天的距离，让人终生难越，但是还是阻挡不了众皇子飞蛾扑火的妄念。

哪怕知道自己没有丝毫的可能，也想找个有登位可能的兄弟来支持，搏上一把。

做皇帝很难，但是做个和硕亲王，甚至是铁帽子王，还是有可能的，只要押对宝。

除了十三弟，终于也有另一位兄弟支持他了吗？

四爷的心跳个不停，他感觉自己好像是酒喝多了，整个人都有点口干舌燥，飘飘忽忽的。

他知道五弟会忽然靠向他，有很大一部份的功劳都是叶紫萱的，是她救了弘昇才让五弟待他亲近的，否则他直接靠向大哥不是更好吗？

大哥的势力比他可大多了。

灯花突然炸响了一下，把四爷从思绪中惊醒，他见五爷还别扭地趴在桌子上睡觉，连忙把他扶到床上，动手帮他脱下靴子，盖上棉被。

四爷自己也脱下靴子，连外衣都不脱，直接睡到五爷的旁边，不管五爷是真醉还是假醉，他现在都是不适合独眠，或者是让奴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