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像是关门打狗,一点胜负的悬念都没有。
是的,原本是没有什么悬念,但是裴玉锵入阵之后,却出现了悬念。
裴玉锵这一小队,一共是九个人,八人士兵一个将,而这个将就是裴玉锵,当她无意间踏入这个阵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身边的八个人,已经只剩余了两个,这两个人离她最近,回头才发现其他人无声无息间不见了。
这个阵如同一个九宫格,但又比九宫枚更加繁复,将地面划分成一个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之间互有屏障,看不到彼此。
每个小格子里都有武功高强的将领守着。
一般的士兵进入这种大阵,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死!
所以那失踪的七个人,都在陷落小格子后被毫无悬念的斩杀,他们的惨叫声甚至都传不出这个格子。
在后来,裴玉锵身边的两个人,也被浓雾中伸出来的手扯过去杀害了。
最后,只剩余裴玉锵一个人走在这个阵中……
飞龙赶到的时候,她虽然被困阵中,却已经斩杀了他十三个将领,九宫格子里的人,几乎快要被她杀完了,剩余的将领却是默默地换着格子,根本不想和她对上。
飞龙见状,发下奖召。
斩杀裴玉锵者,可官升三级,并且赏银十万,家眷也可每人获得银钱千两。
而在此阵中牺牲的,家眷更是会补偿银钱两千两。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况且能够进入阵中,有资格和裴玉锵对阵的,也的确都是些有本事的人,这已经没有普通士兵什么事儿了,所以飞龙将所有的将领召集过来,却将士兵打发离开。
而这些将领,将以车轮战补入九宫格。
也就是说,格子中的人一旦被裴玉锵斩杀,便立刻上人补足,生生不息,按照这样的战法,便是累也能累死裴玉锵。
飞龙甚至还搬了把椅子,坐在阵外观看。
而阵中的裴玉锵,因为将第一轮的敌人杀完,在飞龙重赏布置的时候,她在阵中独自游走,她觉得自己遇到了鬼打墙,无论怎么走都在原地,按照地面特征估算,她走来走去的地方,不过是一个马场大小,在这无边际的战场上,几乎算是方寸之地。
她被困在这里走不出去,而浓重也始终不散,她走在里面,身边没有任何人,她很孤单,也第一次感到害怕,她以为这是暂时的,却没想到,这浓雾居然坚守了五天五夜。
这五天五夜里,她的士兵听她的话,始终都维持着铁刺猬的状态,而在铁刺猬的正中心,士兵们可以埋灶做饭,做好后有火头军们依次想办法将食物送到士兵的嘴边,所以士兵们除了不能自由走动,事实上并没有多么的辛苦。
真正辛苦的是裴玉锵,进入阵中期间,她没有得到任何的食物,渴了的时候只能喝小水坑里的积水。
她独自一人被飞龙的上百将领所困……而她在第三天里,就已经杀了对方五十几个将领,平均一天杀十几个。
她的衣裳原本是藏青色的,但是这时候,已经成为深紫色,那是鲜血凝出来的颜色。
这些将领之所以能够进入此阵与她对战,自然是功夫都不错的,所以几乎每场战斗都极为激烈,持续的时间也长,所以事实上,这三天里,她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她一直在打,一直在打。
打到最后,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胳膊和腿,甚至自己的身子,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它们都麻木了,只是本能地挥出去,而不必和大脑沟通。
她像某种兽,一种比狼还要像狼的兽,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情感,所做的只是要打斗,杀人,生存!
她的眸光锐利而冰寒,让人望之胆寒。
即使这时候,她已经筋疲力尽,便是单单站在那里,也有些微晃,但是酒足饭饱随时准备补上九宫格子的慎国勇士们,却都在打退堂鼓,虽然说,不管生死,皆有厚赏,但是,毕竟生命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而与裴玉锵对阵的勇士,却连一个回来的都没有,这种比例实在是……
很多勇士都希望别人先上,想在裴玉锵在强弩之末的时候再上,捡个大便宜,但是看似已经到了最后的裴玉锵,在对上敌人后,却依旧利落将敌人斩杀,她的剑上不沾血,只饮血,便是在浓雾中,那锋芒也是灼着人心寒。
勇士越来越少,裴玉锵其实也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她此时已经明白自己进入阵中,但是这个阵应该是玄门术法,而她擅长的是兵阵和武术,此时便是她有天大的本事,破不了此阵,也只能硬扛。
飞龙坐在椅子上,从开始的淡定,到后来的凝重。
至第四天,裴玉锵在又杀死一个慎国将领的时候,她忽然倒下了,呈大字型倒在一个泥滩中。
半张脸甚至埋在泥水中。
她的眼睛微闭,神思似乎正在涣散。
可是慎国勇士们早就被她吓怕了,之前其实她也倒下几次,每次都好像快要死了,引得勇士们争相入阵,但是后来这些勇士都没有从阵中活着走出来。
这时候,终于有人站出来,向飞龙提出新的方案……
“将军,此时是杀这裴玉锵的最佳时机,但是她的武功太高强,而这浓雾,再有一天就散了,一旦雾散阵破,她便有可能冲出去,到时候便是放虎归山,再杀她不易。”
“……”所以呢?飞龙将军双眸沉沉,在面具下看着这个人。
“将军,斯以为,应该变阵了,让勇士们一涌而上,一举成擒。”
其实这几天,关于这个建议,已经数次有人提起了,但是飞龙将军都没有同意,主要是因为,没法同意,对方是个女子,他们用阵法将她困住,车轮战已经很不要脸了,居然还要一涌而上?并且是在这个女子已经筋疲力尽,倒在泥水里的时候?
飞龙将军没有说话,他只是站了起来,抽出自己的长剑,一剑砍掉了这个提出新方案的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