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缭绕,烟气朦胧,愈发显得仙气缥缈。好似不在人间。
一行穿着绯色宫装的宫女,鱼贯而出,手里端着的都是洗漱等物,在门前候着,只等着一声令下,伺候那殿里的贵妃娘娘。见她温婉异常,
“是皇上亲口所说?”那女子,十指莹如珠玉,轻轻地抿了一口子清水,吐了瓷碗里头,脸上挂着清清淡淡的浅笑。“当真说要召见我么?”
那贴身宫女点了点头,“风侍卫亲自通禀的!”
闻言,那女子笑得愈发妩媚婉转,心知这是自己的契机了。若是好生抓住了,日后,还怕没有皇帝的宠爱不成?
她看着铜镜之中温婉妩媚的脸子,嘴角的笑意渐渐明显,这样的一张脸,多少是能给自己添彩一些的。特地换上了一身碧绿色的衫子,看着自己腰身不盈一握,浅笑嫣然,乃是个难得的仙子人物。
“娘娘,今日皇上定然会对娘娘刮目相看的,多美的人物!”
常婉嫣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现如今柳震天一党,都被一锅端了,南宫钰现如今没了心头大患,对于他们也该有些想法了,这么些年,他们也不过就是别人眼中的风光罢了,其实孤苦难当,与守活寡没有半点区别。
只是他们心里终究是欢喜的,这人毕竟是南宫钰,毕竟是这月灵国的王。
她满心欢喜,梳洗完毕就到辰溪殿等着,这乃是当初选秀的地方,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南宫钰会选在此处,只是心里终究是高兴的。
等她甫一进去,里头莺莺燕燕,满是妃嫔。
她眉头紧蹙,原本还以为,只有她一个的呢,现如今看来,是她天真了。旁边的贴身宫女也有些愕然,心知常婉嫣定然是失望的很了,奈何这帝王的心思,哪里是他们可以捉摸的准儿的。
那些人见着常婉嫣来了,皆是福了福身子。毕竟,这后宫之中,并没有皇后,只余下这么一个贵妃娘娘,变成了大头。
今日他们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看起来一个两个的都是花枝招展,明艳不可方物。
常婉嫣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帕子,这后宫中人,哪里有无颜女?若是放到民间,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
只是一朝入宫,便再也没有了那份荣光。一来二去,泯然众人。
她常婉嫣,不也是如此么?如此可怜!
众人等了半晌,才见着南宫钰面无表情,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袍走了出来。见他面容俊朗如月,一双眼睛冰寒似雪,愈发显得冷傲无双。
常婉嫣手心微微出汗,捏着帕子的小手愈发紧了。看着南宫钰的眼神,满是爱意。
这个男人,她已经爱了五年之久了。
只可惜,他从来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甚至是不知道她的名姓。呵,多么可悲。
“臣妾拜见皇上!”
“起来吧!”看着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南宫钰眼神发冷,若非是柳震天以旧制为由,每年都进行选秀,让这些女子进宫,他也不必为了此事伤神许久。“从今日起,你们就可以各自出宫回去了!”
啊?
那些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出宫回去?难道这是遣散后宫不成?一时之间那些妃嫔哭作一团。就算是不得宠,就算是一年或许都见不到一次,但是他们身份矜贵,为着家族荣光,有不少的贡献。若是南宫钰遣散后宫,叫他们回转家门,岂不断了她们的活路么?
皇帝的女人,他们还是这样年轻,难道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常婉嫣心如刀割,看着南宫钰的眼神,满是悲哀。
“皇上,可是臣妾做错了什么?”
南宫钰这回倒是认出了常婉嫣,眸光冷厉。
“你们虽然名为妃嫔,但是还是清清白白的闺阁小姐,想来,他们也都是知道的,你们若是担忧日后前程,朕自有安排!”
永天殿。
那南宫钰将柳如烟安排在永天殿住着,日日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南宫钰不说,但柳如烟也看得出来,那人高兴的很。哪里看得出来初见之时的冷漠模样。
她心中惴惴,在皇宫里头住的久了,也就愈发不自在。
香儿一边帮着柳如烟梳着头发,一边说话。
“小姐,听说今日皇上遣散后宫呢!”
遣散后宫?
柳如烟挑了挑眉,这又是何意?那男人,还真是冥顽不灵,想到一出是一出,莫名的有些同情那些妃嫔来,想来把他们这一生最美好的几年都贡献给了这深宫之中了,竟然落得这种地步。
帝王无情,果真如此。
她缓缓起身,换上自己那半新不旧的青布衫子。朝着香儿笑了笑,“我们在宫中也已经逗留了几日,想来,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闻言,香儿眉头微蹙。她自然是不介意跟着柳如烟东走西顾,只是若是就这么走了,对于那么一个南宫钰来说,必然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虽然香儿不了解他们二人的感情纠葛,只是有些事情,还是旁观者清。
好似是南宫钰对柳如烟,柳如烟对南宫钰。
他们二人,许是相爱相杀,若是就这么走了,日后,必定不算得好过。
摄政王府已经被封了,除了柳震天跟柳雨柔,全府上的人都死了。将军府上也是凄惨凋敝。只是南宫钰念着柳如烟的缘故,并没有对将军府中的人赶尽杀绝。这样困窘状况,实在是不应该远行。况且,又是独身女子,一无所有,着实危险的很。
“小姐,不等等吗?”
“等等?为什么要等等?”柳如烟挑了挑眉,看着香儿的眼神满是疑惑,“香儿,你可是不信我?”
“怎会如此!”香儿摇了摇头,“只是想着现如今动荡不安,困顿未平,若是就这么走了,怕是有些危险!小姐,香儿跟着小姐自然是不怕的,只是香儿担心小姐!”
闻言,柳如烟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现如今还有人如此贴心的关怀担忧在二十一世纪,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会知道。更不会有人在意。
如此天差地别,叫她心中忧惧更甚。
“无妨,我自有法子护佑我们周全!”
说话间,听着敲门声。香儿笑了笑,“方才渠侍卫来了,说是做好了饭食,让小姐用膳的,想来是好了!”
柳如烟微微颔首。
果真是渠星,一副欲语还休的别扭模样,叫人见着只想发笑。何曾见过这人如此忸怩的样子。
“看样子,你是有话要说?”
渠星点了点头,沉默半晌,这才抬起头来,对着柳如烟,怔怔地看了半晌。
“今日主子遣散后宫,此事,二小姐想来已经听说了吧?”
柳如烟点了点头,坐在一边。
她不觉得这些事儿与她有什么干系,只是见渠星专门为此事而来,心里已有了些许计较。
“主子乃是为着二小姐的缘故,想来,二小姐也是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
柳如烟猛然起身,看着渠星的眼神,带着丝丝冷厉。
现如今,大仇已报,她并不想再让自己掺和进来,如此危险,如此复杂,她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这样沟沟坎坎,她向来是不喜欢的。
“渠星,你家主子的心,你能知道几分?我何德何能,能让他南宫钰遣散后宫?在我出现之前,那后宫本就是形同虚设,你当我不知道?”
渠星只觉得有些尴尬。
没想到柳如烟反应这样激烈,倒是叫渠星错愕不已,本以为这人不会有什么反应的,倒是他错了。
“渠星,这些事儿,可不能往旁人身上引,我位卑言轻,对于皇室,没有半点兴趣!”
她说的这样清楚,就算是渠星想要装作听不懂,也是不成了。慌慌张张,忙忙退了下去。他向来都是十分冷静的人,今日的做法,倒是有些像是那么一个唐风,冒冒失失。她怅然若失,怔怔地坐在一边,她甚至是可以感觉到自己浑身发颤,这原本与她没有半点干系。只是因为听着渠星的话,她竟有些心痛。
这心痛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香儿见着,心里清明,也不做声,掩着门子,径自去了。
南宫钰来的时候,正巧柳如烟在用午膳。看着她一身旧衣裳,却衬得她愈发清雅脱俗,他不禁看呆了去。自然也知道这深宫是困不住柳如烟的,这么一个小女子,说到底都是要离开的,他固然是舍不得,却也无计可施。缓缓地走到一边,看着柳如烟的侧脸,只是笑。
“今儿个日头盛,你别往外走!若是觉着闷,到书房转转可好?”南宫钰凑近柳如烟,办事讨好,半是逗趣。
渠星跟唐风面面相觑,若不是亲眼见着,他们简直就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家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子会说出的话,做出来的表情,这俨然就是一个惧内之人。偏得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对南宫钰在这几天更是百般冷淡,着实是看不出意欲何为。
“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