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将去。

他们带领大军，刚到城门，就见着外头围满了兵士。大抵都是生面孔。

原本还以为是自己人，毕竟这其中还有一个曹兵，只是曹云亮知道，曹兵跟他今日不是父子，乃是仇敌。

“这是？”柳震天朝着曹兵看了一眼，“少将军怕是站错了队伍了！”

曹云亮低头不语。

唐风跟渠星分列两旁，带领着他们组织内部的兵团，他们若是见过，那才是奇了怪了，不到万不得已，这些人都是不会露面的，今日乃是被逼得狠了。

柳震天看着自己千万铁骑，倒是信心满满，纵使是知道南宫钰势头不小，却没有半点忌惮。

胡氏被甩到了后面的战车里头，她看着这阵仗，当真是瑟瑟抖，心知她是柳震天要挟曹云亮的筹码，心里悲恸不已。

南宫钰站在宫门之上，看着带头的曹云亮跟柳震天，点了点头，嘴角的冷笑更甚。

“朕的好臣子，呵，肱骨之臣！”

“南宫小儿，若是没有我们扶持，这月灵，怕是早就殁了！”柳震天愈发满不在乎，心里只想着，这一次自己是要造化了，定然会龙宇登天，叫南宫钰下贬囹圄。

闻言，南宫钰冷笑更甚，冷喝一声，“杀！”

顷刻间，天地变色，烽烟四起。

将军府。

轰隆隆一片，未过一个时辰，便下起了磅礴大雨。柳如烟看着这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恻然。

老夫人颤颤巍巍地坐在一边，看起来，当真不过就是一个老人了。

柳如烟缓缓地走到了老夫人面前，看着那人的眼神，愈发冷厉。

“今日，我只问你一句！”老夫人看着面前，一身劲装的柳如烟，眉头紧蹙，这人是自己的外孙女，又不是，她看不清明，双眼微眯，第一次这样迷惘，“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你不是烟儿，你不是烟儿，你不是！”

柳如烟狠狠地攥住了老夫人的手腕，冷喝一声，“你无须管我是谁，今日我来，不过就是来向你索命来了，说，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胭脂看了这一幕，已然是惊呆了，颤颤巍巍，直直地跪倒在地。

终于知道自己这么几天为何会如此惶惶不安了，这人虽为女儿身，比之男子，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叫人仰叹。

老夫人好似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儿，满脸是泪。那一张青白色的脸子，愈发凄婉。当年的事儿，一直都在折磨着她！这些年来，她没有贴心人儿，还要承受着自家女儿已经死了的事实，着实是太残忍了些。现如今看着柳如烟这么一张脸子，愈发没了计较。

“当年，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娘也是非死不可了！”

非死不可？

哪来的这样的道理？好端端的一个人，难道是犯了什么死罪不成？

“接着说！”

“当年，你爹爹……”

当年，摄政王柳震天权倾朝野，又是先帝爷最器重的栋梁之才，功绩卓著。朝中人等，莫不奉承。曹云亮本是忠义之后，还亲随先帝，驰骋战场，边疆他国，甫一听着曹云亮的名字，便是闻风丧胆。哪里知道，班师回朝，被人冷嘲热讽。

所有的风头光环，尽在柳震天的身上，他何曾被如此忽视，心中抑郁难平，总想着跟柳震天一较高下。在将军府里，有不少聪明伶俐的丫头，伺候曹月琳的丫头里头，有一个生的极好，那人自然也就是胡氏。

她心思歹毒，一心想着攀上高枝儿，一日曹云亮酒醉，他们二人行了苟且之事。时候两人情投意合，乃是想着嫁给曹云亮作妾的。谁知道，偏不凑巧，柳震天跟曹月琳的婚事被先帝爷许下，曹月琳乃是闺阁女子，性情和顺，吐气如兰，不争不抢。

既是许下了，也便允了。

曹云亮歹念一起，想着要让胡氏魅惑柳震天，叫他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过，好把他给扳倒了去。便让胡氏作为陪嫁丫头，一同嫁入了摄政王府。

果不其然，未过数日，胡氏与柳震天媾和一处，被曹月琳撞得个征兆，她心中忧惧，未曾想到处置之法，后又得知胡氏怀有身孕，心情抑郁难当。胡氏也被迎娶成了姨娘。

曹云亮跟胡氏二人藕断丝连，时常幽会。谁成想，有一天被曹月琳撞见，她本就胆小，见着之后，好似是见了鬼一般，头疼脑热，一时之间竟然病重。

曹云亮与老夫人说了实话，心知若是此事暴露，被柳震天知晓，想来定然要了曹云亮的性命。若是败坏了曹云亮的名声，那么曹家的几世英名，怕是要毁于一旦。

曹月琳深受打击，一心求死，若非是怀了孩子，早就自寻死路了。后来生下了柳如烟，她问老夫人要了剧毒，为的就是一死。

听完了这一切，柳如烟只觉得天崩地裂。

未曾想过，那人乃是自寻死路。

为了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性命。何苦来哉？连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挽回不了，呵。

果真是一个自私女子。

她莫名的有些气愤，她自幼失去父母双亲，自然知道人间悲苦，若是这样不负责任，倒是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生下孩子，也不过就是受尽了苦头。

她想到自己穿越之始，原本乃是在花苑之中死了的，被胡氏虐待至此，何苦来哉？

“是么？”柳如烟冷哼一声，“我原本只当她是英烈女子，她死了，乃是因为受人迫害，未曾想过，竟然是一心求死，那生我做什么？入世吃苦来了？”

闻言，老夫人浑身一颤，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柳如烟的眼神满是愧疚。

“烟儿，烟儿，莫要怪你娘亲，她也是没有办法1！”

连死了的勇气都是有的，怎么就没能选择好生活着。

那胡氏对柳震天，哪里存着半点真心，他们二人，分明是互相折磨了去。

呵，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都匆匆忙忙过了这么些年，过去了。

只是那柳震天跟胡氏，她是留不得的。

柳如烟冷冷地看着老夫人。

“她是你的女儿，唯一的女儿，你为了保全家族名声，竟然亲手送上了剧毒，呵，枉你吃斋念佛，满口慈悲为怀，现如今，竟然如此，呵！”

老夫人老泪纵横，正自说着，就听见“砰砰砰”几声，曹云亮满身是血，奔了进来，看着柳如烟的眼神，满是杀气。

“说，你是谁！”

曹云亮狠狠地瞪着柳如烟，“你到底是谁？我那外甥女儿，要是有你这样的本事，也就是造化了，可惜了，柳如烟乃是个不折不扣的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你这样的身手，乃是烟儿所不能及的！”

话音刚落，就见着曹兵匆忙追来，挡在曹云亮跟柳如烟中间。

“烟儿快走！”

“走？我自然是要走的，只是曹云亮的项上人头乃是我的！”柳如烟见着这样的情形，心里已经明白的七七八八，他们十有八九是政变失败了，未曾想那南宫钰果真是如此厉害，不过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他们准备了这么久的政变，就这么没了。

呵，真是造化。

一来二去，只怕，他们这一门也就殁了。

柳如烟心里莫名有些悲怆，这曹兵何其无辜，这与他没有半点牵扯。

“大哥，你与我一同走吧？”

“烟儿！”

曹云亮冲上前来，看着柳如烟的眼神，满是嗜血。

“你这个杂种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我兵儿哪里是你的大哥，你到底是谁！”曹云亮好似是疯了一般，扑将上来。

柳如烟眉头紧蹙，不论是前世今生，这还是第一个说自己杂种的人，她只觉得怒火冲天，要不是因为曹兵在中间拦着，柳如烟早就跟曹云亮打起来了。

“爹，你这是做什么？关烟儿什么事儿？”

“这丫头，哪里是你表妹！”曹云亮冷冷地看着柳如烟，“再不说实话，要你好看！”

柳如烟哪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尘埃落定，她并没有丝毫掩饰的欲望。

“大哥，你是我大哥，他不配当我舅舅，我是与不是柳如烟与你何干？总而言之，我是来索命的，数年前，你为了一己之私，害了你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呵，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叫人大开眼界！”

“你！”

那人一听这话，目瞪口呆，转过身子看了看老夫人，只见老夫人满脸泪痕，斑驳交错，如此看去，好不骇人。

柳如烟怔怔地看着曹兵。

“大哥，今日要对你不住了！”

说着，直直地跳将过去，从袖中掏出一把短而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抵在了曹云亮的脖颈。

“没成想，你也有今天吧？”柳如烟眸光暗闪，“当初，你心狠手辣，对你妹子毫不留情，对你外甥女儿不闻不问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将命丧我手？”

“不，不要！”曹云亮好似是看到了黑白无常了一般，曹兵在听到柳如烟说的这些话的时候，好似是突然之间就明白了，这人来到此处，就是为了报仇。

“兵儿，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