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雕梁画栋，花柳成荫。处处都衬着这样的春日暖光。

地上的光晕，一圈圈的荡漾开去，胭脂搀扶着老夫人，一脸子的虔诚。自幼追随，常伴身侧，倒是愈发显得珍贵。

老夫人拍了拍胭脂的小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浓郁。

“小姐一切都好吧？”

“好！”胭脂点了点头，“二小姐虽然不大喜欢说话，但是待人，真的是极好的，从不把胭脂当成是奴婢，待人极好！”

“哦？”老夫人看起来好似是十分意外，毕竟，柳如烟眸光分外冷凝，总叫人不敢太过亲近，没成想，贴身伺候的胭脂，竟然会对她有如此高的评价。“是么？这丫头待人这样不同？”

胭脂只是笑，眉眼弯弯。

“老祖宗，小姐乃是你至亲的外孙女，自然是不同的！”

“你最会说话！”老夫人笑脸盈盈，可见是十分满意的，她对柳如烟，本就充满期待，现如今听着胭脂这样毫不吝啬地夸赞，自然心里满意的紧。

“老夫人，胭脂说的都是真心话！”胭脂小脸红红，想到柳如烟的好处，愈发欢喜，欲言又止。

“怎么了？”老夫人拍了拍胭脂的手，“你跟了我这么些年，若是心里有些什么话，千万别憋着，跟我说说，我很愿意听你说话！”

胭脂只是笑。低着头。

“小姐不愿意进宫！”胭脂显得有些犹豫，毕竟，在这么一个偌大的将军府中，这位老夫人的权威，是没有谁胆敢侵犯的，现如今，柳如烟就这样拒绝了，胭脂是有些担心的，生怕让自家这位老夫人对柳如烟有了什么不好的印象，“因着老夫人兴头高，小姐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老夫人才好，一直都叫胭脂代劳，胭脂该死，总是忘了！”

“无妨！”

老夫人不管是对柳如烟还是对胭脂，都充满了欢喜，根本不会责怪。“若是平常，倒也罢了，今时不同往日，这一次，我是为了她的前程！”

胭脂一听到此处，便不便替柳如烟说些什么了，想来，这达官显贵之家女子的前程，在此地也不外乎就是进宫为妃，柳如烟才貌双全，想来，也是大有可能的！除了性子狂野了些，只是这有什么关系。在某些事情，说不准，大有裨益。

“老夫人，还是亲自跟小姐说说，小姐正值妙龄，想法多些，也实属正常！”

这倒是真的。

这胭脂，真真妙人。老夫人心里欢喜，一路往柳如烟住的院子去了。

容予又来讨茶吃。看起来，倒是带着几分谦卑之意。没有胭脂的阻挠，倒是显得容易许多。柳如烟正在捣鼓一些瓶瓶罐罐，以为是胭脂进来了，头也不抬，只说道：“今儿个的花饼，与平常时候不同，是换了花瓣么？”

“是我！”

柳如烟一听这个声音，猛然抬起头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容公子，你倒是三番五次私自闯入！以后还敢说自己是君子人物么？”柳如烟眸光冷厉，对于这样好似是苍蝇般赶也赶不走的人，她向来嗤之以鼻，就算是救她一命，那又如何？她可不是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女人。

“不敢说，不敢说，只是我从未说过，我是君子！”容予笑了笑，“不过就是讨杯茶吃的！”

“今日兴致不高，并不煮茶！”柳如烟冷凝一笑，“况且，容公子的样子，也不像是来特地讨杯茶吃的，直说无妨，我向来喜欢直来直往！”

容予眉头一蹙。

小女子什么都好，只是有些时候，恁的强势，一句话说的，叫人半点都不自在好在，他向来不觉得有些什么意外，毕竟，对于女权主义，在落灵国也是有的，见多不怪。只是那大抵都是江湖儿女，性子放旷不羁，这柳如烟么……

罢罢罢，容予只觉得自己意味不明，半点看不清这个小女子意欲何为。

容予无奈一笑，眉眼之中，可见丝丝扣扣的宠溺意味。

“真是稀奇的很，”容予冷笑两声，“我倒是从位置小，原来二小姐与当朝皇帝乃是旧相识！”

轰！

柳如烟猛然抬头，看着容予那么肯定的模样，心知自己的秘密怕是被发现了不少。这个容予，明明是一国太子爷，偏得像个包打听，叫人烦不胜烦！

“怎么？这与你何干？还有，你派人跟踪我可是？”

“没有！”容予向来不大愿意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三杀令未除，加上你身子羸弱，就这么走了，我自然不大安心，就让莫侍卫寻你，谁知道，在南二街，见着你与南宫钰一处，倒真是叫我意外的狠了！”

“呵！”原来是这么个缘故，柳如烟安安心心坐了下来，收起自己的瓶瓶罐罐，朝着容予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又如何？你与他之间，有何冤仇不成？”见着容予脸色变了又变，若非是了解南宫钰为人，当真以为，这两人之间有何情债。

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柳如烟不再多想，拂了拂手。

“若是无事，不必在我这里耽搁了，若是被大哥知晓，想来，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之处就在于，他们都十分在意这么一个曹兵。这倒是给了柳如烟便利，毕竟，容予不依不挠，乃是十分叫人吃苦的事情！

“好！好！好！”容予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句比一句语气重，到了最后，竟然有了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了。柳如烟不禁有些意外，这个男人，向来不温不火，谁能知道他还有这样血性的时候。

柳如烟只是骇笑。

“我与你没有半点牵扯，容公子，莫要自作多情，以为救了我一回，就能干涉我的事情了不成？”柳如烟向来毒舌，对于容予，心中自有不满，奈何这个人恁的难缠，叫人无奈地紧。

闻言，容予的脸色当真是黑如锅底，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怨怼。

柳如烟只当不见，隐隐约约听到老祖宗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容予也是听着了，动了动唇，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越过窗户，跳将出去，空气中只余下那人身上浅浅淡淡的清香。呵，真是一个讲究的男人。她确信，这人不管做什么，都是要熏香的。

果不其然，那老夫人跟胭脂一同进了院子，柳如烟出门迎接。

“外祖母！”该装的还是要装的，毕竟，何必对一个老人苛刻。只是曹月琳之事，她势必要弄个清楚明白。

老夫人见着柳如烟，笑脸盈盈。

“再过两三日，我们就要进宫去了，”老夫人拍了拍柳如烟的小手，“烟儿啊，我愧对你，这些年来，都未曾去过摄政王府，没能护佑你，这是我的罪过，这一次进宫，乃是一个难得的契机，你可想过么？”

还真是没想过，只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何苦来哉？

难道当真是要去看白发宫女话当年的不成？

她自问自己还没有这样的情趣，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大感兴趣。

“外祖母，这哪里能怪罪到您的头上去！”柳如烟也不怨怼这么一个老人，说到底，失去自己唯一的女儿，想来，这位老妇人的心里，定然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了，真是一个可怜人。

若只是为了曹云亮的缘故，这未免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些。

这其中定有计较。

柳如烟心思沉沉。

“可不是么！”老夫人只是苦笑，“怎么能不怪我，也就只有你了，孩子，只有你不怪我了，你也知道的，这些年来，没有人过得容易！”

看这位老祖宗的面容，也是可以猜出一二来的。

只是其中诸多计较，柳如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往后看了，谁知道日后还能发生点什么呢？

“只是烟儿！”老夫人轻咂了一口子茶水，“这一次，你一定要同我一起进宫一遭，可好？”

这样商量的语气，柳如烟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柳如烟心知肚明，这位老夫人定然是安排了什么，只叫她去接受罢了。

呵。

她可不需要旁人的好心安排，这一切，恍然若梦。，

“外祖母！”柳如烟笑了笑，“外祖母可是要给我安排婚事了！”

“这样机灵！”老夫人倒是有些释然了。

“你若是猜到了，反倒是好事，依着你的才貌，你的秉性，定然是可以当一位贵妃娘娘的，这样一来，日后，也不必掺和到摄政王府去！”

“我不愿意！”柳如烟轰的一声，直接站了起来，就知道，这位老夫人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顿时就是一阵反感。她的婚事，自然只有她一人做的了主，至于其他人，休想！她并非懦弱如斯的柳如烟，她是火灵。

老夫人见着柳如烟这样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动了动唇，一脸为难。

“烟儿，外祖母无用，只能为你做到这样了，若是进了宫，许多事情就大不相同了，至少，摄政王府的人，定然是不会欺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