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唐风急的快要发疯了，没成想，那么一个柳如烟，如此胆大，稍有不幸，定然是要死无全尸了。

柳如烟也不在意，只是笑。

“怎么？难不成你这么一个大男人，还觉得羞涩不成？这张面皮，到底有何古怪？叫你如此忌讳？”

南宫钰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好似是淬了毒。

“滚开！”

“原本，若是有人这样与我说话，我定然是要气愤的狠了，只是你不同，我并不动气！”柳如烟紧紧地捉住了南宫钰的手，按上脉搏，只觉得那气息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着实奇怪。有时候微薄的还似没有。

柳如烟眉头微蹙，看着南宫钰的后背微微出神。难道有什么不胜之状不成？

“南宫钰！”柳如烟声音发冷，“逃避不是问题，你的身子如何，想来，你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几分，我不过是你的盟友罢了，帮你也不过就是道义！”

“那你今日为何前来？怕我死了连累于你？”南宫钰只想到了那么一个三杀令。

三杀令确实难办，就算是老jiang湖，都避开不得，况且还是这么一个小雏儿。

趁着南宫钰激动，柳如烟迅速翻到另外一边，一时之间，心凉如水。原来如此。

好奇心害死猫，她彻底后悔了。那张脸，好似是刚开始溃烂，只是皮肉完好，内里的脓疮将要喷涌出来一般。青黑交杂，说不出原色。

“满意了么？”南宫钰双眼通红，紧紧地捏住了柳如烟的咽喉，“见着这张脸的人，现在都在阎王殿了！”

南宫钰的力气太大，加上杀红了眼，柳如烟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阵紧缩，说不出的难受。

南宫钰看着那人的瓷白面颊渐渐转为血色，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片刻之间，就要魂归九天了，他猛然甩开了柳如烟，外面的两个人，只听得“砰”地一声，柳如烟被一股子浓郁陈厚的内里直接给甩了出来。打翻了那么一个偌大的屏风。

柳如烟只觉得喉咙血腥味直涌上来，急急地喷出一口子鲜血。

好家伙，好生厉害！

也算是第一次尝到了内力的滋味。

唐风见了，忙忙扶起了柳如烟，“二小姐，快坐下，快坐下！”

她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浑然无力，被唐风搀扶起来的时候，还止不住地往下沉。她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歉疚的心思。当初在二十世纪的时候，她原本不过就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中也时常被问起胸口的伤疤来自何处，那是她的痛处，死活不愿意开口。后来还是被人翻了出来。

真是顶难受的。

现如今，自己戳中了南宫钰的痛处，依着他的性子，主宰天下生杀大权，竟然手下留情，也算得上是有几分幸运的了。

“无妨！”柳如烟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阵猛咳，又吐出一口子荤血来。真是可怕！“劳烦给我一盏子清水来！”

“喝这个！”南宫钰戴好了面具，走到柳如烟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神，愧疚、不忍、怨怼以及深深地绝望，这样复杂的情绪，混合在一处，柳如烟低垂着眸子，也不多问，和着自己嘴里的鲜血，直接喝了下去。“唐风，送二小姐回将军府！”

俨然是不想多说了。

柳如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逆鳞，这是南宫钰的逆鳞，触之即死。她倒是好运气，只不过受了些许内伤罢了。

“我可以医好你！”柳如烟眸光淡淡的，“明日子时，我再来！”

说着，也不管南宫钰作何反应，径自去了。

唐风愣了愣神，再看看自家主子的眼神，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南宫钰好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浑身乏力，直直地坐了下来。

那么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法子，当真不自量力，竟然说出如此狂话来！偏得他竟然信她，他们都是疯人。

柳如烟心绪难平，左右踱步，南宫钰脸上的莫非是降头？还是蛊毒？这两者十分接近，她分不清明。只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她不大忍心叫那么一个人心里起起落落。

想起渠星的话，这东西，困扰了数年之久。那张铁面，也不知道跟了他几许岁月。真真可怜。

柳如烟躺在软榻上，沉香缭绕，分外好闻，不消片刻就已然有了些许睡意、。

期间胭脂进来了，帮着柳如烟盖好了绒毯，这胭脂，分外贴心。

她心有杂念，一闭眼就是南宫钰的铁面。

呵，千人千面，偏得那南宫钰，有千张假面，每每见着，总是不同。在二十一世纪，倒是有不少女人喜欢假发，家里式样许多，每日都是新花样，倒也是赏心悦目。

此一时彼一时，这是要了南宫钰的事儿了。

柳如烟怔怔地睁开了双眼，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这个时候，不知道几多雨水，从早下到晚，好在不算惹人生厌，若是在屋里，倒也十分恣意。

柳如烟打开了自己的三个檀木箱子，里面都是瓶瓶罐罐，也不知道捣鼓了多久，就听到胭脂的声音。

“小姐，该用晚膳了！”

“嗯！”这胭脂毕竟不是香儿，柳如烟并不信她。忙忙收拾好了自己的箱子，打着帘子，走到大堂。

新添了不少瓷器，清一色的fa琅彩，琳琅满目，分外好看。

“这是少爷送来的，说是新得来的好东西！”胭脂只是笑，好似是习惯了曹兵这样的好处，“小姐，依着你的意思，做了些素食！”

“好！”

柳如烟只点头，伸手随便拿了一个前来把玩，每一只都是很有分量的，上头花纹斑驳，各式各样，亭台楼阁，画舫交错，流水人家，还有大富大贵的满园牡丹，色彩无不浓艳。却也十分别致。

曹兵对柳如烟真心真意的好。

柳如烟只觉得有些羞惭，她不是柳如烟，呵，不是柳如烟，他待她这样好，偏得柳如烟满是愧疚，原本不应该这样接受的，倘若拒绝，免不得惹人猜疑。

进退维谷。

柳如烟暗中忖度，曹兵待她好，自然极有便利，毕竟是堂堂少将军，又是曹云亮的独子，若是柳如烟真想知道些什么来，曹兵倒是一个极好的屏障。

偏得曹兵那样真心，柳如烟于心不忍，棋子千千百百都是要得，只是曹兵这一颗，柳如烟拿捏不住，毕竟，那人待她那样好。

“小姐！”胭脂小脸红红，“老夫人说是要带小姐进宫呢！”

进宫？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她确实是要进宫的，不过，子夜前往，那位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好端端的进宫作甚？柳如烟眉头微蹙，只觉得一阵眩晕。这些事情繁冗复杂，叫人半点都看不清，朦胧一片，混混沌沌。

“何时？所为何事？”柳如烟眸光冷厉，看得胭脂浑身一颤。

“奴婢不知，”胭脂忙忙摇了摇头，用手里的绣花帕子，擦了擦汗，看样子是跑了来的，这丫头倒是心性纯良，虽然极有城府，但是待人接物，最是真心，许是因为跟在吃斋念佛的老夫人面前久了，倒也变得十分沉静，这一点倒是叫人欣赏至极。

“嗯！”柳如烟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柳如烟倒是吃了不少饭食，这具身子，实在是太过柔弱，想来，以前还有马甲线人鱼线的，可是现如今，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也就算了，偏得软绵绵、轻飘飘，走起路来还带喘的。

是夜。

柳如烟已经习惯了夜行，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如今，对于这些，柳如烟向来十分坦然，穿过弄堂，柳如烟刚想越过藩篱，就听着一阵人声。

是容予！

“你的意思是？”

“那人，定然在摄政王府，只是奇怪的紧，这么些日子，无有一人发现！”这声音十分粗犷，只是又带着一丝丝的嘶哑，倒也不算难听，只是在这样的深夜，显得愈发诡秘。

这个容予，又不知道在捣什么鬼，这落灵国的太子爷，对月灵国诸事关心，未免惹人遐想。

只听得容予闷哼一声。

“你继续守着，现如今我身子不便，再过一些日子，我自由计较！泽天堡的事情……”

“主上放心，一切妥当！”

柳如烟骇笑，这里人人各怀鬼胎，也不知道曹兵知道与否。只是那人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呆子，真心诚意，他们都不忍心谋害。傻人有傻福，倒在这里得到了验证。

声音渐渐小了，柳如烟心里挂念着南宫钰，也不多听，一跃而上，朝着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时不时就能见着两排侍卫巡夜，还有些守夜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地走着，手里拎着米白色的灯笼，远远看去，那些人身影若明若现，愈发显得一团团好似鬼火。

夜里凉的很，柳如烟不自觉的到了一个冷战。

永天殿这个地方十分奇怪，看起来每一次都没有什么人，外面守着唐风跟渠星，但是柳如烟明白，这周遭，不知道有多少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