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达月灵国，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久违了的大都城。当柳如烟想到，自己从这个繁华的都城，带走了两个至好的女子，但是她们都没能回来，那种悲怆，瞬息之间淹没了她！有时候，她是念着胭脂的好的。

但是那人已经在碧灵国安家立命了。她知道，胭脂这一生，或许，都不会再回来了。她心里难受的很，朝着身边的南宫钰觑了一眼。

南宫钰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沉默了许久，她怔怔地看着那人的侧脸，微微出神。

总是想着，这是自己的夫君，一个未婚夫婿。从未有过一个男子，会对她如此认真。

她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之间的婚事，绝不可能会十分顺遂。

一来是因为那位高深莫测的太皇太后，二来是为了昌元王南宫启天。

那人来势汹汹，盘踞数月都未能退回封地，想来，早就是野心勃勃。若非是有宫中的兰雪馨牵制一二，只怕会愈发嚣张。

只是一旦战火纷飞，那百姓流离失所，也只是迟早的事儿了。

方才他们一路走来，都能见着几个异样形色的人，想来都是南宫启天派来打探消息的。

那是一个痴情种子，心里念着的，也只是兰雪馨。

一旦是那个人跑了，或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只怕那人会发疯似的屠杀。

当柳如烟撩开帘子，看着这街上有许许多多举止奇怪的百姓，心中突突直跳。

“那怕不是咱们大都的百姓！”

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的久了，就会有属于那个地方的地气。一点都不漂浮，但如果是初来乍到，就会产生一种虚无缥缈的虚浮感！那些人给柳如烟的就是这种感觉。

就好像是二十一世纪有的人经常会在某一个新的地方肠胃不好，乃是因为水土不服。

就是一样的道理。

“嗯！”南宫钰眉头紧蹙，听了柳如烟的话，无奈地笑了笑，原本还以为柳如烟没有发现呢，没成想，她看一眼就明白了。

“都是南宫启天的人吧，他比我们想的要固执的多！”柳如烟摇了摇头，“若是那人真的动手了，只怕不好，会出大事儿了！”

可不是么！

这一点南宫钰自然也是知道，为了这一城的百姓，他乃是想着逼迫南宫启天投降，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是现在看来，那些人的势力，盘根错节。比之当初想要产出柳震天还要难办几分。他眉头紧蹙，说不出来的烦躁。

“等我们回宫之后再说也就是了！”南宫钰紧紧地握住了柳如烟的小手，“好在现在你在我身边，若非如此，我还要分心想着要去碧灵国找你，只有你在我跟前，我才觉得真实！‘

柳如烟只觉得有些感动。

这人公务缠身，偏得还在碧灵国待了数月光景。

这段期间，他也是繁忙的。时常批改奏折到了深夜。至于渠星跟唐风，每一次从月灵国回来，总会带来无数的奏折。叫人看着就心惊肉跳。

太皇太后定然已经心生不满。对于她，肯定有诸多非议。日后，这一切都将是他们之间的绊脚石，想来可怕。

她微微蹙眉，揉搓着南宫钰的大掌。他手心里头还有厚厚的茧子，这是他数年来习武练就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摸着，会给人一种错乱的安全感。

她笑了笑。

以后的事情，谁都不能估量，现如今这样的情形，算不得好，却也算不得差。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叫人顶满足的事情。

“日后，再怎么难，我们都要在一起才好！”他紧紧地捉着柳如烟的小手，笑意渐浓。“丫头！”

“嗯？”

“太皇太后守了月灵国一辈子，若是我们进宫，她言语难听，你不要放在心上，听我的就好！”南宫钰十分心疼。他自然是把柳如烟当成是自己的至宝的，但是依着太皇太后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叫人伤心伤肺。

若是寻常时候，他倒是可以不理不睬，自顾自地把柳如烟带着远走高飞，但是现在，情势险峻。他再怎么不想当皇帝了，也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吃苦受罪，这叫人太过难受了些。

“好！”柳如烟微微颔首。

就算是南宫钰不说，她也会这么做的，一来是因为那人乃是南宫钰的皇祖母，二来是想着她是月灵国的有功之臣。她可以理解，那种守护了很久的东西被人毁坏的愤怒。她不会在意太多。

想到自己真的跟面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许许多多的关联，她心里就是一阵好笑。原来她柳如烟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女子，要的也跟那些人一般无二，都是想要一个对自己极好的男子，只是这样罢了。

他们之间，也算是正儿八经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

不管是冬日连绵几月的雪，还是月灵国、碧灵国的山山水水，还是那些认识他们的人，都可以见证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会计较太多，我也知道，太皇太后生气，也都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柳如烟笑意渐浓，对于太皇太后的做法，她是丝毫没有异议的。况且她现在十分清醒，也未必会有当初被人操控时候的严苛呵蛮不讲理。

等到了皇宫，柳如烟还觉得有些不大真实，朝着四周看了看。目光闪烁。

南宫钰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牵着柳如烟的小手，进了慈天殿的大门。

静婉看着，心里十分忧惧。

依着太皇太后的脾性，这一次，定然是不可忍了。

偏得这两个人还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太皇太后原本还在看着经书，等到听到宫人通禀，皇上驾到，她匆匆忙忙下了软榻。只是下一秒，那脸色变了又变。

只见着二人风尘仆仆，紧紧地握着手，一起向她走了。

柳如烟比之当初还要端庄雅致几分，远远看去，好似是画中人。依旧是一袭青衣，茕茕孑立，分外清新。如果不是因为这纷纷乱世，太皇太后也不会为难与她。但是现如今，天下大乱，南宫启天盘踞数月有余，大都城内的民众，都是人心惶惶。偏得这皇帝还是如此任性，不管不顾去了碧灵国，这些日子，她苦苦支撑，心力大不如前。可不都是因为一个柳如烟的缘故么？

太皇太后总是记得，她跟南宫钰，当初齐肩奋战，为的就是扳倒柳震天。

那个时候，固然是十分辛苦，却也比现在要高兴几分。

“孙儿拜见皇祖母！”

“民女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如烟也依着南宫钰的模样，朝着那人行了一个大礼。

太皇太后骇笑两声，一边的静婉看着柳如烟的小脸微微出神。听到那些宫人说，那绿竹跟柳如烟有七八分相似，现如今看着，只觉得那一剪倩影，比之绿竹，好似是云泥之别。就算是那面孔确实是有些相似之处，许是因为气质大不相同的缘故，静婉只知道，拿着绿竹跟柳如烟相提并论，乃是玷污了柳如烟这样的妙人。

“哀家不过就是一个孤老婆子，哪里受得住你们这样的大礼？想来可笑，月灵国水深火热，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为了儿女私情，对国事不管不顾，当初，哀家可是这样教导你的么？皇帝！”

太皇太后语气依旧是十分轻柔，看起来不卑不亢，嘴角冷笑更甚，没等南宫钰说话，复又朝着柳如烟笑了笑。“这位二小姐，着实是位妙人，当初初进宫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现如今过了两三年，这出落的愈发好了，也怪不得皇帝对你这样迷恋，乐不思蜀！听闻现如今二小姐还是碧灵国的女王爷，身份矜贵的很！”

柳如烟是受不住这样的冷嘲热讽的，若是别人，不管她身份地位如何，总是要怼回去的，偏得这是南宫钰的皇祖母，加上前段时间，月灵国困境重重，南宫钰确实是在自己身边，死活都没有回去，她心里多多少少带着一些愧疚的心思，朝着那人笑了笑。

“太皇太后谬赞，这些日子，民女知晓太皇太后的苦楚，民女有罪！”

“皇祖母！”南宫钰捏了捏柳如烟的小手，“此事全是孙儿一意孤行，跟烟儿没有半点干系，还请皇祖母别放在心上才是，这次孙儿回来，也就不走了！”

“是么！”太皇太后冷笑更甚，所谓的不走了，也不过就是因为现在柳如烟回来了，这人就算是想走，也挪不开脚了。这倒是说得好听，“你现在自然是不走了，你心尖尖儿上的人都在你身边了，你还能走到哪里去？”

南宫钰看着太皇太后面色冷清，就算是嘴里说着打趣的话，但是那脸上，不带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他看着心里发颤。只想着别让柳如烟受委屈才好。

“皇祖母，孙儿准备跟烟儿成婚！”

“你！”太皇太后一听这话，当真是要被气得吐血，“国难当头，在这个当口，你要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