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莫荥施，颇有些怨怼的意思，但是在这个时候，面对着自家主子，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话说，看着那人的眼神。满是凄惶。他知道，很多事情，都这么变了。

一旦是云韵死了，他的心，也跟着就这么去了，这辈子，应该都不会痊愈了，这个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只是莫荥施更是十分清楚，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的话，云韵也不会做那么多十分危险的事情，只是他根本就无法怪罪这么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怪罪过。

只是因为这人的十分骄傲，导致了这样的局面，仅此而已。不过就是拒绝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又有什么过错？他苦笑两声，朝着容予看了一眼。“主子，从今而后，荥施怕是不能再伺候主子了！”

容予听了，一脸子的狐疑，看着那人的眼神，满是怅惘。

这莫荥施，原本就是为了云韵的缘故，才在落灵国皇宫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为了他的缘故，但其实不是！也就是因为在这里，是离那么一个女人最近的地方，所以那么一个人，才选择了到这里来。仅此而已。只是真实叫人无法想象。这人当真是选择离开了。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比不过一个云韵来的重要。

“当真是要走了么？”

莫荥施微微颔首，依着云韵的说法，他还是要好生护着落灵国，就当是帮着永信候了。

“属下决定跟随永信候，护佑边疆太平，也护佑主子的江山！”他苦笑更甚，这些话，都不过就是一些托词，具体的还是因为，这里对于他来说，都算得上是伤心地了。什么人都没有的伤心地！自己心爱的人，就这么走了，无影无踪，他就算是再怎么割舍不下，都没有半点用处，再也不会回来了。

呵，再也不会。

“你是因为韵儿的缘故吧！”他自然是清楚的很，看着那人的眼神，满是同情，“韵儿有你护佑，乃是她的福泽！”

“不，我什么都没有做！”他摇了摇头，莫荥施叹了口气，“当初，我只是小心翼翼护着韵儿的，现如今想想，若是那个时候，我但凡是强硬一些也是好的，但是我没有。真的，我没有！”

莫荥施心如刀割。一直以来，他都希望那么一个女人可以过得好，至于其他的，都是不管的，什么都选择依着她！到了这个地步，什么都不剩下了。呵，说来也着实是奇怪的很。他眉头紧蹙，当初，为什么不强势一些，跟那人说明心意，跟她共结秦晋之好呢？偏得到了那人死了之后，才有这样的觉悟，就算是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那人香魂一去，再不复返。

“你想好了？”那人冷哼一声，看着那人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冷厉，嘴角噙着一抹苦笑，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这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了，“当真是要走了么？你在这落灵国，也算是个老人儿。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在此地！”

可不是！

他心里固然也是有些不忍心，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有自己的爱人，还是狠了狠心，微微颔首。若是在这里，但凡是看到永乐殿，都会觉得心痛的快要死掉了。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有太过深刻的回忆，不能触碰的一点。他已经选择了放弃了，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这辈子都是得不到，想不通的了。

云韵，云韵！

她就这么撒手归西，一了百了了，但是他们呢？特别是他莫荥施，这辈子，应该都不要想着解脱了，永远都会想着那么一个人，念着那么一个人，不死不休了。

或许，这都成了一个惯性了，一个可怕的惯性，莫荥施知道，那人一死，他这辈子也就被毁了差不多了，原本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难受的很。看着容予的眼神，都开始慢慢变得十分凄迷。无奈他如何宽慰自己，那样十分痛苦的心情，都无法从自己的心里解脱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因为没有了云韵之后，他猛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力气现如今，已经是彻底没了。

完全是因为失去，那个女人的失去，给了他天大的打击，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但是就目前来说，他什么都做不了了。这也是真的。

“属下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他朝着容予看着的眼神，满是凄迷，“主子，现如今，属下是愈发可以理解当初主子的心境了，真的！”

知道又有什么用处？他苦笑两声，摇了摇头，这辈子，也算是完了。跟随永信候到底还是有一个好处的，毕竟，那人乃柳是云韵的爹爹，就凭着这一点，也可以让莫荥施尽忠尽孝了，这完全是他自己的自由意志，跟旁人都没有半点干系。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无法脱离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占据。

就算是那人已经死了，都是如此。

他是极度忠诚的男人，况且，这还是在对待云韵的事情上。

“韵儿走了，我知道，你心里，自然是不好过的，只是这种事儿，说到底，都已经过去了，是也不是？”容予想象着，如果这走的人，乃是柳如烟的话，只怕，他也实在是无法接受，况且，云韵跟莫荥施，还是相处了一些时候的，有这样的举动，也完全是正常的很，只是理解是一回事，这认同，可就不是这样的了。他只想着让这么一个人好好儿的，虽然说，这人名义上只是他的下属，但是事实上，在容予的心里，已然算是兄弟了，他容予认同的人本就不多，这人就算得上是一个了。

更不要说，看着他吃苦受罪的了。这几乎是不大可能的事儿。

莫荥施乃是寒门出身，跟着容予这么多年，许多贵族礼仪，也都知道了，若海只是一个草莽英雄的话，想来也是不大可能让这人跟随左右。那人功利性极强，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为了莫荥施可惜，原本前程似锦，跟着他，容予断然是不会亏待了他的！

“过不去！”莫荥施摇了摇头，他这满头白发，就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事儿，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过去了！“韵儿就这么死了，呵，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就没了，在我怀里，就这么没了！”

他到了现在，还是没有接受这一点，只以为是假的。那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古灵精怪，突然之间，就蹦了出来，跟他说一些就算是过分的话也好。

但是没有。

这么几天，那人一直都没有回来。是真的离开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莫荥施彻底崩溃。容予看得出来，这人就算是留下来，也不会像是以前那样了，再也不会有那么敏锐的莫荥施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很多事情，从此结束，再也不会有转圜的余地。容予只觉得十分可惜，毕竟，莫荥施只跟着他最早，也是最有能力的一个人，要是有他在身边的话，如虎添翼自不必说，关键还有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在了，很多东西，都是别人不能比拟的，现如今，这么一个人彻底改变了态度，对着落灵国皇宫，不是充满了厌恶，而是恐惧，只怕是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他如是想着。

心里多多少少觉得可惜了。

“也罢了，日后，你若是想回来，你便回来，这落灵国，固然是在你心里没有了一星半点的好处，但是说起来，也算得上是你的家了，是也不是？”

他只觉得十分心酸。

所谓的孤家寡人，这样的滋味，现如今，也算是知道了几分，心里惴惴难安，难受的厉害。

“多谢你，主子！”

多谢？

莫荥施在这么多年里头，也不知道帮了他多少事儿了，若是真的说到谢谢的话，肯定是应该她跟这么一个男人道谢了。只是这么多年来，莫荥施一直都是十分谦卑的态度，就好像是这个时候，就算是面对着的人乃是跟他妻子的死，有不可分割的关系的他，还是这样尊敬。

容予只觉得十分愧疚，日后，就算是在遇到了那样的女子，想来，也是不会再那样刻薄以待了。

女子，说到底，都是要宠着惯着的，特别像是云韵那样的骄傲女子，在遇到这么一个对自己不好的人的时候，更是受不住了。

只是现如今，就算是再怎么后悔，也是晚了。那人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容予只怪自己，过了这么久，才会有一星半点的反应，想来也着实是可笑的很。朝着那人无奈地笑了笑，有时候，悔恨，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主子！”莫荥施看着永天殿，还是跟几天前一样，红红火火的，叫人看着，便是王记不得。“韵儿跟我说过，当初想嫁给主子，只是因为，她想当皇后，后来发现，女子要的，远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