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林义前脚刚走,胭脂就坐了进来,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对于那人,想来,也没了什么指望。
“他走了!”柳如烟冷笑两声,“怕是近些时候不会来了!”
胭脂微微颔首。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不论那人来还是不来,胭脂总归还是有了心病,对于那人,胭脂总有些怪罪的情绪来。这也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叫人难受。
“胭脂,你与他之间,多少有些感情吧?”虽然是疑问,但是语气之中分外笃定,那么一个人,呵,孙林义,虽然是个好人,但是不知道有多少秘密,叫人半点都捉摸不透,胭脂也不想有半点猜度的,现如今更是觉得疲惫的很。
“自然是有的,若是没有,胭脂也定然不会愿意嫁给他!”胭脂摇了摇头,朝着那人叹了口气,“姊姊,世间人,不是都跟姊姊一般无二,为了胭脂想的!”
柳如烟摇了摇头。
这世间事若都是那样顺遂的话,那才是奇了怪了呢!
“无妨,这一回,咱们总要给那人好好儿的教训教训,免得叫你吃亏了去!”柳如烟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胭脂的小手,“该用午膳了吧!”
“不错!”胭脂点了点头,总把方才那些事儿都给抛在脑后了,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依赖他们之间,才算是真正的姊妹。胭脂心知肚明,但凡是想着柳如烟,心里总会有许多欢喜来。
这是在丞相府上从未有过的。
那位丞相爷,那位丞相夫人,都是怪异的很,现如今还多了一个孙林义。原本还要好些,偏得现如今,还是这样叫人捉摸不透。
“再等一些日子,看看他还会不会再来好了!”
“这个自然!”胭脂现如今已经是不骄不躁了,就算是那人当真是不爱她,对她没有多少心思,那也没有什么要紧,倒不如在倾城王府里头苟且偷生,安稳度日的好,免得叫人讥讽。
她但凡是走在丞相府里头,总有这种感觉,叫人心里难受的厉害。只是这些话,跟柳如烟自然是不必说的。看着那人只是笑。
就算是胭脂不说,柳如烟也是明白的很,“这些日子,你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偏得你什么都不说,凡事都忍着!”
闻言,胭脂不禁有些好笑,摇了摇头。
“不委屈,胭脂总归是想着,小姐还是会护着胭脂的,但凡是想着这个,心里总归会有些许归属感,这个是别人给不了胭脂的,不论是那人是谁,都没有办法叫胭脂安心,小姐,只有你!”
柳如烟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点头。
香儿嫁给了一个良人,那风允锦,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是对她也是极好的,这一点,那孙林义就是比不上的。偏得那人又是那样矫情,叫人看着就是难受的很。这是自不必说的了,胭脂这样好的人物,他都可以这样不珍惜,已经足够叫人心死了。
偏得胭脂又是一个十分传统的人,嫁给了一个人之后,想来,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的吧,柳如烟倒是早就习惯了,心里虽然不大好受,却也没有半点法子,只能是这么怔怔地看着。
看着她吃苦受罪,连个公道,都讨不回来。若是以前,必定会不顾一切,只是现如今,也懂了许多计较,万万不会这么突然之间强来做点什么。
也知道,那样稀里糊涂为了她讨公道,没有多少用处,这是顶可悲的事儿。
香儿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见着柳如烟,只顾着笑去了。
“姊姊!”香儿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柳如烟的小手,“姊姊安好!”
“安好,自然安好!”柳如烟拍了拍身边的软榻,浅笑嫣然,“见你这气色是愈发好了,怎么?有什么好事不成?”
香儿一听这话,小脸一红,点了点头。小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朝着柳如烟嘿嘿一笑,“这几日,胃口不佳,本以为是什么病症,谁成想,竟然是有孕了!”
有孕在身?
柳如烟愈发觉得神奇,看着香儿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笑意。有孩子了,倒也是极好的,风允锦必定是高兴死了。得了一个骨肉,现如今,香儿出宫,定然是背着风允锦的吧!
思及此,柳如烟拍了拍香儿的小手,眉眼弯弯。
“歇一会子就回宫去吧,等那人找不着你,还不知道会怎么担心呢!”
一听这话,香儿小脸一红,那脸上的颜色,分明就是欢喜。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了。毕竟是第一次怀了孩儿。
柳如烟好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没说话,就见着胭脂走了进来。
香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着胭脂两眼红红。可见是听到了。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分外凄伤。
“香儿有孕了?”
“是啊!”香儿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好似也是想到了当年的事儿,心里不禁有些懊悔,自己心直口快,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人孤苦一生,还损了一个孩儿?顿时就是一阵难受。
“胭脂姊姊……”
“那事儿,都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没事,我没事!”
胭脂眉眼弯弯,虽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受的,但是总也不好说些什么来,只能点了点头,紧紧地握住了香儿的小手,“我这一生,都愧对我那孩儿,现如今你有了身孕,这是再好不过的了,我是为了你高兴的,想来,这也算是造化了!”
“胭脂姊姊!”香儿愈发愧疚了。
柳如烟走上前,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都是自家姊妹,何苦来哉?现如今香儿怀有身孕,日后,这孩子,我们姊妹三个,都要视如己出才好,懂了么?”
柳如烟笑了笑,心中惴惴,她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现如今,香儿怀有身孕,日后怕是给了胭脂无形的烦恼,她倒是无所谓的,毕竟从未有过孩子,但是胭脂可就不同了,说来也是心酸的很了。
“自然,自然!”胭脂点了点头,朝着那人笑了笑,“我会的!”
香儿没坐一会子,就被那人派来的太监给接走了,看样子果然是十分忧心,这倒也是个好的。若是一般人,也想不到这样周全。
许是因为碧灵国有些什么大的变革,那人日日都要批改走着到深夜时分,香儿也是个知礼的,原本还是有些不大习惯,久而久之,也就罢了。加上现如今怀有身孕,对于那些事儿,也就愈发不放在心上了。
“胭脂!”香儿一走,柳如烟就见着胭脂两眼红红,泫然欲泣,她自然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不禁有些难过,“胭脂,莫要忧心,该有的,总还是有的,这种事儿,也是急不来的!”
胭脂微微颔首,这自然也是知道的,偏得这样多心,想到当年自己死去的孩儿,只觉得心如刀割。
“姊姊,当年,当年若是我再勇敢些,那孩子,也不至于就这么死了!”
“不怪你,不怪你!”
那个时候,胭脂才有多大?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说法,还是个未成年的主儿,别说未成年了,其实就是一个小娃娃,哪里有什么计较?况且,这里政治并没有那么通明,动辄就是浸猪笼之类的刑罚。
想想都觉得可怕。
若是她,自然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走了的好,但是那人乃是胭脂,这是不同的,哪里还有什么计较?
“莫要想太多了些?”柳如烟只觉得十分心疼,“都过了那么久了,若是连你自己都不放过你自己的话,还指望有谁可以体谅你呢?依着我的意思,这原本就不是你的罪过,毕竟,造化弄人,这种事儿,也不算稀奇,真的!”
胭脂自然相信柳如烟的话,只是这心里的难过,又深了一层,不知道添了多少层的悲哀来。
“姊姊!”胭脂摇了摇头,“姊姊,胭脂心里难受的很,现如今,孙林义对我,也就只有那么多,若不是看着姊姊的脸面,对我只怕是更差一些,这些,我都是明白的,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不死心罢了,真的,姊姊,胭脂全明白!”
柳如烟听着,心疼更甚,紧紧地抱住了胭脂的身子,“莫要忧心,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现如今,不论是怎么样,都没有多少用处了,我胭脂最好了,别想这些了!”
知道这是柳如烟的真心话,也是真心体贴她,但是柳如烟心里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这种心里,来自对孩子的渴望愧疚,还有许许多多难以名状的难过。
平常时候,见着旁人家的孩子,总想着要上前抱抱的好,现如今是香儿怀了身孕,这种感觉,也就愈发浓郁了,这自然不是不希望香儿过的好,完全是因为往事的缘故。
柳如烟倒是十分理解的,只是若是香儿知道了,怕是心里也不大好过吧!
哎。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想来,也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