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稍和。

容予只觉得头脑昏昏，只是嘴角还是带着浅笑。他仿佛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境，叫他不忍清醒。昨儿个的梦境，现如今还历历在目。

他自然不觉得侮辱了那人。毕竟是真心真意对待她的。至于其他的，哪里还想着呢！若是真的，那该多好。

他定然会把这天下间，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了那人，只管叫她开心才好，若是蹙了眉头，便是他的罪过。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烟儿！”容予喃喃。

只听得嘤咛一声，他胸前攀上了一个柔软的身子。他浑身一颤，难道……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都不是梦不成？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入目便是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

“烟儿？”

：“予哥哥！”那人“嗤嗤”笑了两声，“予哥哥！予哥哥，韵儿现如今，才算是真的是你的人了，予哥哥！”

轰！

容予只觉得天昏地暗，天哪，这都是发生了什么？这怀里的人，分明就是云韵！他竟然碰了云韵。

天！

他思绪万千，想到了柳如烟，想到了莫荥施，还有永信候。

不。

若是这样，莫荥施跟云韵这桩姻缘，可算是断了。至于他跟柳如烟，呵，怕是更加配不上那样冰清玉洁的小女子了。

“云韵？”

“自然是我，昨儿个韵儿伺候予哥哥的，韵儿只觉得十分幸福，从未有过的幸福，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予哥哥的缘故，韵儿知道，予哥哥对韵儿乃是极好的！”

呵，多么天真的小女子。

她莫名的觉得十分难受，看着那人的眼神，愈发悲戚。

“予哥哥对韵儿的心思，韵儿十分明白，虽然比不得二小姐几分，却也会尽心尽力，予哥哥，难道韵儿当真那样差劲不成？”云韵两眼红红，满脸是泪。“韵儿就算是没什么好处，却还是一心一意爱着予哥哥的，难道不是么？这一点，总比二小姐要好得多了，是也不是？”

这自然是真的。

只是，就算是那人再怎么不好，对于容予而言，总还是好的。偏得现如今闹得这样糟糕，叫人难受的厉害。他难以置信。

匆匆忙忙起身，穿好了衣裳，也不敢多看云韵一眼，径自去了。

云韵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只是目光凄迷，多多少少还是委屈的。那人，那人竟然如此待她！难道说，她就那样不堪？

呵，真是可笑。

她浑身酸痛，想到昨儿个夜里的诸事，还是觉得十分甜蜜。这肚子里头，早晚都会有一个麟儿，到了那个时候，不论容予怎么样，都不能忽视她了。多好，多好！

莫荥施看着容予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出神。

何苦！何苦！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永远看着面前的人，从未想到，身后还有一人，奋起而飞，只想着跟那人有些牵扯来。可是现如今，竟然全都变了。

呵，全都变了。

“荥施？”听着外头的动静，云韵笑了笑，这人果然是极好的，不论她说什么，莫荥施总归还是会去做的，乃是一个极好的人物。“是你吧？”

莫荥施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可不是他么！

只是可惜了，他这一生，不论付出多少，都得不到一星半点的回应。也不能跟云韵一般无二，费尽心思，他只能这么守着，看着，只盼着那人完好无损，诸事都好。

“太子妃！”莫荥施目不斜视，只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脚，这永乐殿里头，充斥着欢爱之后的气味，叫他只觉得十分心酸。

“多谢你，荥施，若非是你，哪里会有这样顺遂！”

“属下告退！”

莫荥施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但凡是说出一句，就能暴露出自己的真心。他是何等的不愿意，何等的难过？偏得那人都是不知道的。

着实叫人心酸的很。

“荥施！”云韵披好了衣裳，紧紧地拽住了莫荥施的大掌。

“荥施，现如今予哥哥心已经乱了，日后，只要你在予哥哥面前，多说说我的好处来，想来，予哥哥自然而然也就欢喜我了！”

呵！

莫荥施应了一声，径自去了。头也不回。

想来，若是感情的事情，念叨念叨就好了，那才是奇了怪了呢！这普天之下，多少有情人，大抵都是两情相悦，要么是日久生情，要么是一见钟情，还没听说要去念叨念叨，处心积虑得来的。

就算是当真如此，那也不会长久。

莫荥施自然希望这人过得极好，偏得许多事情，哪里是他们可以做主的。就好像是这时候的容予，怕是后悔的狠了。

日后，就算是听到这人的名字，都觉得屈辱。

他是知道容予的性子的。

只是那人的身子，已经是容予的了。

莫荥施双手握拳，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真真可怜的很。

碧灵国，倾城王府。

柳如烟一行人，经过七天的路程，才到了碧灵国。

等到倾城王府的时候，柳如烟莫名的得了一种归属感。原本在南二街的时候，她日日盼着南宫钰，现如今，自知天长水阔，想见，也没有那么容易，反倒是安心了不少。若非如此，便老是想着那人的真心如何如何，倒是忽略了自己了。

“小姐！”香儿跟胭脂分列两旁，都是一脸笑意。

风允锦无奈地看着胭脂的背影，想来，这柳如烟一回来，日后香儿必然会隔三差五出宫，他莫名的有了一种失宠的危机感。

只是这样也是极好的，若是这人不来，香儿必定日日夜夜想着念着，半点都不快活。没办法，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总是这样奇妙。

就好像是柳如烟之于香儿跟胭脂。

比之爹娘，还要亲近几分。

“小姐，这一切还是跟以前一般无二的！”

“日后，你们都唤我一声姊姊的好，免得叫我小姐小姐，倒是乱了套了，好歹香儿你也是皇后娘娘了，若是说起来，我不过是臣子罢了！”

“小姐……”当香儿见着柳如烟的眼神的时候，忙忙改了口，“姊姊！”

“胭脂你也唤我一声听听，若是日后再叫错了，可是要罚的！”

胭脂跟香儿生怕让柳如烟想到月灵国发生的伤心事，哪有什么还是不依着的，忙忙点了点头，齐齐地唤了一声“姊姊”。

倾城王爷回朝的事儿，在碧灵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上官成得知了这个消息，更是高兴的了不得，当天下午，就前来拜访。

见着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朗，柳如烟笑了笑。

“老将军也回了凤幽城了？”

“有些日子了！”上官成摇了摇头，“现如今平川城交给了下士，也还算是不错，当初也是我的手下，不论什么，都算得上是翘楚，总也不能，等到我八九十岁，还要我去镇守边疆，是也不是？”

“自然！”柳如烟微微颔首，“对了，老将军，有一个东西，乃是我一直都想着给你的！”

说着，柳如烟撩开帘子，走进内室，半晌，拿出一张纸出来。

上官成打开一看，那竟然是弹药的研制之法。

原本上官成就觉得十分稀奇，也动过这之类的心思，倒是怕柳如烟心里多想，索性也就算了，没成想，这人还是亲自送上门来。

“这……”

“我本以为，只有我一人会这样的活计，是以那时候才没给老将军，为的是天下安稳，黎民百姓安乐度日，现如今，落灵国也有能人，是以，我想着，这些东西，到底还是要交给你的好，若非如此，日后，怕是要受人欺凌！”

“王爷乃是为了皇后娘娘吧？”

“自然！”柳如烟倒也不去否认，对于香儿，她一直都是欢喜的，那个丫头，对她极好，从未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哪里会有这样的好处？“只是说起来也着实是奇怪的很！”

柳如烟微微愣神，看着上官成的眼神，讳莫如深。

“我只想着，当朝皇帝乃是个极好的人物，断然不会侵略他国，我给了这东西，倒也还算是十分安心！”

闻言，上官成只是笑。对于柳如烟的欣赏，又是更上一层楼。

未曾想过，一介女流，竟然还有这样的见地，着实是难得的狠了。

“若是日后，王爷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

“自然！”

柳如烟饮了一口子茶水，嘴角的笑意渐渐明显，有些事儿，终究还是要选择忘记，若是一直都藏在心里，对于自己乃是极不公平的。那人固然是好的，却又伤她至深。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怎么样了，依着唐风跟渠星的说法，怕是不大简单。

“王爷的暗卫，现如今还是要归还给王爷了！”

“暗卫？”柳如烟挑了挑眉，她何曾有过什么暗卫？

“可不是么！”上官成笑了笑，“也就是凭着那些暗卫，我们在碧灵国，才能安然无恙！”

“可是……”柳如烟浑身一颤，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之间便明白了，那暗卫，十有八九是南宫钰给的。

呵，斯人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