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乎！

香儿跟柳如烟还未到皇宫，就听闻边城城破有三，四十万大军败北。

柳如烟只觉得心头发颤，但凡是想想，便是觉得头脑昏昏。这兴亡之事，固然非人力可为，只是兴亡都是百姓黎民吃苦受罪，着实是叫人担忧的很。

汉水东流，都洗尽、髭胡膏血。人尽说、君家飞将，旧时英烈。破敌金城雷过耳，谈兵玉帐冰生颊。

思及此，柳如烟的脸色惨白一片，紧紧地拉着香儿的小手，迅速进了宫门。

未曾想，那风和靖这样趁乱的法子果然奏效，风允锦又收到了变成城破的消息，忙中出错，竟然答应了。下了一道圣旨，现如今，风和靖已然是自由身。

柳如烟暗叹不好，到了大殿，见里头站满了人。风和靖一身明黄色的宫装，看起来气势凛然。叫人不敢小觑。见着是柳如烟来了，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倾城王爷！”

柳如烟也不睬她，朝着风允锦笑了笑，“何必着急，皇上，我甘愿领兵，往边城走一遭，收复失地，况且，我跟老将军，还算是有些默契，想来，定然大有裨益！”

风和靖冷笑两声。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女儿家，偏得说出这样的浑话来，叫人不禁有些好笑。现如今，风和靖虽不至于瞧她不起，却也实在是说不上是敬佩有加。只不过是个比之其他人要特殊些的女儿家。

只是说道要领兵打仗，还是差得远了。

“皇上！”风和靖冷笑两声，看着柳如烟的眼神，愈发鄙夷，“这行军打仗，哪里是儿戏？况且，现如今情势紧急，若是由得他人胡来，我们碧灵国的基业，是要还是不要了？还请皇上三思而行，不要凭着一时意气才好！”

都知道，柳如烟乃是风允锦的救命恩人，还因此得了一个倾城女王爷的封赏，朝中人等，早就是颇有微词，只是顾及着风允锦的缘故，也不敢多说，现如今有了这个由头，他们哪里还肯放过？一个两个的都是跟着点头称是。

风允锦紧紧地握住了香儿的小手，见她一脸呆愣，可见，连带着香儿都是不知情的。

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勇气，倒也是十分难得。

“这不是儿戏！”风允锦看着柳如烟，十分担忧，倒也不完全是为了碧灵国，更多的还是她的命。若是她有个什么好歹来，想来，香儿这丫头也不会苟活于世。越是跟香儿相处久了。风允锦就越是知道，对于香儿来说，柳如烟对她到底是有多么重要了。

“我自然知道不是儿戏！”柳如烟冷哼一声，“我心知肚明，自有计较，你也不用再来跟我多说了，这样便是极好的了！”

“这……”

“这还了得！”风和靖接过风允锦的话茬，这么一个小妮子，还来跟她争抢，简不自量力。叫人心里厌烦。“倾城王爷毕竟也是女儿身，对于这样的阵仗，想必是没有见过的，倒是本宫，自幼跟着上官老将军，见得也要多些，况且，说到底，这碧灵国，不也是我的国家么？难道我还会害了碧灵国不成？”

周遭的人，都是一片附和之声。

柳如烟听着，不禁有些好笑。

公道自在人心，这话自然不错，只是，若是身边周遭人等，斗不过就是野蛮兽类，这一切，可就不能随口一说了。

“是么？”柳如烟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风和靖的眼神，满是讽刺，“我只知道，什么叫做忠义，什么叫做仁礼，靖公主你现如今，虽然说是被解了幽禁之令，但是，以前做过的事儿，这倒是不可磨灭的，难道靖公主，当真是要别人来提醒你一句，你当初做了一些什么来不成?”

一听这话，靖公主浑身一颤。

她这不是在讽刺她当初意图登基为皇的旧事么？偏得那些老臣子，一个两个的面上难看，俨然是听进去了。她只觉得脸上无光，恹恹的退在一边。

“既是如此，皇上，让我也跟着去的好，我固然是没有经历过沙场，只是我见得也是多了的，这种阵仗，也吓不住我！”

她是谁？不过就是被困在柳如烟身子中的火灵罢了！这些东西，哪里难得住她呢？

风允锦微微颔首。

“朕不过是想着你的安危罢了，你的本事，朕自然也是知道的！”

香儿一听，浑身一颤。这还了得？

若是柳如烟去了沙场，她岂不是要日日担忧了么？那战场之中，处处都是劫难，稍有不慎，满盘皆输，这还了得么？

“小……”香儿刚想冲上去，就被柳如烟的一个眼神给拦下了。

这个香儿，现如今已经是一国之母，乃是要母仪天下的，这些臣子，本就看她不起，若是她此时此刻再做出一些什么来，更是叫他们诟病，这又是何苦来哉？

“那此事，便定下了，如何？”

风允锦当天就下了一道圣旨，只说是让倾城王爷柳如烟跟靖公主风和靖，一同赶往边疆，跟老将军上官成会合抗敌。

这自然不是什么机密之事，没有多久，传的天下，人尽皆知。他们不过三日之后，也就出发了。香儿心里惴惴难安，只觉得十分不妥。

“这还了得！”香儿满脸是泪，“我家小姐，哪里吃过那样的苦头？也从未遇着过这样的事儿来，皇上，还是传召小姐回来吧，我实在是受不住了！”

见着自家爱妻那样难过的样子，风允锦也是心急如焚，偏得那柳如烟，心思洞明，对于那些事儿，不知道有多执拗，一旦是下了主意，谁能拉的回来呢？现如今，已然算是定下了。

“这事儿，我若是可以阻拦，自然也就阻拦了去，你理应知道倾城的脾性，哪里是我可以拦下来的？”

香儿自然知道，这些话十分真切，偏得又是这样难以接受，只要是想想，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月灵国。

柳如烟出兵之事，传的沸沸扬扬，起初南宫钰还不很信，后来让唐风前去打探，方才知道，一切属实。

南宫钰心里忧惧难当，再怎么聪慧厉害，那也不过就是一个女子，乃是要被人呵护着的，谁人想得到，那丫头竟然这样厉害，半点都叫人奈何不得，一来二去的，他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恐慌之中。

唐风见着，也有些于心不忍，对于柳如烟的做法，也颇有微词，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着旁人想想，这样一意孤行，未免太叫人伤心了些！

“是与靖公主一同去的吧？”

唐风微微颔首。

“听闻是这样，那靖公主，好大喜功，说不准儿，这一次，不让二小姐施展拳脚，只想着功劳独揽，也未可知，若是那样的话，不就好多了么？”

这话自然也是实话。只是这一切也不过就是他们的猜测罢了。若是那人改了策略，又该如何是好？刀剑无眼，这还了得？

原本落灵国跟碧灵国开战，他只需要隔岸观火便是，现如今倒好，他已然开始准备拨兵南下，支援碧灵国了。

那一日，匆忙奔走，已然是后悔不及。现如今又听着了这样的消息，当真是天崩地裂，叫人心里难受的厉害，那丫头，一日一日，都是蹦跶不停，他们就算是再怎么编排，都没有多少用处。

她完全不喜约束。

“若是这样，倒也罢了，现如今，只怕是那人性情大变，诸事都让烟儿出头！”

这倒也是门难事。渠星在一边，静默着想着，若是他们可以暗中帮忙，倒也还算是个法子，虽然笨了些，总也好过这样担惊受怕，只是这话，南宫钰未能说出来，渠星索性也就闭口不言了。

他们虽然不太明白，南宫钰跟柳如烟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来，但是那天，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便也是十分清明。这两个人，十有八九是决裂了的。偏得他们家主子，深情厚谊，半点割舍不下，现如今还在为了那人的安危，十分焦灼。

也算是造化了。

刚到了边城脚下，就见着了当初在金霖城见到的副将军，看起来，神采奕奕，端的是十分精神。见着柳如烟，十分客气的行了礼，只是遇着风和靖，多少不大客气。风和靖心里老大不快，偏得又有一个柳如烟堵在面前，着实是不好发作，索性也就忍了。

上官成隔了半晌才见着，脸上满是风霜痕迹。见着柳如烟跟风和靖，讪讪一笑。

“老臣无能！”

“无妨！”柳如烟倒是看得很开，“正所谓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大将军何必这样自责？说起来，我们这些人，难道就没有半点责任不成？全都推到将军身上去，未免有失公允！”

正所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样的道理，柳如烟还是很知道的。

见柳如烟这样贴心，老将军心里还算是十分宽慰，原本一直担忧，若是一直败北，想来是要被抄家了的。现如今听到这些窝心话，上官成心里欢乐难当，只是笑着。

“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