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就是五日光景。
胭脂跟香儿体力不支,路途之中多要休息。柳如烟这才懊悔,当初把他们二人一同带了出来,却没有规划好路程,现如今四处碰壁,他们碰了一鼻子灰。还没个什么计较。哪里知道,往碧灵国的路,这样遥远。
中途倒是看到了不少行人,看起来行色匆匆,好似是逃难去的。见了他们,好似是看到了鬼一般,匆匆忙忙的,吝啬一个问候。
这人情淡漠,自古使然。
柳如烟冷哼一声。
“小姐,咱们口粮不够了!”香儿一脸子难过,他们倒也没什么,只是柳如烟,身子矜贵,哪里受得住这样的颠沛流离之苦?“小姐,要不找个客栈?”
柳如烟微微颔首。
若是一直这么走下去,想来他们还没到落灵国,就要先饿死了!柳如烟顿时就是一阵气闷,看着香儿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无奈。这个丫头,总归是为了她的!现如今却要跟着她吃苦受罪,何苦来哉。
“苦了你们了!”柳如烟心思洞明,看着他们二人,不过几日光景,就这样憔悴。肉眼都看得出来了,可见是劳累的狠了,加上他们护主心切,一切都不让柳如烟亲力亲为,一来二去的,这两个丫头,已然是力不从心了,他们都需要好生休息。
“何苦之有?”胭脂笑了笑,看着柳如烟的眼神,颇为满足,“小姐,对于胭脂来说,可以跟着小姐,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柳如烟知道,胭脂所说的,都是真心话。在偌大的将军府中,自然有胭脂的一席之地,奈何没有什么话语权,说到底,为奴为婢,这些又谈何容易。
现如今,他们颠沛流离不错,柳如烟自在随性,并不把什么放在心上,至于地位尊卑,更是看的极为淡漠。他们一行三人,不知道有多自在。
香儿听了,浅笑嫣然。
她自然是愿意听到旁人说自家小姐的好处。
眼看着离云来峰越来越远,柳如烟总觉得身上哪里不大自在,特别是看着那半是陌生半是熟悉的月灵国,她的一颗心,就这么砰砰直跳。
离南宫钰愈发远了。
呵,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啊!
“二小姐,再过一会子就到了碧灵国了!”
胭脂看着笑意明显,柳如烟心里生疑,见着胭脂的侧脸微微出神。香儿的反应就正常了不少,嘴角淡淡的笑着,并不着意。
这胭脂少有这样高兴的时候,她莫名的有些奇怪。
“胭脂来过碧灵国?”
“嗯?”胭脂猛然转过身子,看着柳如烟那样狐疑的眼神,忙忙低下了脑袋,“记不清了,许是来过的,只是胭脂在将军府上待了那么一些日子,怎么会来过呢!”
这句话,说的是前言不搭后语。
柳如烟也不计较,心里倒是十分清楚,这个丫头虽比不得香儿单纯简单,却也算是忠心耿耿,况且,这世间人人都带着秘密,个个都背着偌大的包袱。累煞。
月灵国,皇宫,永天殿。
殿外跪着一群大臣,他们从昨日清晨,跪到今日正午时分。大抵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常安虽不在此列,却也是东走西顾,心中十分担忧。
毕竟,这朝中动荡难安,好容易才除了柳震天一党,然则曹家还是屹立不倒,南宫钰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动,好似是要姑息了一般。
这还了得?
唐风跟渠星面无表情,守着永天殿的大门,岿然不动。
那个老太监,跑前跑后,朝着唐风跟渠星求助地看了几眼。
渠星倒是可以视而不见,只是那唐风,向来就是个急性子,一回两回倒也罢了,那老太监好似是吃定了他,怔怔地看了半晌。
唐风沉沉的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你若是没办法打发他们走,我也没法子!”
“那个……”老太监好似是十分为难,“风侍卫,你比之我,总归是要好些,奴才哪里说得上话呢,要是皇上怒了,老奴这条命,可算是完了,是也不是?”
渠星觑了那老太监一眼,心里想着,这人恁的好笑,一面想着要巴结人家,偏得没有那金刚钻还揽了瓷器活,现如今,圆不了自己的心愿,又来麻烦别人。这也亏得是唐风,乃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若是换了旁人,早就给了他一记窝心脚了。
“你这话说的,好似我这条命不算得什么一般!”唐风说的固然是冷冰冰的,却还是往大臣旁边走了过去,看着那些人,大汗淋漓,今日日头又是这样紧,这样下去,只怕这几个老臣都要一命呜呼了。
“大人,还是先回去吧,皇上近日里头身体抱恙,想来,还要过几日才能上朝了!”
听着唐风这么一说,为首的那人冷哼一声,看着唐风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厌恶的神色,“听闻,皇上是被妖女迷了心智,不知是真是假!”
妖女?
柳如烟么?
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唐风骇然,看着那人的眼神,渐渐冷厉。虽说现如今那人不告而别,但是柳如烟的好处,唐风可算是铭记在心了。
“哪里来的妖女?也不知道大人是从何处听来的闲言碎语!简直就是荒谬!”
见唐风这样紧张,那人愈发觉得奇怪,若是假的,这人也没有必要这样激动,想来确有其事。只是那人,又是……
“柳震天罪有应得,难道皇上还有留着柳门余孽?”
“你!”
唐风气得头脑发昏。
看着这人,嘴脸都已经开始变形。
渠星远远地看着,微微蹙眉。
这唐风若是激动起来,乃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
“得了!”渠星飞身而下,紧紧地捏住了唐风的肩膀,“胡闹什么,主子若是生气了,你们又有什么好果子吃?皇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们来指点一二?”
渠星字字珠玑。
那些人听着,面面相觑。
南宫钰固然是不大发脾气的,若是真的动气了,只怕他们当真是要五马分尸了。他们这些老臣子,一个连个的都是看着南宫钰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对于那人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以,你们还是趁着主子没有动怒之前回去的好,”渠星冷哼一声,看着那些人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厌恶,他最是见不惯这么一些赶鸭子上架、倚老卖老的大臣,若非是不能动粗,他早就叫他们一命呜呼了。
说起来,都是朝中肱骨之臣,偏得叫人生厌的很。
那些人面面相觑。
说到底,都是惧怕渠星,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只服南宫钰的管辖,他们纵使是大臣,与渠星来说,与寻常人等,并无大致!
看着那些人一哄而散,唐风目瞪口呆。
果然还是这人厉害的很。
“真有你的!”唐风看着渠星的眼神,毫不掩饰自己的敬佩之情。
渠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你我都是江湖中人,现如今拘泥于君臣礼节,这倒不难理解,只是对于那些人,又有设么义务,卑躬屈膝?说到底,他们与我们,最最平等,何必将就着他们?你与那些老夫子说道理?”
唐风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倒是忘了,那么一些人,最是擅长说教。
哪里说得过他们?
“是了是了,你见多识广,我哪里比得上你,我不过就是井底之蛙罢了!”
井底之蛙?
渠星也不多说,嘴角冷笑更甚。只是方才那些人说的话,他倒是放在了心上。宫里知道柳如烟在永天殿事情的人,都是少之又少,怎么好端端的,流言四起?
也不知道民间现如今是个什么说法了。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这点儿道理,渠星还是清楚的。思来想去,还是硬着心,走进了永天殿。
南宫钰多日未能好生休息,看起来分外憔悴,下巴都开始生出了淡青色的胡茬。眼窝凹陷,双眼无神,手里还是拿着一个玉簪子。那是柳如烟留下来的。
渠星抿了抿唇,“主子!”
“怎么?有消息了?”
“不错!”渠星犹豫半晌,还是选择如实相告,“许是往碧灵国去了!”
“碧灵国?”南宫钰猛然越起,看着渠星的眼神,愈发深沉,“很好,很好!”
看着南宫钰的眼睛里头,瞬息之间有了神采,“派人跟去了?”
渠星微微颔首。
“主子,已经派人跟去了,只是二小姐心思缜密,我们的人,现如今还没有发现踪迹,想来,也就几日光景,便有消息了!”
“嗯!”
南宫钰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他何曾被人这样疏离对待过?偏得那么一个小女子,见着他了,好似是见到了鬼一般,这样叫她无法忍受,竟然就这么走了,真是讽刺的很。
渠星思量半晌,“主子,那些大臣,方才被打发走了,只是,主子,怕是民间有了什么传言,对二小姐颇为不利!”
“传言?”闻言,南宫钰眉头一凛,“关于?”
“关于二小姐数日之前在永天殿的事儿!”
“什么?”南宫钰自己倒没什么,只是牵扯到了柳如烟,这事儿,可就不同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