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四年午时三刻。
皇宫里一道赐婚的圣旨传入了丞相府。
陈柏衍携府里上上下下五十三口人跪迎。
彼时陈由由正在卧榻上睡着午觉。
“你这府里的丫鬟都来齐了吧,怎么独独不见你家闺女。”大公公的嗓子尖细,拂尘一甩,就让陈柏衍低下了头。
“我家小女久病卧榻,实在是不能出来迎接,还望圣上海涵。”
“那这亲事,可得好好准备,不要成亲当日,你家闺女还是个病秧子,那可是当真是让圣上失望了。”大公公到底是大公公,是个十分有眼力见的人。
知晓皇上对这陈家与众不同,明知陈家小姐是个卧病在塌的病秧子,还是下旨让太子择日迎娶。
不久之后,这京城闻名的病秧子可就是太子妃了。
刚刚黑脸也唱过了,现下立马唱起了白脸,扶起陈柏衍,笑道。
“陈大人若是日后当了国丈,可千万不要忘了奴才。”
“大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
陈柏衍手一挥,身后的奴才婢女就站了起来。
见大公公带着宫里的人离去之后,立马就大步疾徐地走到了陈由由的闺房。
“由由!”
听到爹爹粗犷的声音,陈由由翻了个身,默默把被子往头上拉了一点。
“装病不管用!”陈柏衍又急又气,他让他们陈家这个独苗苗装了十几年的病,就是为了不让她入那深宫院门。
不曾想,还是被宫里的人惦记上了。
“爹爹,我晚上还要去灯会呢,让我再睡会儿嘛。”陈由由躲在被子里嘟囔。
她可是为了今晚彻夜的除夕灯会,硬生生地改变了她的作息时间。
“你被皇上赐婚了知不知道,赐给了太子!”陈柏衍满脸无奈。
“安泽?”陈由由掀开被子,看向一脸乌云密布的爹爹。
“不然呢,还有哪个太子!”陈柏衍叹了一口气,兀自走出了她的卧房,这事儿还得他来想办法。
不然,她这么个宝贝闺女,进了那吃人的皇宫可怎么办!
陈柏衍走出去之后,陈由由是再也睡不着了。
被赐给了安泽吗?
陈由由瘪了瘪嘴,十分的不高兴。
皇室的人她见的甚少,其实她因着丞相独女的身份,每年进宫的机会大把,只是都被他爹给掐了。
虽是如此,她还是见过那几人一面,皇室人丁稀少,只有一个太子,和两个王爷。
她对安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
诶,再说吧,她的心里也没什么太大的波澜。
或许是打小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运使然,纵然爹爹想了那个装病的法子,也无济于事。
这是陈由由早就知道的,她叹了一口气,一想起自己马上就要嫁人了,就有点难受,今晚她可一定要卯足了劲玩,不然以后都没出门的机会了!
夜晚时分,整座皇城已然十里繁华,灯火璀璨,处处都透露着除夕的热闹。
丫鬟给陈由由梳了两个发髻,两边还系了小毛球。
外面飘起了小雪,嬷嬷怕她冷,特意给她的襦裙外加了个狐狸毛的小袄。
陈由由出门的时候,整个人粉嫩粉嫩,像个团子似的。
她不准婢女跟着,陈柏衍只得远远地派了侍卫跟着。
陈由由一走进街市,就像撒了欢的小狗。
远远地,她就看见一座玉楼非同寻常。
再一转眼,看了看周遭的热闹,霎时就觉得没什么吸引力了。
陈由由舔了舔唇,直直往那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