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便安静了下来，裴司南站在门边，面上一阵尴尬。

兴许是因为目的不纯，此时，裴司南竟觉得心底一阵发虚，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瞧上一眼。

“呦！裴医生！”

过了约莫两分钟，夜安挑了挑眉，看着门边的人，语气里带了那么一丝促狭的味道。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调调，裴司南这才发现，夜安竟然也在。

裴司南脸色一沉，语气臭得厉害，“你怎么也在？！”

夜安唇角一弯，一只手勾着夜白的肩头，那笑容简直能闪瞎人的眼，“我怎么不能来？”

挑衅的味道极其明显，明摆着是要气他。

一向冷静的裴司南，看着那只不老实的手，果然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便马上又委顿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等再次看向夜安的时候，嘴角竟然带了一丝浅笑，“我现在要给病人检查身体，还请夜先生出去一下。”

“我为什么要出去？”

夜安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意图，“为了不耽误裴医生检查，我还是跟小白一起出去吧。”

“等等！”

裴司南微微皱了皱眉头，面色一阵严肃，他指着夜白道，“你是病人的家属，你留下，我要跟你说下病人的情况。”

夜白本不想跟裴司南单独在一起，可是听了这番话，没办法，只得对夜安道，“你先出去吧。”

夜安瞪了裴司南一眼，冷哼一声，便出去了。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裴司南跟夜白两个人，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

刚刚夜安还在的时候，裴司南为了怼他，还一股正气，此时，只剩下夜白一个人，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夜白微微敛了眸，神色间似乎依然带了一丝不耐，“裴医生，您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吧。”

她不得不承认，再次见到面前的这个人，她依旧心动着，可是，她也已经不是四年前的夜白了。

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太多，对她的打击也很大，足以将她从一个对爱情还有些幻想的少女，变成一个认清现实的情场高手。

“小白.”

裴司南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四年不见，再次喊出这个名字，生涩间带着足足的想念。

他真的想，将她死死地紧抱在怀里，然后一点一点将所有的念想，全部说给她听。

听这个称呼，夜白微微一窒，狠狠地吸了口气，“裴医生，请你，不要这么叫我，我不喜欢。”

即便过去了这么久，可当听见这个人，再次那样称呼她，胸口的位置，依旧很疼。

“小白！”

裴司南紧逼一步，悔恨与疼痛交织的目光里，复杂地让人看不懂。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将所有要出口的话，一同涌了出来，“小白，我能，重新追你吗？”

夜白呼吸一疼，鼻尖一阵发酸。

如果当初，裴司南跟她说出这样的话，她该是多么激动啊，可是，当初，孩子没了，她难过，偷偷跑去去找了裴司南才知道，原来，裴司南的喜欢，都是假的。

他跟自己在一起，是为了钱。

四年前，夜安刚没了孩子，心里难过，便去找了裴司南，毕竟，这个孩子，是他的。

到了裴司南的住处，裴司南不在，开门的，是那个穿着明艳的女人。

女人那副高傲而志在必得的模样，刺得她眼睛生疼，那是一种因为被人爱着，而无惧风雨的模样。

女人将她让进了客厅里，完全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夜白永远都记得，她那副讥讽嘲笑不屑的模样，像是几个巴掌，清晰地打在了脸上。

“你可能，一直都以为，司南现在之所以离开你，是因为楚询的死吧？”

夜白不知道她的意图，紧紧攥在一起的手，透着一丝紧张。

她死死地瞪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尽管面上一直倔强着，高傲着，可是心里，已经隐隐开始不安了。

女人似乎也没打算要她回答，半掩着嘴，轻笑了两声，“你可真傻，司南，他根本，从来都没爱过你呢！”

夜白死死地盯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在骗我！”

“待会儿，你别说话。”

女人掏出手机，比了个嘘的手势，拨通了一连串电话号码。

电话里很快便通了，女人看了夜白一眼，直接摁了免提，“司南，你妹妹的手术前，已经凑齐了吗？”

电话里，显然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带着一腔的疲倦，沉沉道，“已经齐了，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轻笑了两声，“没什么，这样的话，你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去讨好那个夜家的二小姐了？”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夜白心尖一阵发冷，她多么希望，裴司南能回答不是，可是，过了约莫两分钟，里面却传来了一个令她绝望的声音。

“嗯。”

听着这一个字，夜白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剜出来，泡进了冰块里，又冷又疼。

夜白浑身一阵发抖，女人挂了电话，挑了挑眉，“这下，你信了吧？司南有一个妹妹，从出生就有先天性疾病，一直在国外的医院里养着，他之所以接近你，不过是因为钱，现在，钱凑够了，你对他来说，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那一天，夜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像一只落魄的流浪狗一般，带着一身的耻辱。

她还以为，裴司南是因为楚询的事情，不想跟她在一起，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不堪的原因。

裴司南没有钱，可以跟她说，多少都会借他，可是，为什么要欺骗她的感情？

夜白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一颗心像是被人活活挖空了，生疼。

她白白地喜欢了一个人，白白地把所有的感情，全部浪费在了这样一个人渣身上，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傻比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

她就说，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人，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开始回应她，很突然，就连他的喜欢，都很突然。

原来，都不过是为了钱。

回想起以往的种种，夜白半眯起眼睛，挑着眉，轻笑了两声，“怎么，裴医生，难道，你对我旧情难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