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瑾得意地笑了笑:“我觉得她们是有天赋,你以后跟她们在一起要任由她们发挥,可别把我辛苦培养的成果给憋回去了。”
蓝苏……
等填补了肚子,顾怀瑾便回了房间,二人今日先好好休息。
京城这边,梁勋得知顾怀瑾得到了一封徐方留下的书信,他心头大骇,也不管已是午夜时分,连夜便出了府门。
只是当走到贤王府门口的时候,他的步子突然顿住了。他神色犹豫不定,一双手心慢慢地搓着,看着眼前紧闭的院门,突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想起了以往蓝夜的态度,思虑了一番,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此刻凤凰山被降沉的夜幕笼罩着,雷音寺也仿佛睡着了,天地间一片静穆。
梁勋没有走正门,他绕到寺后翻墙而入,随后借着微凉的月色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目的地。
此刻房间里的灯也已经熄灭了,四下无人的夜,静逸的空气里泛着淡淡的香火气。
房中的人原本已经睡下,可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坐了起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房间内光线乍亮,紧接着房门被拉开一条缝隙,将梁勋让了进去。
女子白色的寝衣外只披了一件素色的外衣,罩住了她纤细的身段,却藏不住她妙曼的韵致。
她俯下身来,皙白的指端撵着银簪拨了拨灯芯,登时房间大亮。
“何事竟深夜赶来?”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嗓音疏懒惺忪,竟遮住了原本的低沉沙哑。
梁勋急急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公主,不能再等了。若是让她回京将证据呈给小皇帝,小皇帝先发制人,我们便被动了。”
女子眯了眯凤眸,不辨喜怒道:“本宫倒是小瞧了这个顾怀瑾!”
梁勋亦是懊恼道:“属下大意了,没想到那徐方死到临头还留了这么一手!”
女子看了梁勋一眼,了然道:“你还没去找夜儿吧!”
梁勋道:“属下怕王爷再次心软,所以先来请示公主,此事不到最后一刻,最好不要让王爷知道。”
女子蹙眉,迟疑道:“可如今顾家军驻扎京城,能与之抗衡的象山大军落入了黄岐手中,他是夜儿的人,你如何能调得动?”
梁勋道:“属下想走一步险棋,与其闹得内乱四起,不如擒贼擒王,自上而下攻破。”
女子神色一凛:“你是想……”
“逼!宫!”梁勋冷森的声线一字一顿道。
“王爷是皇室正统,如今有黄岐带着象山大军及东境军支持。若是小皇帝突发意外,在靖王回来之前,贤王便是最名正言顺主持大局之人。”
……
二人又商议了许久,直到东边的天色隐隐发白,梁勋才起身离开。
离开之际,梁勋走至院落外突然回首,沉甸甸的眸色将小院望了望。
这样一个恬淡宁静的居所,住着人世间最美丽、最尊贵的女子,她理应享受天下人的崇拜和最富贵的荣华。
可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改变了她的命运,那一场浩大的雪崩彻底毁了她的家。
人人都以为赤雪国人都已经葬在了皑皑白雪之下,却不知有一位公主被侍卫护送着死里逃生,满腹着仇恨才活到了今日。
那名公主,便是这院里的女子,赤雪国当年最小的公主,凌霜公主。
那名侍卫,便是这院外的男子,赤雪国当年的宫中护卫,梁勋。
在无忧年少的时候,二人也曾暗约私期,向往着能彼此相守一生。
只是突然有一天兵临城下,涂炭了他们所有的梦。
直到物是人非、一切斗转星移。
一人成了敌国国君的宠妃;
一人成了敌国炙手可热的安国侯。
他们这么多年盼着、熬着、潜心经营着,才终于等来了最重要的时刻。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后,顾怀瑾让蓝苏先在客栈歇息片刻,她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卖马的。
昨日骑得马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们需得再买两匹。
只是刚走出客栈,便看到门口围观了一群人。顾怀瑾一眼望过去,顿时眼前一亮。
人群中间那高高大大一头红毛的,可不就是她家闪电吗?
那马儿看见她出来,便亲昵地上前,蹭蹭她的手心,又蹭蹭她的脸。
客栈的小二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上前道:“姑娘识得这两匹马就太好了。这一早上就堵在门口耽误生意,赶也赶不走。再没人认领,老板就让小的报官了。”
顾怀瑾笑了笑,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辛苦去备一些草料,我这就牵它们去那边树下。”
店小二欢欢喜喜地接过银子:“好嘞,您等着!”
昨夜睡下的时候,她还有点遗憾伤心,那么好的一匹马就这么被她弄丢了。青梅竹马可喜欢了,就这么回去她们肯定要伤心的。
可万万没想到,这马竟然这么有灵性,循着她的气味就找过来了,而且还把蓝苏那匹马也带来了。
顾怀瑾喂饱了马后,便与蓝苏当即启程,马不停蹄往京城赶。
这个时候,从江苏赶来的顾之娇刚刚抵达京城,她还来不及卸下一身的风尘仆仆,便匆匆来见梁勋。
她来到南郊别院的时候,梁勋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顾之娇的身影迈进来,梁勋将茶杯敲在桌上,不耐烦道:“你这么急找我来却让我等这么久,究竟有何事?”
顾之娇这一路都冷着一张脸,看到梁勋再也抑制不住满身的怒火,她冷森森的眼神看过去,步步逼近,道:“我问你,流盼为何一直不孕?”
梁勋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顾之娇这般反应让他心里想出无数种可能。
但他心里波澜起伏,面上却强迫自己镇定了几分,才声线平和道:“这……这我怎么会知道?连太医都看不出所以来,我又不是大夫!”
啪……
顾之娇卯足了力气一掌拍在桌子上,惊得茶水四溅。
她俯下身子,目光阴森一字一顿道:“是不是贤王?是不是?”
梁勋稳着面色,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贤王做什么了?你这样质疑贤王有什么依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