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说的是,是流盼考虑不周。”
蓝夜的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没有言语。顾流盼看在眼里,娇嗔地绞着手指自责道:“是流盼一时冲动不懂事,还坏了那么多好东西,请王爷责罚。”
蓝夜道:“好,那便罚你为本王准备一桌丰盛的午膳,如何?”
顾流盼内心的喜悦挂上了眉梢:“流盼甘愿受罚,王爷稍等片刻。”
话说完,人便跑出去了。
只是在顾流盼转身之际,蓝夜终于卸下伪装,一张脸冷冷地沉寂下来。
这个女子向来愚蠢,行事冲动跋扈,蓝夜三言两语便能摆平,但他真正忌惮的是女子背后的人。
开春以来南方的温度节节攀升,大地已然是一副春暖花开的宜人景色,朱越是在象山一片绿意盎然中启程,带着一队人马赶往京城。
与此同时,有一队伪装成商队的扈从护送着一辆马车从东芜边境赶往象山的方向。马车里坐着的,是镇守东境的黄岐老将军。
黄岐老将军这些年来一直驻扎在东芜,带领数万将领守护着一方平安,他将毕生的心血都奉献给了东芜边境,为我朝在东境建立起一道最安全的屏障。
如今老将军刚过花甲之年,尽管身体还很硬朗,但岁月的磨砺已让他华发纵生、老态尽显,尤其是近些年身体常常感到力不从心,东芜边境的军务也早已交给自己的儿孙处理。
他原本想余下的时光好好享受天伦之乐的。
可也不知道怎得,如今竟然稀里糊涂就踏上了这象山之路。
此刻他端坐在马车里,双手摊开,一手托着一封信函,一张老脸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他当初听说了象山的情况,一时气愤冲破了理智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差事,可现在冷静下来细想,真不知道自己一把年纪究竟图个啥?
图皇恩浩荡吗?
图忘年之恩吗?
图国泰民安吗?
黄岐也说不清楚当初义愤填膺的初衷究竟哪一种比重更大一些?
他清楚,象山这一仗与抵御外敌不同,他需有足够的智慧和谋略才能不辱使命。
黄岐久经沙场威名远扬,此去对象山大军很有震慑力。同时黄岐是诸多大将中唯一的皇亲国戚,黄岐的夫人是先武帝的胞妹,黄岐的孙女如今是后宫的一位后妃,论起辈分,黄岐应是皇上祖父辈的人物。
有这样的关系在,皇上对东境大军一直都是最放心的。
如此机密之事,黄岐也是皇上唯一信任的人。
至于他与蓝夜,数年前在京城,他被仇家追杀,是蓝夜将他藏在马车内才躲过一劫。当时二人互不知身份,一夜秉烛畅饮后,阴错阳差地成就了一场忘年之交。
后来,他渐渐地发现了这个少年在本该“不知愁滋味”的年纪里,承担了太多不该承受的责任与苦难。
他在对蓝夜有许多许多赞赏的同时,竟也生出了丝丝怜悯与同情。
这个少年,让他疼惜!
此刻托在手心的两封信函,一封是皇上给他的,上面写着皇上对象山专权的种种担忧,请他在朱越进京后赶往象山稳住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