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一场雨,雨打芭蕉的声音异常明显,偶有惊雷,林锦茵睡眠向来浅浅,欠身下榻,却瞥见院子中似有火点,这么大的雨,即便将人从井中救出来,恐怕也是受了不少罪。
翻了个身继续睡下,恶梦未除,终究睡不安稳。
一夜大雨过后,引嫣院中也忙碌了一天,据说将林汀兰从井中带上去之际,人就发了高烧。
这般折腾还不死,真是命大,不过也好,她的恨还没发泄完,怎能就让她这般容易死去。
带着人进了引嫣院,一进去便感觉到一阵凌厉的目光,似要将她杀死。
“二娘,兰儿没事吧。”
“夫人,小姐怒火攻心,如今又受到风寒,身体极弱,需要好生照顾。”大夫是个老人,一眼便看出开人是在水中浸泡了一夜,看向周芳蔼的目光有些变了,做娘的这般狠毒啊?
周芳蔼起身谢过大夫,待将人送出去,却换上衣服伤心欲绝的模样,忽的,身影一晃,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木瑾连忙将人扶住,脸上尽是担忧,“夫人,你怎样了?”
周芳蔼摇头,故做坚持,眼中尽是悲凄,“如今我这身子,让表小姐一个人照顾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林锦茵瞥了一眼一直在旁边安静站着的李念云,目光中有深意,“二娘,若你不嫌弃,我便同表姐一起照顾。”
“真的,那太好了?”周芳蔼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林锦茵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周芳蔼会那么放心,让她照顾林汀兰,恐怕早就设好了局等着她来钻,她怎么放心可能让她照顾林汀兰。
既是能够收拾敌人的机会,她又怎么能错过。
周芳蔼离开之后,房间中除了李念云便是她们主仆三人,林锦茵也没闲着,安静坐在一边看书,慵懒的模样根本不似照顾病人。
“茵儿。”李念云最终还是忍不住,起身同她说话。
林锦茵并未抬头,食指和中指夹着书,翻过一页,并不打算理会。
李念云低了低头,双手紧紧捏着,手心中尽是汗水,“那件事,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告诉祖母?她年纪大了,恐会受不了。”自从亲眼目睹自己这个表妹狠毒的模样,她心中便慌的很。
哪有女子这般狠毒,简直太可怕了!
林锦茵勾唇一笑,面上尽是嘲讽,将书放到桌面上,灼亮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哪件事?”
李念云一愣,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她是真的没想起来,还是故意装傻,茵儿,好像变了许多,“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凭什么答应你,不过李念云,你若还认我这个表妹,今日便回去吧。”趁着好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趁着她还可以找理由放过她。
“咳咳……”
李念云回头一看,连忙将人扶起来,喂了些水,殷勤的模样似她们才是姐妹一般。
待起身,李念云却拿来了一件披风,“才下过雨,穿上吧,我去端药。”说完匆匆离却去。
林锦茵看着她的模样,见胭脂已经将披风拿起,眸光一紧,将她手打开,披风一落,落在地上,“上次一事,还不长记性?”
胭脂自知鲁莽,退了几步。
林锦茵看那件披风,却觉得陌生的很在,料子一般,林汀兰爱奢华,不可能是她的,而李念云则更不可能,祖母待她极好,她在李府,吃穿用度不比自己差。
平白冒出一件披风,实在怪异的很,起身,拿帕子包住手,将披风盖在林汀兰身上。
许久,却也没见反应,或许是她多心了,刚将书攥起,却见林汀兰脸色呈现不一样的红晕,似有小颗粒的疹子一般,密密麻麻,异常恐怖。
是披风的作用,那上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素月下意识捂住了嘴,不敢想象,若小姐真的披上披风,后果会如何。
李念云适时进来,待看见林汀兰身上的披风,再看见她脸上的疹子,错愕的回头看着林锦茵,“你……来人……”
“李念云,害人终害己。”林锦茵冷言,对于她,失望透顶。
周芳蔼等人再次赶来之际,看见的便是这副模样,大惊失色,恶狠狠的瞪了林锦茵一眼,赶忙让请了大夫。
“你们怎么可以把有时疫病人的衣裳给她穿?”大夫劈头盖脸骂了下来,周芳蔼心头有鬼,自然不坑声。
李念云安静的站在一边,脸色难看的紧,因着林汀兰染上的病传染性极强,众人退了个干干净净,林锦茵也落的清闲。
正想着法子如何将李念云除去之际,院门一个满脸疹子的人影冲了进来,“林锦茵,我要杀了你。”
李汀兰一醒来便看见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新仇旧恨一并上来,哪里忍得住浑身的火气,攥了刀子便杀了过来。
贱人,不杀了她,怎么借解恨!
“小姐……”两个丫鬟护在她面前,却被她推开,待林汀兰冲过来,微微侧身,随后利落回身,紧紧抓住她攥刀的手,林汀兰在病重,如何是她的对手,手中刀子差一点掉下。
“贱人……”不能动手,那便上脚,林锦茵眼手快,率先一脚踢过去,林汀兰整个身子晕晕乎乎的,晃了晃,倒了下去。
忽的,一阵剧烈的疼痛袭过来,本来离她脸很远的刀子不知何时来到她脸边,入眼入一阵殷红,晕了过去。
“二小姐。”李念云赶到之际吓了一跳,那刀子整齐的划了林汀兰一半侧脸,如今鲜血盖在她脸上,尽是无比恐怖。
“胭脂素月,我这院子不欢迎狼心狗肺的狗,给我通通扔出去。”
“林锦茵,她好歹是你妹妹,你怎的这般恨……”毒字还未说出来,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林锦茵失笑,看来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还真是多,朱唇缓开,“李念云,最不配说这话的人就是你,你若识相,便赶紧滚出林府,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她现在不动她,并不代表就放过了她,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李念云输的心服口服,失去所有希望,看不见前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