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已定，徐为清不日就将离开天澜国，而他也没有必要再住在湛王府里了，他离开湛王府之前，特意前去和湛王辞行，恰好赶上有军报传来，湛王去了宫里。

徐为清只好请小白代为转告他的谢意。

小白手里举着冰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围着徐为清上下打量，你说这么温润如玉的一个男子，怎么会如此自恋。

若不是听他亲口说出“下官喜欢优秀的人，比如下官这样的”，她还真是看不出，他的内心原来如此傲娇。

小白倒不是觉得他不优秀，他是长得很好，可比起苏长湛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一些，若论文才武略，他也比不上苏长湛。

这样看来，苏长湛的确比他好上很多，至少，他不自恋。

“徐为清，你真的想清楚了，不后悔？”小白最后站定在他的面前，依旧觉得他这和狼入虎口没有什么分别。

毕竟，一旦他和乔寻安玉姿媃成婚，以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提出和离要求的，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徐为清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小白姑娘，是你没有想清楚。”

“我？”小白不解。

徐为清点点头，“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短，有的人活到了一百岁，可他这一生碌碌无为没有一点意义，等到死的时候，他回过头的时候会发现，他这一辈子没有任何值得留恋或能被记住的事情，而有的人只活了短短十几载，可他却活得有滋有味风生水起，哪怕他的生命很短暂，可他却活出了人家一百年都活不出的精彩，他这才叫活过。人生，不是看谁活的时间长，而是看谁活得有意义，毕竟你只来这世间走一遭，不是吗？”

“所以你的意义就是牺牲自己？”

“当然不是，世间能有几个人有资格在青史留名，被后人赞颂，下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国为民，活要活得有价值，死也要死得其所，小白姑娘，活着，和活过，是不同的，人生没有办法重来，可不要等到后悔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生是你自己的，没有什么人可以左右，死亡不代表结束，活着也不意味着开始，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他的大道理小道理一套套的，说得小白一愣一愣的，简直是发人深省。

她或许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能搞定乔寻安和玉茗娆了。

直到夜深人静，小白都没有办法入眠，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徐为清今天和她说的话。

他说得好有道理，活着和活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小白活了三百年，远没有在人间这不到一年的时间过得有滋有味，她吃了人间的美食，看了人间的美景，感受到了人心的险恶，也遇到了各种无法预料的危险。

酸甜苦辣，好的，坏的，都是人间百味，如果不是她一不小心弄脏了生死簿，她可能有生之年，都无法感受到这些，如果，她没有弄脏生死簿，她现在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地府里扫地，没日没夜，周而复始。

她可以活得很长，很长，也只是很漫长的活着，直到身归混沌的那一天，她也只是活着。

徐为清说得没错，活过才有意义。

若有一日，重归地府，再无这人间的繁华精彩，她还能否再过回那一成不变的生活。

佛曰有云，一切自有姻缘安排，或许，她能来到这凡间，也是一种意外的安排，婆娑世界一日修行，胜过极乐世界百年，从一开始，她只看到了这件事不好的一面，而忽略了它的另一面。

既来之则安之，她为什么不能活得更有意义一些？

苏长湛觉得今天的小白很奇怪，她睡得从未有过的老实，他等了许久，她都保持着那一个姿势，侧躺在那里，她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呢？

苏长湛就这样盯着她的后脑勺，盯了小半宿，看着她始终未动，他估摸着，她应该是睡死了，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一如往日地将她连人带被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一声突如其来的质问，苏长湛一低头就撞上了小白那双无比澄清的双眸，清亮的双眼没有丝毫的困意，她错愕地望着他，无比震惊。

苏长湛顿时就僵住了，她没有睡？她居然没有睡？

空气突然安静，一秒，两秒，气氛尴尬无比。

“苏长湛，你这是做什么？”

小白再一次疑问道。

短短的几秒钟，苏长湛脸色变化得从未有过的精彩，他轻咳了一声，“本王……本王……”他视线看向他处，变得吞吞吐吐。

小白歪头，看着他的喉结一动一动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长湛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慌乱，他总不能告诉她，他要把她抱到床上去，他是喜欢她，可也不能让她看出他如此喜欢她。

更何况，她一直都以为，是她自己半夜跑到床上去，黏着他的。

无论是战场还是朝堂，他都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人，感情世界，他也要如此。

她一个劲的追问，他眼神闪烁，突然，他眼睛一亮，说道：“本王能做什么，只不过想把你丢远一些，省得你半夜又偷跑到本王的床上。”

“你！”小白好气，想反驳他，又无从反驳，又不是她想跑到他床上去的，她要是能控制住，她才不去呢，“你先把我放下来。”她不满地抱怨。

苏长湛轻笑了一声，“不是你夜夜抱着本王的时候了，本王还以为你很喜欢在本王的怀里呢？”

“谁喜欢了？”小白一把推开他，自己跳了下来，她瞪着他，是又气又羞，“我……我要是再爬上你的床，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苏长湛好笑地望着他。

“我就……我就任你处置，你可以把我锁起来，或者……反正，随你便。”小白这一次一定要控制住她自己，绝对不能再爬上他的床。

“是吗？任本王处置？”

小白还从来没有见过苏长湛这样笑过，眉眼弯弯，透着温柔，透着狡黠，像一只狐狸，一只格外好看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