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人坐在出租车里，冷风吹进来的那一刻，樊庄雅忍不住在心底为母亲点了个赞。

她就不信了，看到她们狼狈至此，舒家父子还能无动于衷？到时候一定会将舒嘉芮骂个狗血淋头的！

哦，至于是不是舒嘉芮做的，并不重要，只要她们说是，那便是的

于是，当舒嘉芮回到舒家时，刚进门便看到两个坐在沙发上，肿着脸，哭哭啼啼的女人。

舒嘉乔坐在离这对母女最远的地方，看也不看她们一眼，脸色臭的不行。

昨天他刚知道当年柳书芹母女对她做的一切，今日就让这两个女人进了家里，妹妹会怎么想？

为了不引起误会，在舒嘉芮进门的那一刻，舒嘉乔就赶紧站起来，连个招呼也没打就忙不迭的说道：“我没想放她们进来的，是她们一直坐在门口哭，还惹来了一群看戏的路人，最后连警察都惊动了。我和爸爸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让她们进来的，嘉芮你别多想……”

舒嘉芮站在玄关处，呆呆的炸了眨眼，她看看客厅里的人，又看看自己面前火烧眉毛般的哥哥，说道：“唔……道理我都懂，但沙发上那两个猪头是……”

舒俊德&舒嘉乔：“……”

柳书芹&樊庄雅：“……”

“舒、嘉、芮！”樊庄雅也不哭了，她捏紧拳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一样。

“哦~是你啊，”舒嘉芮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问道：“来我家有何贵干吗？”

‘我家’两个字被她咬的奇重，语调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甚至有些阴阳怪气的感觉。

舒嘉乔在旁边板起脸，强忍住笑，觉得自己要是对面两个人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

接到柳书芹类似求救的眼神，舒俊德轻咳了两声，抬头望着天花板，看看浴缸里的金鱼，又仔细的瞅了瞅玄关处养的花花草草，丝毫没有要帮她们说话的意思。

不知道不清楚不关舒俊德的事。

舒嘉乔朝前走了两步，挡在妹妹身前，凉凉的看了樊庄雅一眼，“说话声这么有力，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啊。”

“你！”樊庄雅瞪大眼睛，被舒嘉乔这句话这句话噎死。

说话声有力，就是没事了？

没看到她脸被挠花，衣服被撕破，浑身都是灰土吗？

他是瞎的吗！

“成礼……”柳书芹倏然泪如雨下，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下，哭的撕心裂肺，“这就是你让我带雅雅来投奔的战友吗？你在天上看到了吗？看到我们被他的女儿欺负，被殴打，被侮辱了吗？成礼啊……若是你还活着能有多好，有你的保护，我和雅雅怎么会承受这样的苦难……”

舒嘉芮没有说话，眼睛闪了闪，她知道樊成礼叔叔是父亲心底的死穴，一击即中。

不过她也能够理解，毕竟亲眼看着战友因为救自己而落下残疾伤痛，只要是有情有义的人，她相信任谁都无法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这一次，舒俊德的反应却远远超乎她的预料。

即使柳书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父亲却依旧无动于衷。

他看着不远处浴缸里的金鱼，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任凭舒嘉芮暗中观察了好久，也没有看到父亲的脸上有任何表情变化，或者是隐忍的动作。

柳书芹的哭声稍有停顿，她与樊庄雅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想到舒俊德竟然会没有反应！

这下连樊庄雅也忍不住了，跪坐在母亲脚边，她也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哑着嗓子喊，“爸爸……你带女儿一起走吧，好不好？女儿不想再受苦了，天大地大，再没有一个人能成为母亲与女儿的依靠……爸爸，我想你啊……”

“是啊，成礼，带我们母女两个一起去天堂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柳书芹揽着女儿，抱头痛哭。

大概哭了十几分钟，她们开始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好像对舒俊德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他依旧盯着鱼缸里的那群金鱼，看的津津有味，仿佛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样。

这可好，两个人搞了一身伤，本来是想来这儿诉苦，让舒家父子惩治舒嘉芮的，结果搞了半天，竟然没一个人理她们！

这算是怎么回事啊喂！

正在她们骑虎难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舒俊德开口了。

他说：“成礼是个好人。”

“恩？”柳书芹母女两个人的哭声戛然而止，有些不解的看着舒俊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舒俊德的盯着那个鱼缸，继续说道：“他忠厚仁义，一直是部队里人缘最好的那个人，大家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和他说上两句。

嘉芮嘉乔小的时候，他就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当时他经常会跑很远的路，来给他们送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其中有一个小木头人，一直都是嘉芮最喜欢的玩具，后来她妈妈带她出门玩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她哭了一路，回到家之后还伤心了好久好久。

成礼他……是真的很疼爱小孩子的。”

柳书芹静默了，她垂下眼帘，别过头去，不知道舒俊德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情。

樊成礼送到舒家来的那些小玩具，她都知道，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罢了，有他自己做的，也有在市场上淘来的。

那个时候她觉得特别丢人，每次都和樊成礼吵架说，人家舒家那么有钱，根本看不上他送去的破烂。

樊成礼最笨，说不过她，每次都被她说的双颊通红，但还是固执的要去送，有时候隔几个月，有时候隔半年，反正即使腿脚不利索，身体不好，也总是坚持来。

记得有一次从舒家回来，他特别高兴，说舒俊德给买了各种各样恨不得堆成山的玩具，他家的小千金都不喜欢，唯独最喜欢他送的小木头人。

当时她不屑一顾，觉得樊成礼傻的可悲。

有什么好开心的？一个破玩具而已，一点用处都没有！